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计划

已经做好完全的准备，那计划是什么。

如何凭仅有敌军三分之一兵力的状况下获胜？即便安插内应也难于登天。

不过，好在萝妮脑中有先贤以血肉堆砌的经验，这才能少走许多弯路。

“诸君，在下就是坎贝尔殿下亲自任命的临时专员，在此的目的就是解决困扰周边城镇多年的匪患。”

伊诺克将手下三百人中的军官集中，开着战前会议。

说是军官，其实仍是贵族。

直至十六世纪，真正意义上的军衔与军官制度才开始成型并应用，虽然此前欧洲各国的军中也有传令手、伍长一类的小军职，但并未形成固定体系，因此军衔通常被封号和爵位替代。

“将军”则是个雅号，只要是战功赫赫的统帅都可称为将军，而非固定的军衔。

因此下坐的人中共有两名男爵与二十五位骑士，其中不少对伊诺克心怀不满。

只是口头牢骚也就罢了，其中甚至几个对伊诺克有很大成见，但大多被萝妮似上回做的如法炮制——投其所好地打发掉了。

仅有三百人的队伍，却安排了二十七名贵族管理，体系是否太过臃肿？

不，并非如此，这还是因为坎贝尔大人不信任伊诺克，没敢给安排太多骑士。

骑士作为战力的一部分，并非坐在幕后调兵遣将的角色，而是要上战场与人厮杀的，比起军官更接近精英兵种，况且坎贝尔伯爵的领地仅有一座大城市（由众多镇郡拼接而成，周边还散布着诸多村庄），总兵力也不过一千五百人，在队伍人数总体较少的情况下，精英战力的优势便能很好地体现出来。

反之，若是敌我双方都坐拥数十万大军，那么几百个精英骑士能排上的用场便会显得微不足道。

所以骑士多一些总不是坏事，再者那一千多人仅在和平时期作召之即来的战力储备，成分杂乱，有外地来的雇佣兵，有城市民兵，但更多的还是临时召集的农夫，如果真到了发动大型战争的当口，将封地里所有的暴民组织起来又会形成一股力量。

“虽然大家可能对我有所不满，但在下的任期也不过一个月罢了。”

伊诺克将那张委任状亮出来，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有效时间。

“所以，请各位老爷平心静气，只消听我一个月的派遣，受平民调配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何必与我怄气，导致内部不和、军心涣散呢。”

先是说些好听的，这些人倨傲久了，受不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骑在头上。

“但相对的，既然我受坎贝尔勋爵的委派，那站在这里就是他的代言人，更不能辜负殿下的期望，因此各位在这一个月内有不听调遣蓄意闹事者，将受到与冒犯他本尊同样的处罚。”

此话颇有狐假虎威的味道，但作为一个毫无根基，甚至家世都不足一提的小人物，除了狐假虎威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震慑也不必维持太久，只需短短三十天就够用。

三十天过去，谁还管你是谁。

坐下几十人爆发出轻声议论，对他重度不满的都被萝妮收买，轻度不满的至少一月内也不会爆发。

能维持最低限度的稳定即可，毕竟依萝妮的计划行事无需大规模的厮杀，甚至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取胜。

“这是我接下来两周的安排，请各位严格按照以下命令行事。”

伊诺克挺直腰板，即便他从未面对过如此众多的大人物发号施令，萝妮还不在身边，内心怯到不行，也依然要摆出从容自若的态度。

“首先、安德烈先生。”

男爵安德烈，中年人，脸型方方正正，胡须亦循着脸颊理成了方形，额头有三道皱纹，平日不苟言笑。

他似乎对伊诺克没什么成见，反对派中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这几天就请您率领麾下的骑士和士兵反复从入山道上对主峰的敌人进行骚扰，使其精神倦怠。”

这里的“进山道”当然指的不是进入两座小山的路径，而是指从已占据的这座小山头到主峰间的路。

那已经不是秘密了，与上次不同，今回俘获了一百多人，加上日夜不停的高强度拷问，怎可能套不出点讯息呢。

“注意，是‘骚扰’，而非伏击。”

伊诺克重点强调了那两字。

“不必与他们发生冲突，但一定要起到扰乱军心的作用，如果敌人决定纠结力量反扑就退回山头的营寨，等他们退兵，身心俱疲时再不停滋扰，最好让那伙贼人寝食难安。”

手指磕了下桌子。

“切记不要真的打起来，但有机会放倒几个也不容错过。”

这里就不得不感谢对手是一伙虎狼之辈，若是敌国的正规部队还不知这帮恪守骑士精神的家伙愿不愿意使阴谋诡计。

若想取胜，就得不惜手段破坏敌人的有生力量和补给线，战争不需要契约精神，骑士们却总喜欢耍襄公之仁，因不能半渡击之让对手反败为胜的案例比比皆是。

当然，不择手段也是有底线的，至少不能像个禽兽一样道德沦丧。

对方点了点头，算接受了伊诺克的命令。

“布朗先生、福克斯先生、布鲁克先生。”

那是三名骑士，均是相对更可靠的家伙，伊诺克还不敢把重要的事交给此前持反对意见的人。

“与此同时，就请三位去审讯俘获的敌人，问出从这座山头通往另一座小山头的路。”

三座山之间必然有通道联系，能直接得到情报自然最好，如果俘虏们不肯配合，将老马识途的把戏再演一遍也未尝不可。

“得到确切路线后，就请你们带十人开路，然后——”

少年将视线放向在场的所有人。

“请在我右手边的十名骑士率领麾下的士兵在那条路的附近开辟能在小山顶周遭进出的路线，仍然不必与任何人发生冲突。”

上次趁夜色偷袭得手，对方肯定有了防备，因此少年也不打算强攻，而是采取另一套策略。

敌人的每座山头都有瞭望塔，用以观察其它峰顶的状况，伊诺克却想利用它将主峰上的匪军主力戏耍一番。

“这两周要做的工作就是这些，两周后我会再作部署。”

伊诺克舒了口气，整顿精神。

“请各位相信，一个月之内，在下必然能带领大家拿下那伙儿歹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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