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孤独使人坚强

悬天之上的巨龙，它不会和地上的蚂蚁有交集。

龙朝皇太子这个名号，对于李成而言无疑就是翱翔于九天之上的巨龙，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然而今天，李成却发现，原来那遥不可及的巨龙，曾经很可能就一直在他的身边。

关于老乞丐的记忆涌上心头，但李成真的无法将老乞丐的身影和龙朝皇太子这个身份联想到一起。

此刻在李成心底，曾朝夕相处的老乞丐竟然显得有些陌生，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这块牌子，你拿走吧，如果想要就留着，但是记得不要让别人看见。”

“如果不想要，就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丢了吧。”

铺满杂草的角落里，不过九岁的李成跪坐在旁，年纪尚幼的他并不懂死亡的意义，但他看着躺在杂草上奄奄一息的老乞丐，眼泪还是莫名涌出来。

弥留之际的老乞丐举起虚弱的手，擦去李成眼角的泪花。

“别哭，笑一笑吧，像你平常那样没心没肺的笑，那样挺好，小孩子就应该那样笑。”

“我死后，你就往西边走吧。”

“一直走，一直走到高耸入云的长城下。”

“那里不会有战争。”

“对不起。”

老乞丐临死前的话，原以为早已经忘记，现在却清晰的在脑海中回想起来。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才应该跟你道谢才是，如果没有你，这个世界早就没有我的存在了。

红缨默默的坐在床沿，看着陷入回忆中的李成的侧脸，红缨的心中也闪过一丝追忆。

十一年前，愿意为她豁出性命的哥哥，偶尔也会像这样陷入回忆中的沉默。

人，总是会在喜欢的事物上找共同点，或许，这只是人为了弥补自己心中的遗憾罢了。

“你刚才说是定安城发来的信鹰？”李成看向红缨，神色有些复杂。

“所以玉阑珊的背后是叛军吗？”

红缨微微点头，原本就没有隐瞒的打算。

“无论如何。”李成努力朝红缨微微一笑，显得很是疲惫。“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

红缨看着疲惫的李成，轻轻一叹。

“你先好好休息吧，先别想太多，也别想着离开，如果有什么需求，告诉我就行了。”

“如果叛军要找的，是令牌的主人。”李成突然说道。

“那你们可能要失望了，因为令牌真正的主人，早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听到李成的话，红缨拿着水杯默默站起身，神色间有些落寞。

“那些我不管，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死去。”

红缨看着李成，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我只知道，你的命，要留着带我离开，这是你承诺的。”

李成呆呆的看着红缨，他真的想不到，自己一句话竟然可以让红缨如此挂念在心上。

其实当初说豁出性命也要带红缨离开时，自己并没有将这个承若看的太重，那时候的李成，宛如三年前雨夜中的幽灵，满心只有复仇。

“不要食言。”

红缨看着李成，绝美的脸上竟然有一丝恳求。

李成低下头，避开了红缨的目光。

虽然显得很自私，但李成心中早已经决定，余生，只为了柳如眉而活。

所以，这条命只能为了柳如眉才能舍弃，虽然红缨帮了自己很多，甚至救了自己性命。

但胸膛里那颗还在跳动的心，早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看到李成回避的目光，红缨趔趄后退一步，绝望在内心滋生。

砰！

水杯从手中不慎掉落，支离破碎。

红缨慌忙蹲下身，一片一片捡起地上的碎片。

锋利的碎片刺破红缨修长的指尖，殷红的鲜血慢慢涌现。

泪水也不争气的涌出，眼泪滴到指尖上，红缨终究还是像个普通女孩一样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我还是一个人。”

“说好会回来的，为什么没回来，为什么你们最后都要离开我。”

“我不想死，但我更不想孤独的活着。”

眼泪细细碎碎，滑过绝美的脸庞，红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为谁掉的眼泪。

或许是为了李成，或许是为了说好会回来的哥哥，或许是为了自己。

曾经，她只是活在哥哥庇佑下的小女孩，天真烂漫，虽然没有父亲，但她从来没有缺少过关爱。

母亲和哥哥，都视她为珍宝。

这一切直到母亲在自己眼前被大火吞没，哥哥一去不回。

感觉不过眨眼间，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无数次想要自尽的念头，但哥哥说过会回来的。

