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律能力低下是节能的首要大敌——某位伟人是这样说的。其实那个伟人就是我自己。因为伟人都是有点神经兮兮的人类,而我也是有点神经兮兮的人类,所以爱德华·冯·诺伊尔=伟人在这一层意义上还是成立的。
说回自律的问题。说来可耻,身为极端的节能主义者,我至今为止都还不能完全做到自律。交代给我的事情会一拖再拖甚至直接抛到脑后,这可实在是不妙。
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这一次,在外力的逼迫下,我罕见的在接受到指令的第二天就开始行动。没办法,老太婆赖在公会不走了,她催我快点干活时的眼神简直就像一个躲在阁楼里鼓捣魔像和傀儡的魔法师看着她的「杰作」一样,太可怕了。无奈之下,我只能大清早的上街。
可怕的还在后面,她好像怕我一个人完不成任务似的,居然还派我妹来「协助」我。这分明就是来监督我干活的吧?!如果说我对与他人一起行动的抗拒指数为100,对跟我妹一起行动的抗拒指数就是100后面再添上和我妹嘲讽我次数一样多的0。真是个值得闲得没事干的数学家们好好计算计算的天文数字。
既然要遏止局势继续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那么首先就得打入那帮抗议的家伙们的内部才行。这就是今天的行动方针——在克洛安街区各个地方寻找抗议者,向他们打探有用的信息。
手表上的指针停在早上九点整左右。喧闹的声音已经在街头响起来了。那些「自由斗士」们真是乐此不疲,明明是个那么适合睡懒觉的日子。
“我说,那边的抗议的人太多了,我们去了也插不上嘴不是吗?”
“没错。那就往其他地方走吧。”我妹简短冷淡的回答。还是说这都不算是回答,只是她的自言自语?
以前还围着我哥哥长哥哥短的叫呢。但是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她对我就一直都是这个态度。虽然我了解的不多,但她似乎从那之后对其他人的态度也发生了挺大的改变,只不过没有面对我时这么严重。虽然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罪魁祸首,也曾经对她有过愧疚之心,但如今就算我去向她道歉也完全没有用了。维持了一定时间的事物是很难从根本上改变的,不是吗?
我望着面前那个向小巷深处走去的娇小身影。横冲直撞穿过小巷的风吹拂着她金色的发丝,那件对成年人来说是正常款式,她披在身上却及到膝盖的冲锋衣给这个看似柔弱的身躯衬托出了意外的英气。
如果硬要说我那性格跟我一样别扭的妹妹,杰西卡·冯·诺伊尔身上的优点,漂亮到犯规估计能算一个吧。不过一想到我妈当年还是个小姑娘时长得和现在的杰西卡几乎一模一样,我就对我妹的长相丝毫喜欢不起来。
我轻轻摇头,跟着那个背影向前走去。
穿过这条小巷就是一个小公园。那里倒不至于有一大堆抗议者围得水泄不通。据我所知,这个小公园是这个公会街区里有名的约会地点。就这一点而言,我真的不想往这条路走。当年,我有一个朋友的朋友——绝……绝对不是我本人哦。那个朋友的朋友因为被一个关系要好的女性朋友说「你笑起来有点恶心」而苦练了许久,终于练就了我现在这样的面瘫脸——我的意思是,我朋友的朋友现在的面瘫脸。没想到在那之后,那个朋友的朋友居然被某个来无影去无踪,性取向成谜的情报贩子选为「克洛安公会街四大美男子」之一,还被冠以「电波系冰山美男」的奇怪称号。在那个时候已经因为母亲和妹妹的种种行为而有了恐女情节的我……我朋友的朋友,自然是面对其他公会里天天对他指指点点,甚至来偷拍、跟踪他的女人哭笑不得。之后才是最可怕的事,那个朋友的朋友发现自己已经做不出当年那个恶心的笑容了。这就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这句话的最好体现吧,真是太可悲了。
“爱德华。”
“呃……啊!喂,很痛啊!就算一定要踩我也好歹请你语气有些波动呐!”
“因为刚才你一副沉浸在下流幻想里的样子,我觉得再不把你拉回来就对你意淫中的那位小姐有些过意不去了。”
“谁沉浸在下流幻想里啊?我在思考正事。”
“正事?光思考是没有用的。”
“不然就请您给我指条明路吧,也省得我继续思考浪费能量了。”
“当然。看那边。”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有一个满脸苦大仇深,发色接近茶色,长刘海遮住左眼的单侧遮眼系杀马特,双手抱在胸前,靠墙站着。
“这年头的非主流都喜欢这种发型啊……”我轻声感叹了几句当代社会审美的扭曲。
“少啰嗦,快去吧。”
“等等,那人也没举标语,没怎么样,你怎么知道他是抗议者?”
“蠢货。再仔细看看那个人的脸和他身上的衣服。”
尽管被骂蠢货很想还嘴,但我还是提醒着自己要节省能量,把准备脱口而出的话咽下去,观察起那个人来,
事实上,我们离他的距离……或者说是我们的站位十分微妙。我们刚刚好站在可以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却不容易被对方察觉到的位置。我马上把目标锁定在他脸上的一道伤疤上。那道伤疤不是很明显,但是像我们这样的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武器造成的伤害。在这个距离内我只能粗略的推断是军刀,如果离得再近一点,我甚至能判断出是什么型号的军刀。
不过光是这一道疤痕还不够,这只能证明他有很大几率上过战场。况且单凭这一点,除了公会从业者外,其中还包含了士兵、雇佣兵或是其他什么职业的选项在内。
那么……他的衣服……
在看到他身着服装的那一刻,我恍然大悟。尽管看着有些破旧,他身着的确实是正装没有错。弗瑞斯敦人有一个传统,在与他人决斗时身着正装。虽然有不少地方都有相同的规矩,但是弗瑞斯敦人对此的解读并不是以示对对手的尊重,而是借由自己潇洒华丽的着装来表达对对手的不屑。因此从几十年前开始,参加针对指定目标进行的抗议和游行活动时,弗瑞斯敦人都会穿正装。这一习惯如今已经从地方特色变成了全纽芬兰的「暴民」们约定俗成的规矩。
原来如此。着装是解开这个人身份的关键,而伤疤只是长篇大论结束后的验算,来证明推理的正确性罢了。
不得不承认,我妹的观察力、推理能力以及逻辑思维方面都远超我,这也是她被老太婆认为比我更具有潜力的原因之一。
既然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我就向那个人慢慢走去。然而就在这时,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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