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德穿过马路,走到宅邸大门口时,他的堂姐伊芙琳·德瑞格尔,也就是『Black princess』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大门旁边。
安德上一次见到伊芙琳是在三十个月之前,刚刚好是两年半的时间。就外貌上来说,她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一头稍稍过肩的黑发,深褐色的眼睛以及在花格子棉寸衫外套一件冲锋衣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穿衣风格就像标签一样映在安德的记忆里。
伊芙琳今年二十岁,比十九岁的安德仅仅大了一岁。她的性格上看似比同龄人成熟很多,不过安德知道(大概也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堂姐是标准的假正经,也就是所谓的闷骚。作为与堂姐关系最亲密的同辈人,安德早就看透了她。正因如此,她在安德面前也会把自己的本性暴露无遗。
“那个……好久不见啊?”安德试探性的向伊芙琳寒暄,鬼知道她在大门口等自己心里打得是什么算盘,自己印象中那个正常情况下的堂姐怎么可能会做在大门口迎接自己这种无聊的事情。一定是打算讹自己一把或者做什么更可怕的事,一定是的。
“……”对方沉默不语,只是用眼神直勾勾的打量安德,闪着寒光的眼眸让安德汗毛直立。明明已经两年半过去了,功力还是不减呐。安德在心中感叹。
“所以说……那个,你不是说没空去接我吗……”被堂姐盯着的感觉真的很恐怖,感觉本来想说的话全部忘光了。本来都已经快免疫了,果然是快两年没见的缘故吗。
“这不是几乎一点也没长吗?”伊芙琳突然幽幽地说。
“哈?”
“我说都快两年了,你的身高还是几乎一点都没长过。你这家伙真的是男人吗?还是说你母亲家里面祖上和哥布林混血过?”伊芙琳说话的时候不但面无表情,口吻还十分理直气壮。
比以前更加可怕了……
“请不要嘲讽我的身高……正常人类里一米六七的男生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啊……而且你还没有回答上一个问题。”
“那是什么?我忘了。”
“你明明有空为什么刚才还不去接我”
“你有权利知道吗?”
“我……没有。”
“那就乖乖闭嘴。好了,现在轮到我了,你要是回答的我满意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我要回答什么?”
“你给我老实交代清楚,你在奈特到底犯了什么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德觉得伊芙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的寒光更锐利了。
“我……”
安德低下头,垂下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脸。他的双手紧紧握拳,约莫数十秒后,双手又松开了。
“连你也不愿意相信我吗……”安德轻声问。
“我对这件事的认知仅限于媒体上的报道,所以只有作为当事人的你能给我讲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才会……我才有可能会相信你。”
“这样啊。”
安德闭上了双眼,回想起了半年前那段再也不想经历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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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奈特城。
尽管奈特距王国本土治安最混乱的『垃圾场』北狱行省只有60公里之遥,这座城市仍旧奇迹般地入围全世界治安最好的100个城市。
然而——
就在半年前,当地发生了一场堪称人间惨案的悲剧。
格林豪斯魔法学院是纽芬兰境内唯一一所获得官方认可,培养相关人才的学院,有上百年的历史。近年来,学院招生的门槛越来越低,招生人数越来越多,学院内鱼龙混杂。很多人冲着职业法师平时基本上什么也不干就可以有可观的收入这一点进入学院,摸五年的鱼然后毕业的人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人在学院里成立了以帮助他人逃课、交作业等违规行为盈利的团体。学院里真正意义上在花功夫读书的人在大势所趋下只剩下四成左右。在这种风气的影响下,有在好好钻研功课的学生反而会遭受各种小到恶作剧,大到被陷害处分或被殴打的各种欺凌。而安德·德瑞格尔便是那些“好学生”们中的代表人物。
安德·德瑞格尔教士,理论派法师。『教士』是国际法师协会(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mages,简称IAM)认可的,在法师学徒阶段能获得的最高称号。在安德就读的时期,他是全校唯一一名获得了这一称号的理论派法师学徒。因为在性格方面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老好人,再加上出身原因,自然就成为了那些欺凌者们首当其冲的目标。虽然已经快要被层出不穷的恶作剧搞到精神崩溃,但安德还是一如既往的忍耐着。
直到那天清晨。
