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僵局deadlock（eve）

我很享受这场战争。不，这称不上战争，这只是一座城一座城，一座镇子一座镇子的扫荡，把那些「小虫子」揪出来的过程。找到他们的大本营只是时间问题。想象着他们垂死挣扎……或是他们狂妄地认为可以抵御正规军而加紧布战的场景，我就激动的想要叫出声。要是再加上那个女人看到我抢先一步后恼怒的表情，那就简直是宛如天堂的美景。

今天是北历公元1364年六月三日。扫荡的第二天。我们的效率比我想象中还要高很多，在原先圈画的范围内，还有七成的区域没有去过。他们的大本营一定就在其中。之前去过的区域中已经捕获了约十几个「暗影皇冠」的线人或成员。他们全部被押往巴斯申的监狱。

不过，令我没有料到的是，他们的人已经渗透进了巴斯申的城防队中。不过扫荡一开始时，我就接到了巴斯申的暗影皇冠成员被捕的消息。可见那些人作为眼线，卧底水平实在是不敢恭维。

装甲车疾驰在雪原上，颠簸不已。四周望去都是白茫茫的雪地，不见边际。就我所知，我们现在的位置在北狱的东南部，这一带人烟稀少，只有零星的小镇、村庄和庄园。这里马匪和强盗猖獗，甚至有匪帮占领镇子自立为王。但因为这一带各方势力混杂，再加上民匪不分家的情况，导致这里成了郡议会最头疼的地方。恐怕他们这次会如此爽快的把军队借给我，除了帮助消灭恐怖分子外，还想让我顺带着帮他们剿匪吧。但是这就是后话了。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消灭暗影皇冠，哪怕一分钟都不能耽搁。

因为在过去的一分钟里，那个女人也许就获得了新的进展。我本身就已经是落后的一方，现在只能用人数和军队将领的身份来反超她。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对抢先一步得到猎物已经是势在必得了。

“塞拉斯将军，巴斯申那边最新的情报来了！”

最新的情报吗……?

“说来听听。”

“审讯工作的进展很大，已经有人说出了大本营的地点。”

“有确认过情报的真实性吗？”

“已经开口的几个人说的地点都是同一个地方，真实性应该不低。但是……是不是事先准备好的假情报就只有我们去了才知道了。”

“很好。地名是——？”

“萨尔辛镇。距离这里的距离大概是六十英里左右。确实在我们划定的区域内，但是如果要去那边就会偏离我们已经规划好的路线。如果这是一个拖延我们的陷阱的话……”

“无妨。是不是陷阱去了才知道。通知巴斯申的指挥部，我们要临时调整路线。对了，我们手上现在可以随时参战的士兵人数是？”

“四千人。算上萨尔辛镇周边军事要塞里的士兵大概是五千多人。不过那些有很多都是老弱病残，最坏的情况下，可以直接投入战斗的至少有四千五百人。”

“足够了。”我扬起了嘴角。

等着瞧吧。这场战斗，已经是我胜利了。

——————————

一日前，萨尔辛镇。

里昂坐在办公室中，赫尔特像一尊不引人注目的雕塑一样站在他身后。壁炉上挂着里昂的父亲的肖像画，展示柜里摆着精美的细剑。整洁的办公桌上除了成堆的文件和摊着的纽芬兰地图外，只有一把白瓷茶壶和一只空荡荡的茶杯。

很快，急躁不安的脚步声和急促却轻盈的脚步声在门外的走廊上响起，叩门声很快就传进了里昂的耳朵。

“请进。”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维克多罕见的板着脸走进来，伊芙琳还是像平时那样行动迅捷，但迅捷中的从容却消失不见了。

“喂……里昂……”维克多径直向办公桌走去，但伊芙琳一把揪住了他大衣后的帽子，一把把他拉到后面并示意他站着别动。

“会长。”

里昂看着两人，微微点头，随后从办公椅上起身，双手撑在桌上。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一定已经知道了。”里昂说，“两位认为我们应该……？”

“还用说吗——跑啊……”

“你先闭嘴。会长，我们在巴斯申安插的人如果被拘捕了，很有可能会把这个地方供出来。所以……从理智的角度考虑，我认为我们应该撤退到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吗……”里昂若有所思地看着展示柜中的剑，然后回头看着这二人，“既然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那也就不存在所谓「安全的地方」了。北狱现在就是我们博弈的棋盘，在被发现大本营的情况下就相当于直接被将军。我们再怎么逃最终还是会被追到。所以……”

里昂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目光。

“我们只能和他们一决生死。”

维克多冲上前，一把提起里昂的衣领：“你妈的！开什么玩笑！你觉得我们有可能打得过几千几万的正规军吗！？你觉得莽撞的迎战能撑的了多久！？你要拿我们所有人的性命来为你陪葬吗！？你不怕死，老子怕死！说话啊，里昂！你他妈说句话啊！”

