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莉亚·哈尔斯像一头小巧的野鹿,连蹦带跳的带我们穿梭在克洛安街区的小巷里,她走路的姿势洋溢着一股令人十分不爽的思春期少女的味道,以至于我差点忘了她的实际年龄很有可能比我大十岁以上。她对这里显然比我还熟悉。我除了上学和干活之外几乎从来不走出自己的房间,尽管在这个地方已经住了好几年,我对附近的街道仍然谈不上熟悉,特别是在这些修建于一个多世纪前甚至更早的小巷中,我必须打开导航应用才能保证不会在这些略显破旧的古典式平房建筑的夹缝中失去方向。
那个女人小时候是生活在这附近吗?还是经常来这里?虽然被许多人称赞过推理能力出众,但我不是那种小说里的侦探,对于一个仅仅是第二次见面,行为举止仿佛是刻意在隐瞒自己「特征」的人,我只能推测到这种地步了。
我有意无意的与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哈尔斯走在最前面,用夸张的,像学校里与我同龄的普通女生一样的口吻说着一些军情处的八卦,后面的爱德华则是时不时“嗯”、“啊”几声来表达自己有在听她讲话。看来我又进入了「幽灵模式」。顺便一提,这是我最近给予「突然变得很没有存在感,在他人眼中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这种状态的新名词。
前几天在学校里,一个刚认识的艺术生跟讲冷笑话一样对我说,「杰西卡·冯·诺伊尔的成分分为两部分,百分之九十九的那部分中包含着百分之七十八的氮气、百分之二十一的氧气和百分之一的稀有气体和二氧化碳。另外占百分之一的那部分就是能让全校的男女都为之疯狂的美丽和才气,幸好目前为止发现那百分之一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当然知道这个冷笑话的前半部分是在说我没有存在感,而且之后仔细想了想,确实是个能面面俱到令人发笑的冷笑话。然而后面那半部分的用意我完全不明白,特别是那句「发现那百分之一的只有我一个人」,就像是刻意为了挑弄我而说的。我不喜欢意义不明的日常对话,不过,如果是文学作品就恰好相反了。
哈尔斯停下脚步,站定在一栋二层的老屋门口。这座房屋坐落在错综复杂的胡同深处,就位置来说十分隐蔽。古典风格的外墙与周围其他房屋的外观咋一看并无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仔细观察就能知道这栋建筑中一定长期有人居住,而且在保持隐蔽性的同时非常精心的打理了这里。证据就是周围的其他房屋上布满了肆意野蛮生长的爬山虎和藤条,而这栋建筑的外壁上没有那些像龟裂纹一样难看扭曲的植物,在大门前的迷你型庭院里还栽种着一颗桂花树,深绿色的叶片中藏着点点金桂,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我在闻到这股清香的一瞬间感到了某种违和感,但是这种感觉马上就消失了。看来只是神经过敏而已吧。
如果我在这里把上述的思考全部转换成语言,那个刚认识不久的艺术生一定会用不地道的德兰西方言起哄着说「嚯嚯嚯,小杰西卡百科开始了嗷」。幸好现实中沉默寡言过头的我在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最重要的是那个讨厌的艺术生也不在旁边,就算我真说出来了,爱德华也肯定会嘲弄似的用领导鼓掌的姿势拍几下手,哈尔斯小姐最多也只会随口称赞几句吧。
哈尔斯按了几下门前的按钮,屋子的二楼传来阵阵铃声,不久之后,一个沉稳的年轻男性声音就从扬声器中传出来。
“请问您是……?”
“哈啰!我是军情处的西西莉亚·哈尔斯!叫我小西西莉亚就好,不过我最喜欢别人叫我莉亚小姐姐呢!”
爱德华轻轻的咳嗽一声,对于这个无药可救的节能癌来说,这已经是不耐烦到想骂人的表现了。
还好哈尔斯没有把话题继续留在称呼的方面,我和爱德华都松了口气。
“……嗯,没错没错,想来问一点事情。可以进来吗?”
“当然了,小姐。”男声礼貌地说,“不过后面的那两位……该不会是传说中的诺伊尔兄妹吧?”
我愣了一下,然后急忙抬头。二楼的窗户上没有任何人影,而刚才我在观察四周时也没有发现任何疑似摄像头的东西。是摄像头隐藏的太好了?还是说用了使魔之类的道具?
“不管三位来意如何,要是让你们白跑可就是我的失礼了。请快进来吧。”
扬声器中混杂着些许电子音的男声刚刚落下,房屋的大门就“砰”地一声打开了。站在房门前的哈尔斯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往后跳。这回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她在落地时为了避免被台阶绊倒而两只脚同时落地。真的受到惊吓的人一般不会做出这种有防护性的动作。
“呼……吓我一跳。我们进去吧?诺伊尔先生和小杰西卡?”
爱德华一言不发绕过哈尔斯,径直往门里走去。这种对女性失礼的行为似乎并没有引起哈尔斯的反感,她也紧跟在后进门了。
这个小院子果然还是有点奇怪。
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呢?
我一边思考着一边踏进门框。随后,就像恐怖电影和RPG游戏那样,在我走进玄关的一瞬间,这道门迅速关上了。
我本人当然没有太大的反应,甚至还觉得这种设计有点酷。已经在客厅里的哈尔斯反而大呼小叫的冲过来看发生了什么。跟学校里的那些低能儿一样烦人。
房间的内饰相当有年代感,一颗看着有些年头的大角鹿头高高挂在墙上作为装饰,我想起来小时候住的德兰西的老宅那边也挂着这种美丽而残忍的装饰物。客厅的各种陈列柜里摆放着各种典雅的瓷器,以及用各种精致的瓶瓶罐罐装着的茶叶。房间里没有空调,用来制暖的还是考究的壁炉。里面的燃料已经见底,而且现在也没有在燃烧。这个客厅使用的应该较少,也就是说屋主在家的活动范围基本上都是在二楼。
哈尔斯和爱德华已经上了旋转楼梯,我抚摸着没有半点灰尘的栏杆也来到了二楼。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和客厅布局类似的会客室。不同的是,这里摆放的是一排排书架。我一眼扫过去,基本上都是古典小说、历史书籍和一些经济学书籍。不过摆放在最显眼位置的还是茶叶相关的书籍。好几本都还是原版的外语书。我因为沉迷动画和游戏自学了一点东洋语,能看懂那本似乎最近刚刚被翻过的书背上用东洋文写着「茶道的发展史」。不过,这个屋主收藏着这么多外语书,难不成他全部都能看懂吗?
我回头看着烧的正旺的炉火。看来这里才是主场。那楼下那个客厅是做什么用的?只是个摆设吗?
这时,一道紧闭的门打开了。
“哎呀,欢迎三位莅临寒舍。”一个黑发的年轻男子从房间中走出来,他身上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戴着一副很有学者气质的圆框眼镜。是错觉吗?我感觉他身上带着一股茶叶的味道。他眯着眼睛打量着我们三人,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在下是冯尔纳多·珀西瓦尔·马雷特,是马雷特家族弗瑞斯敦分家的一位无名小卒,现今在担任克洛安公会街的管理者。不知道三位……特别是军情处的西西莉亚·哈尔斯小姐有何贵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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