响午之时,灼热的阳光普照,烈日下,四匹骏马拉着一辆简陋的囚车停在长平县牢房前。李成穿着白色的囚服,戴着手铐和脚镣从牢房大门走出来。
随后以李成为首的一行六名犯人从牢房里鱼贯而出,管邢也在其中。
李成昨天让柳如眉和钟庞他们不要来为自己送行,就是不希望他们和管邢相遇。
哪怕管邢因为李休的原因已经伏法,但他依旧是造成三年前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柳如眉痛苦的根源,也是杀害钟伯的人。
钟伯是钟叔的父亲钟庞的爷爷,管邢是他们永远无法原谅的人。
只是事已至此,他们相遇不过徒增痛苦罢了。
李成不想他们和自己一样再陷入其中了。
李成缓缓走向囚车,眼前宽大的囚车就像被放大的狗笼,车轮上架着数块木板拼成的车底,车底上是粗木桩钉成的车厢,简陋至极,没有任何遮风挡雨的效果。
狱卒粗暴的将他们推搡上囚车,六名死刑犯都挤在同一辆囚车上,车厢很矮,李成无法站着,于是蹲坐在车厢里面一角,面无表情的望着和自己同一车厢的管邢。
而管邢则背靠着车厢坐下,毫无曾经的嚣张跋扈。同样穿着白色囚衣的管邢闭着眼,对李成的注目视若无睹,身上也戴着和李成一样的手铐和脚镣。
这种囚车根本无法囚禁得了像李成这种习武之人,真正桎梏强大武者的是李成身上的手铐和脚镣,它们都是龙朝刑部专制的刑具。
这些桎梏武者的刑具都是专门使用玄铁打造的,单以蛮力几乎没有任何可能挣脱它。并且刑具上刻有九子之一‘狴犴’的铭纹,除非已达洞玄之境,否则只要戴上刑具,任何功法都会被压制无法施展。
四匹骏马嘶叫,缓缓拉动囚车,十数名狱卒骑着马包围着囚车四周,开始押送李成等人到秋决刑场。
原本在龙朝律法中,地方府衙其实没有处决权,只有判决权。
所有犯人都会连同罪状一起押送至位于龙朝北方的秋决刑场,由刑部亲自审核罪行并做出最终的判决。
然而这只是和平时期的做法,在战争刚开始的前几年,秋决刑场便停止了运行,皇帝下旨赋予地方府衙对犯人的直接处决权。
内忧外患的龙朝需要将更多的战力投入战场中,已经无力顾及这些犯人了。
直到有一天,九子狴犴向皇帝陛下请旨,将死刑犯当做战力投入战场,让那些罪大恶极的人为龙朝做出最后的贡献。
最终狴犴说服了皇帝,秋决刑场开始重新运行,龙朝各地的犯人又被送往秋决刑场。因为没有死刑,所以基本不再重审,直接按照地方府衙的判决处罚,死刑犯就戴上刑部的特制刑具投入战场。
虽说这项刑法实行后,死刑犯也有可能活下来,但是投入战场的死刑犯真正能活着离开前线的千不存一。
但也比必死好不是吗?
李成哂然一笑,收回注视管邢的目光,望向四周,囚车穿过街道朝着北城门驶去,街道两旁站着一些普通人。
囚车不断前行,狱卒前后排列让出两旁,让街上的人们可以看清楚囚车上的犯人,街道两旁的人们纷纷对着囚车指指点点。
“那个就是子夜凶徒?”
“看起来这么年轻,没想到心肠就那么歹毒。”
听着这些议论,李成心情很是复杂。
如今的自己也只是旁人嘴里随意评说的八卦,为什么有些人总是喜欢撕开别人的伤口再往上撒盐呢。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总是装出一副让人恶心的嘴脸去评论别人。
咚!
突然一颗石子砸到了李成旁边的木桩上。
“你这个恶魔快去死!”