“马提拉！”伊芙琳使劲把维克多拽开，一脚把他踹到了地上。

“适可而止，马提拉。”伊芙琳冷冷的看着维克多。

“哈哈……哈哈哈……”维克多捂着挨了一脚的腹部，一边从地上撑起身体一边看着伊芙琳苦笑，“我以为我们现在是盟友。德瑞格尔。”

“好了，伊芙琳。让维克多说吧。我本来就已经做好被骂的准备了。”里昂的语气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温和而平淡。

“抱歉啊。我已经把想说的都说完了。有没有听进去就看你自己了。”从地上爬起来的维克多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显然是不想再说什么了。

伊芙琳用余光瞟了一眼维克多，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随后往前走了一步。

“会长。”

“请讲。我听着。”

“我认为马提拉说的虽然很过激，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莽撞的迎战在现在的局势下对我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在对方压倒性的实力下，我们很有可能会被全灭。所以……”

“我清楚了。”

“会长？”

“我清楚你们的顾虑了。着实说，我其实早在几天前思考遭遇敌袭的应对方案时就已经思考过到底应该迎战还是逃跑这个问题。”

“那么……你的结论就是迎战吗？我不认为……”

“我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还要纠结。因为我是会长，最后公会的指挥权还是在我手上。起初，我也认为应该走为上策。但是正如我前面所说的，我意识到了只要我们被发现了之后，我们就插翅难逃了。”

“所以，你是认为在战斗中牺牲比在逃跑时被抓更英勇吗？抱歉，在下认为能多活一两天才是真正的英勇。”维克多发话道。

里昂点点头，接着说道：“但是后来，我在和莱格利斯叔叔的闲谈中，无意间聊到了一件事。”

里昂看看面前的两个人，继续说：“其实暗影皇冠的据点，并不全部在北狱。”他挥手让两人凑到办公桌前，“你们看，我桌子上现在的这份地图是1358年出版的纽芬兰本土地图。”里昂说着，又从抽屉里拿出另外一份地图摊开，将两幅地图放在一起。

“这幅地图是1362年年底，也就是几个月前刚刚出版的最新版纽芬兰本土的地图。你们仔细看看，这两张地图上的北狱有什么区别。”

伊芙琳仔细对比着两幅地图上北狱省的轮廓，维克多直接拿着手指在地图上比划。几秒钟后，两人都得到了答案。

“东南角……少了一块地方。”

“没错。”里昂点头道，“就在这里，原先属于北狱郡的一块土地在1362年7月被划分为白石郡的行政辖区。而那块地方的三座镇子恰好在1362年之前就有我们的势力。现在那三座小镇的镇议会上仍然都是我们的人或我们的支持者。而那三座小镇，最近的一座离萨尔辛只有不到七英里的距离。萨尔辛镇后面的森林里有一条小道，进去之后从小道的另一头出去就是北狱和白石的边界。小道很隐秘，一般情况下很难发现。我们的大部队撤退时就要从那条小道走。然后藏在那三座镇上。北狱的驻军在没有获得白石郡议会许可的情况下没有资格去那边搜查，这两个郡的议会向来都不和，到时候立即许可北狱的驻军去搜查我们的可能性很小。白石郡当地有很多小贵族和庄园主都对当局很不满，到时候就可以在当地拉拢他们，进一步扩大我们的队伍。”

“等等，你说「大部队撤退」，也就是说……”伊芙琳从里昂的话中察觉到了什么。

“……有小部分人要留下来，对吗？”维克多接着伊芙琳的话说。

“没错——”里昂说着，抬头看向天花板。天花板的白色让他想到了屋外雪地的白色。入夏了，那片白茫茫的雪原也要趁着时候恢复一点生气了。那些白雪会融化，化成滋润新生命的雪水……

“我们如果现在就撤退，大阵仗反而容易引起注意。到时候军队到了萨尔辛，一定很快就会打听到我们的撤退路线以及我们去了哪里。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大部队需要在战斗开始时再撤退。为了防止那时镇子在大部队刚开始行动时就失守，我们需要至少一百个人留下来抵抗。”

伊芙琳和维克多面面相觑。

“那么……赫尔特。”

“我在。”

“接下来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向这二位交代，你能先出去吗？谢谢。”

“是。”

忠诚的霜狼秘书很快就走出房间。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和可怕的沉寂。里昂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郑重的向面前的两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里昂，你这是……”

“会长……”

里昂直起身体，他的眼神里，只剩下了坚定。

“下面我说的话，请你们务必要全部记好并照做。这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存亡。”

（第一卷即将进入尾声，请大家敬请期待接下来的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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