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沸腾ebullition（4）

面前的人头戴一顶很少女风的女帽，梳着最近流行的高马尾。修长的身体上套着嫩白色的夹克衫和一条破洞牛仔裤。要说整体给人的感觉，那就是装嫩。

是西西莉亚·哈尔斯。

我跟这个女人并不是很熟，所以她也被列在我的恐女症范畴之内。尽管现在只是被她拍了一下肩膀，我也感觉浑身不自在。

关于这个女人的种种，我只知道她出身于军官学校，后来在中途因为不明原因退学。一段时间之后，如果顺利读完军官学校就可以进入军队的她突然以特工人员的身份出现在军情处就职。又因为不明原因，她在军情处混的风生水起时被我妈看上，把她当成了自己在军情处的监视器和传话筒。据我所知，她在军官学校的同届中有艾薇·米勒、约瑟芬·希基等一帮现在在皇家陆军混得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使同学都是一帮顶尖人才，她在军官学校中的成绩也照样名列前茅。这让我对她的戒备心更重了。

“早上好！诺伊尔！”她一脸热情的笑容向我打招呼，而我的脸上还是像平时那样没有一点波动。

“你找哪个诺伊尔？找我妹的话她在后面请不要打扰我非常感谢。”

“反正找谁都差不多嘛。”

原来是找谁都差不多的事情啊……那我还真是倒霉，如果被她挑中的是杰西卡，那就既能让事情顺利进展下去又能让我节省不少能量了。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干什么？长话短说吧。”

“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别人的眼睛呐。”

“我想看哪里是我的自由。如果你觉得尴尬，那不如我们就一起把视线聚焦于那棵历经沧桑的老树吧。”我随手指着一颗看着一阵暴风雪就能压垮的小树说道。

“哈哈哈，你还真是有意思。”

这个不知道是真的少女心泛滥还是故作一副纯天然无公害姿态的女人居然真的把视线移到那棵「老树」上，开始和我说话。

“其实啊……”

“喂，你们在干什么呢？！”

杰西卡走了过来，语气中透露出十足的不满。

“如你所见，哈尔斯小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想跟我说几句话，工作什么的再过一会儿也不耽搁——”

“不耽搁？往后看看吧。”

我回头望去，视野里只剩下了被尽职的环卫工清洁得干干净净的砖墙。

唯独没有那个一脸拽样的杀马特站在那里。

“那人刚刚走了。发现你了，或者单纯的想走了。都有可能，但总之我们还是错失了一个机会。”不知怎的，我从我妹的腔调里听出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事先声明，这可不是我的错。”

“「爱德华在工作过程中玩忽职守」，到时候就这样跟老妈说吧……”

“倒是好好听我说话啊！哈尔斯刚刚说了这是「找谁都差不多的事」，可以证明我只是被恰好挑中的，绝对不是我自己想跟她说话。另外我也不清楚那个杀马特男会走得这么快所以没想什么措施。最重要的一点是你明明亲眼看到他走了却还不上前叫住，真正玩忽职守的是你才对。”

“这本来就是交给你的任务，我有什么义务帮你完成？再说，如果我擅长应付那种家伙，我还会放心把任务交给你吗？”

“强词夺理……”

“我说啊，两位——”哈尔斯尴尬的看着我们说，“其他人……”

我环顾了一圈四周，这才发现周围要好几个路人都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们。试想一下，两个人在公园里用面无表情的脸和波动起伏不大的语调，说着正常人应该争论得面红耳赤的话。这样的场景可不多见啊……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跟我来吧。”哈尔斯说，“我们到安静一点的地方谈。”

于是，我们跟着她来到公园里一个偏僻的角落。尽管位置很偏，但这里有一片迷你的小草坪，阳光也恰好能照到这里。终于不用忍受旁边秀恩爱的狗男女了。果然还是小角落最棒。

“我这边知道一个情报，可能会让你们的行动效率变高很多哟。”

“别卖关子了。你是想让我们来用东西换你的情报吧？”

“爱德华先生好聪明啊——”哈尔斯用杰西卡那种毫无起伏的语调称赞（？）着我。

“毕竟我可是阅推销员无数的男人。快点开条件吧。”

“不行不行。你们属于诺伊尔女士的直系下属，但我可不是。我们之间是委托人和被委托人的关系啦。她付给我钱，我再告诉她一些她想知道的事。我们当初都没有签纸质的协议书，她也没有给我定太多规矩。也就是说，我有权力选择只告诉她「我想告诉她的事」。”

我已经差不多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了。她拐弯抹角的台词，让我明白了两件事。第一，这个女人一副天然系的样子绝对是装出来的；第二，这种比我的性格还别扭的说话方式让我肯定，她是节能主义者的大敌。

“行了，说这么多，其实你只是想告诉我们，你的条件就是想让我们不要把了解到的情报告诉你的委托人，没错吧？”

哈尔斯被我的发言怔住了一会儿，马上又恢复了原先的笑容。

“直接说出来就太没意思了，诺伊尔先生一定很不讨女孩子喜欢吧。”

这句话一瞬间如一道惊雷贯穿了我的全身，我的脑海中又不禁回放起了那位朋友的朋友在还没有恐女情节时，那些与异性打交道时的悲惨往事——

“我答应你的条件，请你赶紧说吧。”看来杰西卡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了，她说道。

“唔……好吧。虽然我对诺伊尔先生稍微有点不放心，但小杰西卡说的肯定可以相信。”

——为什么对我就不放心啊？！还有为什么我就是「诺伊尔先生」，对我妹就直呼其名？！真是无法理解。但是节能至上，我硬生生的把这些话吞进肚子里。

“其实啊，这种大规模的抗议活动，一般是会有一个政府官员或大贵族之类的大人物在背后支持的。毕竟这是针对政策而不是针对整个政府。那位首相大人现在虽然权势滔天，反对他的人也不是没有。应该说是现在大部分党派都对他不满。只不过他自己作为领导人的党派和其他支持他的政党在人数上有压倒性的优势。所以那些反对他的人当然只能利用民众的力量来与他抗衡。”

“也就是说，你只知道那个藏在幕后操纵局势的人是一个与首相对立的大臣，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是这样吧？”

“这倒也不至于。”哈尔斯缓缓踱步到没有阳光照射的阴影中，“事实上，我这次从安克雷奇堡赶来弗瑞斯敦，就是为了见一个人。某位在政界没什么影响力，却一直在暗中操纵着整个弗瑞斯敦公会街的「普通政府官员」。”

她轻巧地转身，把手背在身后，微笑着说：“怎么样？你们有兴趣跟我一起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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