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具体是多久我也记不清了。反正是在我还没有被莫名其妙的封为什么「rambler(漫步者)」的时候,我曾经看过一篇文章。
那篇文章主要说了些什么,以及它的作者是谁,这些对现在的我来说完全无关紧要的事情早就被忘得一干二净。唯有一句话被当年对这个操蛋的世界还有些想法的我写在了本子上。
「每包售价在四十柯利以上的香烟是用烟叶做的;四十以下,十元以上的香烟是用烟根做的;十块钱以下的烟则是由做完以上两种烟后留下的渣子做的,对身体的损伤最大。」
从那时候起,我就开始只买四十以下,十元以上的那种烟。
答案很简单。我厌恶这个世界、这个社会和身边的一切,但是我这个性格扭曲、别扭到极致的人却发自心底的深爱着自己的丑恶和这个世界的丑恶。综合来说就是我还想多活几年,所以那种抽久了不得肺癌才怪的烟我绝对不会碰。而不买高级烟的理由也很简单:试想一下,你是一个天天累死累活,随便一次工作都有可能丢掉性命,大部分时候拿的薪水还与你的付出不对等的人。而茶余饭后来一支香烟是你黯淡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乐趣——试问,你会愿意为了自己的健康而选择性价比极低的方案,还是为了节约用命换来的血汗钱而选择实际上比上等货差不了多少,且性价比较高的方案呢?至少对我这种脑回路与常人有些不同的家伙来说,显然应该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所以当我走过熟悉的便利店时,我就一边在颅内温习着上述高谈阔论,一边买了一包二十五柯利的香烟。
我特别健忘,而且偏头痛一犯就完全不能思考,所以在不犯偏头痛的时候,我会见缝插针的找机会把那些有必要记住的高谈阔论都在脑子里倒一遍带。
买烟的全程花了五十八秒,复习我自己的歪理用了这五十八秒中的四十七秒。完美,成功节省了十一秒的能量。
我满意的点点头。就算是对我这样十分极端的节能主义者来说,这也算是不错的成绩。
为了奖励自己,我当即拆开了包装,拿出一条香烟咬在嘴里,另外一只手在咬烟的时候就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
我随身携带的打火机是某个笑面虎一样的的贪官污吏,不,这么说也太过分了。总之,就是那个人送给我的见面礼。是翻盖型的打火机,就是电影里面的黑手党大佬用的那种。上面的那个高地阔剑的图案真是太帅了。
烟草的香气在口中和鼻腔中扩散开来,尼古丁对神经的作用能使我在短暂的时间里缓解一下头疼,虽然我今天罕见的从起床到现在还没有犯偏头痛。
不知道为什么,我因为过量服用止痛药导致全身上下的神经都变得特别不敏感(差不多是被捅了一刀后要过些阵子才会感觉到疼的程度),但头痛本身反而没有随着神经变得迟钝而有所减缓,真是太不值了。
令人浑身不舒服的寒风在街道上呼啸着。风衣上的兜帽似乎也对这样的寒风无能为力,我的牙齿开始打颤。
好冷。但是现在叫我回去是不可能的,冻死在外面也比回去好——我之前也说过,我这个人性格极其别扭,这就是最好的体现。说白了,也就是我不想见到那个老太婆而已。
一支演奏经验丰富,配合默契的乐团就算没有指挥家也能有条不紊地完成表演。然而指挥家毕竟是美名其曰乐团的核心人物,尽管没有为表演的成功做出多大贡献,他却依然能受到最热烈掌声和赞美。那些精英型公会的会长通常所扮演的就是这样的角色,老太婆也不例外。虽然挂名公会会长,但一年五十二个星期中在公会的时间却不超过一周。谢天谢地是这样,不然我早就提交辞职信了。
我已经快两年没看到老太婆了。我在两年内想尽各种方法避免看到她。我知道如果她想找,在这座城市里找到我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既然我能够躲着她这么久,想必她现在也已经认为我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了。我要躲着她的原因很简单——一看到她,我那别扭的性格就会开始发作,然后我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在有意识的状态下接受各种各样羞辱似的「关爱」。除了这个之外,她还对我干了不少惨绝人寰的事情。古今酷刑可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可怕了。
更何况,我还有现在都无法释怀的事情。
说来可能有些奇怪,但是这就是别扭、脑回路不正常的我内心中真实的想法:我无法释怀那个老太婆——也就是我的亲生母亲当初未经我的许可就把我生下来了。这件事从幼年时期开始一直困扰我到现在。当父母的凭什么可以自说自话的、不负责任的、草率的赋予一颗**以「生命」这种东西而没有事先得到它的同意呢?说来好笑,这种幼儿园小孩听了都会捧腹大笑的问题成了我记恨那个女人最重要的原因。
但是把话说回来,就算她真的因为这件事向我道歉,恐怕我还是会躲着她吧。相信不用我解释你也知道是为什么了——说真的,有着别扭的性格可真不是什么好事。不管怎么说,那颗在20年前被赋予了生命的,如今名叫爱德华·冯·诺伊尔的**对拥有生命后的这二十年还算比较满意,至少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又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这次随着凛冽的寒风一起到来的还有震耳欲聋的喊叫声。前面又在搞游行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几次了?
最近的这几次公会游行越来越嚣张了,大有从游行变成暴动的趋势。不过说真的,我支持他们。新出台的增加公会税收的法案简直是在抢钱。身为节能主义者的我当然是对此深恶痛绝。掠夺他人财富这种对节能极度不利的行为简直就像是被娇生惯养的六岁小孩做出来的事。好一个为人民鞠躬尽瘁的首相大人,他们斯坦杰逊家族可真是人才辈出。
前面的路被举着标语抗议的人群堵的水泄不通,不幸的是,往前直走是离我常去的那家网咖最近的路线,如果绕路的话,我就要花上比平时至少多五分钟的时间。真是太反节能太浪费了。我低声咒骂着该死的首相,往旁边的小巷走去。
然而俗话说什么来着?对,祸不单行。在我刚刚走进小巷,把烟头拿下来,开始思考是要坚持节能还是为环境保护出一份力的时候,身后就有声音叫住了我。
“爱德华。”浑厚的男声震得我停在原地。
刚好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疼痛涌上了我的脑壳。我连忙做手势让后面的这位先等等,然后迅速的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子,一口气吞了两颗药丸下肚。
又过了接近半分钟,我才一手捂着脑袋转过身,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塞德里克·查洛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诺伊尔大师想见你。”
“告诉那个老太婆我不想见她,谢谢。”
可惜的是,我没能来得及把这句话说完,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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