哥哥会回来的，哥哥承诺的事从来没有食言过，从来没有。

哥哥肯定回来了，只是没看见妹妹，所以哥哥也一定在找妹妹。

一定是这样的，妹妹只要像小时候玩捉迷藏那样，乖乖的等哥哥找到自己就好。

怀抱这个想法，红缨一过就是十一年。

在这十一年的等待中，红缨又多了一个眷恋。

既然哥哥找不到妹妹，那妹妹去找你。

然而无数次失败的逃离，让红缨明白，自己现在只是一只被囚禁的雀鸟，靠自己是无法离开的。

直到李成的出现，说出和哥哥一样的话。红缨其实不想李成真的豁出性命去带她离开，因为那样，最后自己又只剩一个人了。

但红缨在李成面前就仿佛变回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总想从别人口中知道，其实自己也很重要。

无论真或假，小女孩都愿意相信。

为她豁出性命，不止是哥哥的承诺，不止是她很重要的证明，更是她并不孤独的证明。

但是现在，李成连个虚假的承诺都不肯给她。

这个孤独活在绝望中十一年的小女孩，在看到一丝希望又破碎后，终于接近崩溃了。

李成看着红缨伤心欲绝的落泪，于心不忍。

“我会完成承诺，带你离开的。”

红缨抬起头，看向李成，眼神中带着最后的希冀。

李成轻轻吐出一口气。

“但是我有一个比生命更重要的约定，所以我不能死。”

看到李成说话间眼中的依恋，红缨最后的希冀消散。她明白了李成心中，一定有一个比他的生命更重要的人，一个谁也无可取代的人。

但是看见这样的李成，红缨心中反而觉得释然了。

“明白了。”

红缨站起来，指尖还在凝着血珠，但她毫不在意，十一年的时间，小女孩也早就不再是小女孩。

孤独使人坚强。

当你哭泣没人安慰你的时候，自然只能自己学会坚强。

闭上眼睛，强迫内心归于平静，当红缨再次睁开眼时，那个小女孩已经消失了。

“那你现在最好尽快把伤养好。”

红缨将碎片尽数丢进垃圾桶，仿佛将方才的软弱也一同丢进去，语气没有一点刚才的柔弱。

“你现在说令牌的主人已经死了也没用，知道你重伤不便移动，定安城已经派人过来了，大概这五天内就会到达定和县，到时候绝对不可能离开，因为来的人是知命境的大能。”

红缨看到李成微微蹙眉，大致猜到李成在想什么。

“你也别想着伤没好就逃跑，这个宅子不说境界低的，造极境高手就有一个，你现在还戴着狴犴锁，怎么可能逃得掉？”

“而且就算让你离开这座宅子，你以为你就能逃掉吗？”红缨说出一个更糟糕的情况。“押送犯人的队伍全灭，押送的犯人失踪，现在定和县早就满街都是你子夜凶徒的画像了，你现在出门，保准不出一刻钟，定和县的官兵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落在定安城的叛军手里会怎样先不说，但是你现在落在龙朝官府手里，必死无疑。”

默默听完红缨说清楚目前的处境后，李成靠着床边，仰起头看着床顶，他此刻并没有对自己的太多担心，他只是在想，会不会连累到漂亮姐姐。

......

亿锦镇的柳府，柳府的夫人正和往常一样，跪坐在佛龛前祈福。

夫人原本并不信佛，然而身为普通人的她，这位面对女儿的痛苦而无能为力的母亲，能做的也只有向神佛祈求。

平日里，她祈福的时候不允许别人打搅，因为寺里的师傅说祈福需要保持安静。

但是今天，有人推开门闯进来了。

“母亲，我要去找他。”

PS：卡文了，差点更不出来，不过也难怪，停更了四个月，这么长的一段空白期，再加上我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稳定，所以真的太难了。。。今天起码删了三千字，删的比更的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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