一句稚嫩但是带着无边仇恨的声音。
李成望向那个丢石子的人,一名小女孩,应该和傅巧差不多岁数,穿着缝补过的布衣,可爱的脸上全是泪水和痛苦。她又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丢向李成,李成没有躲,石子正好砸在他的额头上,有一点点痛。
“把我父亲还给我!”
小女孩有些歇斯底里,娇小的身影追着囚车跑,不断捡起地上的石子砸向李成。
旁人默默看着这一切,没有人出言制止小女孩的行为。
最后一名妇人跑来抱住了小女孩,才让她没有继续追逐。
小女孩在妇人怀里痛哭流涕,妇人的脸上也难掩悲伤之情。
“原以为在汪府做事是一件美差,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真是可怜啊。”旁人叹息的说道。
李成沉默望着那对的母女。
原来我也成为了别人痛苦的根源了吗?
李成望向管邢,管邢依然仿若无事的闭着眼,对发生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因为你是管邢的救赎。
牢房里管延说的话还历历在耳,李成苦笑抬头。
原来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我自己啊。
囚车缓缓穿过北城门,随即快马加鞭沿着官道一路远去。在囚车经过的官道旁有一座凉亭,柳如眉站在亭中,默默眺望极速远去的囚车。
钟叔沉默站在亭外,怀抱大刀的双手微微颤抖,他知道自己的杀父仇人就在那辆囚车上。
呼~
钟叔深吐一口气平缓心情,他担忧的望向柳如眉。比起自己,钟叔更加担心柳如眉,从小看着柳如眉长大,在钟叔心中柳如眉早已经仿佛自己的女儿一般。
短短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很害怕柳如眉无法承受这些痛苦,明明才稍微变得比以前开朗一些,如果再因为痛苦而难过,在李成离开后还有谁能让小姐开心起来。
仿佛看出了钟叔的担心,柳如眉释怀的笑了笑。
“钟叔,我没事的,而且成他一定会回来的。”
凝望远去的囚车,柳如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因为他答应我的。
……
“钟哥哥,你来这里做什么?”
“额……”
钟庞站在玉阑珊的门口,面对傅巧天真无邪的质问,他只能讪笑着不知如何是好。
“巧儿先和丁奎去玩吧,我有点事要办。”
“钟哥哥你来这里办什么事啊?”傅巧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巧儿这里是青楼,就是男人和女人做羞羞事的地方,他肯定是要找大姐姐做羞羞事,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丁奎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
现在的小孩子怎么也懂这么多?
钟庞冷汗直流。
简直要被哥害死了,竟然要我去青楼帮他送一封信。其实这事也不算什么,只是巧儿一直跟着自己,这要是她不小心说给父亲知道我来青楼,腿都要被打断。话说哥你怎么会来青楼?你哪来的钱?小姐知道还不得伤心死!
唉~
钟庞内心叹息,勉强露出微笑说道:“巧儿你先和丁奎去玩吧,等下一起回忆锦镇,我给你们烧红烧肉。”
“红烧肉?”
一听到肉,傅巧和丁奎两个小家伙顿时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液。
两个小家伙面面相觑,傅巧还在犹豫不决,丁奎却坚定的说道:“没问题钟哥哥,我会照顾好巧儿的,你去吧,我们不会跟着你了。”
丁奎说完还牵起傅巧的小手,当着钟庞的面牵着傅巧离开。
傅巧就这样一脸懵逼的被丁奎拉着离开了。
钟庞看在眼里,嘴角微微抽搐,心想现在的小孩子难道都这么势利的吗?
两个拖油瓶离开后,钟庞这才转身看向这座长平县中最让男人痴迷的地方。
钟庞也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液,微胖的脸颊颤了颤。
第一次进青楼,难免有些紧张。
望着玉阑珊里莺莺燕燕的大姐姐们,钟庞内心越发紧张,在门口纠结不定半天,最终钟庞一咬牙一跺脚,把心一横,一脸悲壮的走进玉阑珊。
哥,你一定要回来解释清楚你进青楼到底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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