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的人们有各种千奇百怪的癖好,而收藏癖恐怕是各类癖好中涉猎最广泛、最为狂热也有可能是最为正当的。有些人会在某一天,因为某部小说、电影而一发不可收拾的、近乎狂热的花费重金甚至不惜倾家荡产去疯抢这件物品。有些物品可能本来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用途,也有些物品可能原本是实用型物品。但当它被「收藏」之后,在收藏家的眼中,它就由一个「东西」变成了一件艺术品。
而我认为,所有我能想到的收藏行为中,最令人赞叹的就是收藏「枪(GUN)」。这不是在收藏一件「武器(wEapon)」,而是在收藏「暴力(violencE)」本身。在我们所身处的这个时代,枪支就是「暴力」的代名词,是杀人无数的恶魔。每当我看到躺在玻璃柜中的枪支时,都会产生「真正的暴力已经被我所掌握了」这样荒谬而又让人沉醉的想法。会有这种不正常的想法,或者说是过度联想,我想我自己大概也已经痴迷于此了吧。
不过,我想我可能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收藏家。因为我的每一把收藏品,在我得到它们后都亲手使用过,甚至有两把已经报废了。那些所谓的收藏家们可不会这样对待他们的藏品。
但是这和藏品不藏品没有关系,我想要说的不是我对枪支的鉴赏能力有多厉害,只是想表达我对枪支有特殊的感情罢了。
跟古代纽芬兰人相信长剑中寄宿着灵魂一样,我也相信每一把枪械都会有它们自己的感情,因此,为了取悦我的收藏品们,我一直把「不浪费一颗子弹」作为自己的座右铭。每一次扣动扳机都要有意义,不然就是辜负了手中的枪。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无数次的练习在各种情况下,运用各类的枪械完成目标,只为了把精准度提到最高。
调试好位置,然后等时机一到就扣动扳机。既然已经立起了名为熟练和谨慎的支架,那么剩下的就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和手中的枪——这样简单的事情了。相信手中的武器本身就是理所当然甚至天经地义的事。人类会自己欺骗自己,但由钢铁制成的武器是绝对不会欺骗手持它的人的。所以——
没有动静。
「怎么会……」
噪音并没有出现,而会长和赫尔特已经被吊了起来。会长像极了脱离了水的鱼,用生命的柴堆作为身体的燃料,狠命的挣扎着。我的手指紧紧地扣在扳机上,手上慢慢渗出了冷汗,不安的感觉满满涌上心头。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海伦娜的号码。
我平时一向看不惯那些有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像疯子一样向远住在天上的神求救的人,但这一次,求求你了天父大人,千万别让她出什么事。
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海伦?你那边怎么了吗?”我努力藏起了声音中的颤抖说。
“出了点小状况,马上就能解决。”她回答道。谢天谢地,她没事。为了不打搅到她,我确认完她很安全后就挂断了电话。我无法做到完全相信自己,但是我能做到完全相信海伦娜·罗斯布席,这一次也一样。我一向对她的判断深信不疑。
巨大的噪音果然立即席卷了整个广场,地面上的士兵们纷纷惊恐的寻找着声源。
被噪音分散注意力时,就算一直盯着绞架看,也不会在受刑人逃脱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等到他们拔出枪时,会长他们大概已经找好掩体了。噪声之所以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就是为了避免在士兵们全神贯注盯着绞架时,会长和赫尔特一逃脱就被集火。
那么就趁现在——
第一发子弹从枪膛内冲出,第二发子弹紧随其后。
类似于今天这种情况的场景,我在之前已经练习了不下三十多遍了。
断裂。断裂。
二人几乎是齐刷刷地掉在地上。
堪称完美。两颗子弹都没有浪费。两颗子弹打穿绞绳的时间只有三秒左右的偏差。巨大的噪声完美的掩盖住了枪响。
接下来,就应该掩护那两人撤退了。广场下,我看到马提拉、杨、彼得和其他几位公会成员已经接上了会长和赫尔特,一遍往广场外退一边防御追上来的士兵。普通的士兵自然不是兵团公会成员的对手,但士兵们的人数压制也不容小觑。我们需要尽快的撤退。
我除了负责解救这两人,还被托付了护送人质的工作。这些人质个个都胆小的要死,我说往哪里走他们就往哪里走。这一点倒是很好办,至少不需要时时刻刻都警惕着他们。
“好了,现在跟紧我吧,要下楼了。”我说
“等一等!”这对人质士兵的领队突然停下脚步喊。
“怎么了?”
“你们到了城外之后,真的会放了我们吗?”
“取决于你们的表现。如果你们一路上服服帖帖的,我们会遵守承诺。但如果你们想要搞什么名堂的话,我们指不定会把你们扔在荒郊野外,或者直接杀了你们。喂,你叫什么名字?”
“萨蒙。萨蒙·塞拉斯。”那个队长回答。
“很好,萨蒙长官。你们身上的羊皮卷轴是我做的。只要有人发现你们在做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我就会马上咏唱咒文。你明白吧?”
我为了恐吓他们说了个谎,事实上这些卷轴的制作者是海伦娜,不过只要我给她发个消息她就会照做,所以我也算间接掌握了他们的生杀大权。
一番恐吓马上就起了作用,他们下楼时的速度明显比上楼时快。到了楼下,我们很快就上了原先那辆车。这辆车现在的作用是运送人质,所以上面只要有一位能战斗的人员就够了。我自然是选择把这件事管到底,我在旁边给他们的压力绝对大于其他人。
卡车马上就开动了。我们的车组成了一个车队。队伍最前面的那辆面包车是马提拉开的,会长就坐在上面。护送人质的卡车,也就是我现在坐着的这辆,是车队的第二辆车。后面大概还跟了好几辆。我印象中,公会里只有两辆汽车,而前面的面包车就是其中一辆。算上这一辆,三辆车肯定载不完全公会的人和我们每个人的行李,所以车队里一定还有几辆抢来的车。
我听到警笛在附近长鸣,有人在拿着喇叭喊话,大致是让我们停下,赶快束手就擒。车外枪响不断,甚至还传来了爆炸声。
我们出城的这条路线是格瑞兹·乌斯莫托准备的。他是陆军少将的儿子,以前又当过兵,靠着在殖民地战场上的英勇事迹获得了少尉的军衔。虽然两年前受伤退役了,但安克雷奇堡——准确的说是安克雷奇堡的威廉堡区的城防卫队都要给他个面子。他会把我们出城路线上,所有处在威廉堡区的路段上的卫兵都调走。威廉堡区邻近城郊,这个广场则是处在怀特女王区和派克区交界的闹市区。我们需要尽量在冲进威廉堡区之前甩掉追击的武警。
慢慢的,警笛声似乎离我们远去了。很有可能是他们已经发现我们手上还有一队士兵当人质。下一步,他们大概会派人来跟我们谈判吧。不过,恐怕谈判的人到地方的时候,我们已经放了人远走高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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