有一名学生被发现在实验楼里遇害。“遇害”只是媒体使用的委婉词措,因为现场的惨状压根没有办法用更加精准而不让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读者反胃的词语来形容。所谓的“遇害”更准确的讲是整个人被从里到外翻了一遍,据说现场的第一发现者被吓得精神恍惚了两个月。
根据现场残留的痕迹,学院和警方推测犯人很有可能是学院内部人士。遇害者的死因很有可能是犯人把一个魔力风暴型的魔法直接从遇害者身体内部释放,这种手段一来只能用“骇人听闻”、“残暴”来形容,二来能把魔法释放的坐标精度控制到如此精准的法师全学院也没有几个。考虑到遇害者的财物一点也没有被动过,感情上也没有什么纠纷,警方开始从那几个有作案能力的人中寻找可能对遇害者怀恨在心的人。那些嫌疑人大多数都是学院的高级教授或者领导,基本上所有人都没见过遇害者,有些甚至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所以警方把那些老家伙们的嫌疑暂且都排除了。于是嫌疑人只剩下一个人,也是他们中唯一的一个学生——可怜的安德·德瑞格尔。
安德至今还记得其他人是怎么陷害他的。因为有自己压着导致成绩在班上永远排第二的学生添油加醋地向警方讲述安德平时与遇害者有怎么样的滔天大仇;唯恐天下不乱的学生们提供假证词,说在当天晚上实验楼里见到过鬼鬼祟祟,神色慌张的安德;更有甚者伪造了安德的笔记,上面用红笔写着『They must die(他们必须死)』之类的话。一瞬间,安德因为自己的才华和和善成为了学生们的众矢之的,在学院里被千夫所指。最后,如愿以偿的,安德被带走,收押进了监狱。在狱中度过了度日如年的三个月后,安德上了法庭。
不幸中的万幸是,校方并没有放弃他,在法庭上为他请了弗瑞斯敦来的大律师为他辩护。在法庭上,之前那些为了诬陷他提供的假证据大部分都被一一推翻,最后法官判决安德从绞刑改为流放。又过了一个月,二审时,之前跟警方添油加醋地说安德与遇害人的深仇大恨的那个学生,因为最终还是觉得良心过意不去而来到法庭帮安德作证,推翻了自己的假证据和其他剩下的伪证。最后,因为实在是没有其他证据,安德被无罪释放了。
然而为了平定学生们的愤怒,最后经过学生会和校董会的投票表决,安德被永远逐出学院并被施加了“能抑制体内魔力循环”的魔法刻印,这意味着他从今往后几乎再也没有可能使用绝大多数的魔法。而『教士』的称号自然也被收回了。
失去了谋生能力,没有任何去处的安德只剩下一条出路——去安克雷奇堡投奔堂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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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那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伊芙琳问安德道。
“我在睡觉。我那天晚上特别困,一回到寝室就睡着了。我说的全都是真的!堂姐你……诶……堂姐?”
“你的眼睛……”伊芙琳死死的盯着安德的左眼。
在伊芙琳的印象中,安德的右眼是深紫色,而左眼的紫色比较淡,可现在安德的左右两只眼睛居然都呈不详的深紫色。
“你的左眼是怎么回事?”伊芙琳用质问的语气道。
“我不知道。我进监狱的第二天,早上醒来就成这样了。”安德如实回答。在伊芙琳面前,他就像是正在被老师训话的学生一样弱气。
“天生的紫瞳本来就是不详的征兆,在这个节骨眼上,颜色淡的那只突然加深颜色是更坏的兆头,你最近几年估计是要倒大霉了。”
“是……是吗……”身为前任教士,这种常识安德当然一清二楚,但经由堂姐的口中,“这种常识”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让人发慌。
“算了,我又不是法师,你来找我也没用。你自己小心点咯。”伊芙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走到大门前打开了锁。铁门被推开的声音,就像是什么鸟的叫声。
“跟我来,小心迷路了。”伊芙琳自顾自的往前走。
“嗯。话说大门不是一直锁着吗,你刚刚是怎么出来的?”
“翻墙出来的。翻墙比开锁更快。”
“你还在玩跑酷啊……”
“当然。顺便一提,你姐姐我现在比外面的野猫还敏捷,没事情就别来找麻烦。”
“我,我知道了。”
安德边说着边环顾着偌大的庭院,一片白茫茫的雪如白色的棉被盖在大地身上。几只云雀在雪地上掠过后又振翅高飞。雪地上除了几个刚堆起来的小雪人,被扫出来的小径和几串杂乱的脚印外就别无他物了。
“这里还真大啊。等春天到了,在草坪上种很多花的话一定很好看。”
“你和那个家伙想到一块儿去了。”
“'那个家伙'是指?”
“里昂·斯蒂芬,这个公会的创世人兼会长。暗影皇冠这个中二的名字就是那家伙取的。”伊芙琳说着,这时他们已经来到宅邸的门口了。伊芙琳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安德,安德也跟着一起停下了。
“到了里面不要太拘谨,就当是在自己家里好了。”
“好。话说你刚刚说过如果我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你的话,你也得把你去干什么告诉我吧?”
“嗯。这种事情告诉你也无妨。我今天上午临时去约会了哦。”伊芙琳的嘴角在一瞬间闪过一丝戏虐的笑容,随后便转身自顾自的向前走了。
这样啊。安德想着。
「什么啊,不就是去约会嘛,有什么大不……诶诶诶诶诶约约约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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