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播种sow（3）

时间飞逝，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安德·德瑞格尔加入「暗影皇冠」已经两个多月了。

斯蒂芬会长仍然没有恢复公会业务的运营，甚至在那次车站的迎接活动后限制了公会成员们在外的活动范围和时间。整个公会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担忧乃至恐慌笼罩着。安德已经有所察觉，斯蒂芬这次所采取的措施一定与那天自己在车站亲眼目睹的事情有直接联系。关于这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安德有许多猜想，但也不敢妄下定论。虽然伊芙琳曾经明确提醒过安德不要胡思乱想，暂时忘了车站的事，但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啊喂！

就这样，安德百无聊赖的过了一个多月的日常生活。

今天又是日常到不行的一天。窗外下着绵绵细雨，早上九点的天空一片昏暗。在早餐桌上，安德坐到了一脸阴沉的维克多·马提拉身旁。

“早上好。”

“——好。”

现在的维克多就像是从坟头里爬出来的死人，说话有气无力，顶着偌大的黑眼圈，眼神涣散。

“维克多先生都三天没睡觉了吧，要多注意身体啊。”

“——好。”

“维克多先生？”

“——好。”

维克多的头慢慢垂下去，最后直接一头栽倒在桌子上。难以置信，这家伙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安德怕把他吵醒，拿着自己的两块切片面包，掂手踮脚地离开了餐桌。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吃完了早餐。

纯粹出于无聊，安德一个人承包了自己房间所在的三楼走廊，以及图书室的清扫工作。

三楼所有的房间都是住宿用的单人房，相比起二楼，住在三楼和四楼里的成员资历都不怎么老，基本上都是在最近一年内入会的成员。住在这一层里的人，与安德之间能称得上是朋友的只有「小机械师」丹尼尔·博克斯，本杰明医生的助手琼·查尔普以及赫达——严格来说，她并不是公会成员，只是宅邸的住客。她住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房门上没有任何能表明里面住着谁的东西。安德从来没有见过她本人，与她的交流只限于网上聊天，她似乎从来没有从房间里出来过。在和其他人闲谈时，安德知道了赫达是维克多的远房亲戚，因为某些原因无家可归而被他领到公会里来。聊天时对方的说话口吻十分成熟，安德推测她的年龄至少不会比自己小。

按照惯例，安德把给赫达的早餐放在她的房间门口后再开始打扫走廊，就在这时，楼下突然像是炸开了锅一样，安德听到有不少人在大声嚷嚷着什么。

“怎么了？”

“西塞尔爵士来了，马提拉先生他们好像一看到他就很生气。”刚刚上楼的丹尼尔说。

“为什么？”

“我、我不太清楚。”

一说到西塞尔爵士，安德就想到了一个月前，在车站吸烟室里的那一幕。

说真的，安德现在还没搞清楚那一出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堂姐会拿枪指着西塞尔爵士，到底是谁动的手，为什么他们要在那里兵刃相向，这些事情困扰了安德一个多月。「所以说堂姐果然还是太肤浅了，人的好奇心这种东西一旦被勾起来可就很难磨灭了。虽然不怎么礼貌，但想用一句话就打消我这么个好奇宝宝的疑虑，简直是痴心妄想。」安德在心中发表了狂妄但所言不假的言论。

很快，楼下的喧哗又慢慢回归了寂静。丹尼尔告诉安德，西塞尔爵士被斯蒂芬会长拉进了他的办公室。

过了一个多小时，当安德打扫完三楼走廊下楼时，听见二楼的会长办公室里传出了激烈的争吵声。声音虽然很响，但安德几乎什么也没有听清。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一把推开，西塞尔爵士抱着一个大皮包，像疯了似的冲下楼去。斯蒂芬会长和赫尔特·银霜带着武器追了上去。西塞尔爵士完全失态了，他一把撞开宅邸大门，冲进了雨中，而追击的那两人也紧随其后。

“什么情况？”

“发生什么事了？喂，该不会是……”

先不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光是能让安德印象中的西塞尔爵士失态成这样，让会长和赫尔特两人奋力追赶，那就一定是出大事了。赫尔特是霜狼——几万年前人类、精灵与狼人混血多代后进化出的亚人类，在外貌上除了保留了狼人的利爪、兽耳外与人类没有任何差异，但在体能、力量和敏捷度等方面却远超一般的人类。像赫尔特这样的霜狼，想要追上西塞尔爵士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不过能否在西塞尔坐上车前追上他就是个未知数了。

还有好几个人跟着一起追了出去，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不用说，一定是西塞尔开车逃走了。

“会长他们呢？”

“赫尔特跳到车顶上去了，会长跑去拿摩托车，准备追上去。”

转眼间，整个公会的成员基本上都聚到了大厅。有些人不断地说要完蛋了，还有些人沉默不语，也有一群人和安德一样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不详的预感在安德心中慢慢发酵，阔别已久的那股违和感又莫名的涌上心头。

安德试图像以前那样，闭上眼睛集中心思，抛开杂念来赶走这股违和感。或许是心思太过集中了，安德听到四周的声音正在慢慢变得模糊，变得模糊……

……不对！

安德不是什么冥想大师，他知道就算自己再怎么集中心思，四周的声音也不可能完全消失不见。

安德猛地睁开双眼。

不可能。

屋内的一切陈设都没有变动过，甚至海伦娜小姐刚刚在喝的红茶都还冒着热气，时钟也仍然指向刚才的时间，但是满大厅四十多个人，竟然全都人间蒸发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着正式的法师服装的人，坐在安德对面的椅子上。明明近在咫尺，安德却跟摘下眼镜时一样，看不清楚他的脸。

“Kill them all（杀光他们）.”面前的人对安德说。这个声音安德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声音似乎还自带麦克风和回声音效，不但震得安德脑袋疼，还在大厅内来回回荡。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安德捂着耳朵大声喊。

“怎，怎么了？！”

“哎……?”

整个大厅瞬间鸦雀无声，四十多双眼睛看着安德。

“你……你们……”安德被搞得有些糊涂了，刚刚那是什么情况？

“发泄情绪去自己房间发泄，别来大厅扰民行吗？”杨小姐不满地说。

“不对……之前我在干什么……?”

“刚刚你一幅很难受的样子闭上眼睛，然后就突然喊了这么一嗓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的维克多有气无力地说。

「我这是……被人用魔法入侵了精神吗？」安德边把自己的眼镜扶正边想。法师想要入侵一个人的精神，就像黑客黑进一台电脑一样。如果刚刚有人入侵了安德的精神世界，那么一定是挑了安德出现违和感的时机。既然这样，施法的人就一定在这个大厅里的四十多个人之间。

然而就在这时，令安德永生难忘的场景出现了。

宅邸的大门被人粗暴的踹开了，一队卫兵拥入宅邸，在处两侧排开。一位队长模样的军官大步流星地走进大厅，环视了一圈大厅里的人。

“打扰了，女士先生们。”队长挥挥手，“哥几个，看好了，一个都不许放走。”

“Yes，sir！（是，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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