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道德

“到了，这里就是我家。”

苏泯跟随沈雯来到她的家前，这里是距离发达城市极度偏远的地区，基本上就是一块未开发的区域。

苏泯眼前的是一座矗立在荒地上的、孤零零的房子，有两层高，四周都是开垦却未使用的黄土，风一吹就全是沙子在飞舞。

苏泯指着眼前的两层楼问道：“你就住在这个地方？太偏僻了吧？而且还很不卫生……这些沙子都快塞满我的眼睛了。”

沈雯则不在意道：“这是有原因的，如果我们搬到城市里，是会给别人添麻烦的。”

苏泯：“添麻烦？”

沈雯说：“探索者由于会经常跟超自然事物打交道，所以会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一些东西，时常会在自己家里遭遇超自然现象。”

苏泯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沈雯举例道：“我曾有个同事，她去调查一个关于女鬼的超自然现象，过程虽然凶险，但她还是完成了任务，结果某天回家，同事睡在沙发上，一醒来就发现……”

沈雯停了下来，饶有兴趣地望着苏泯。

眼见沈雯卖关子，苏泯吞咽下口水，忍不住问道：“发现了什么？”

沈雯慢吞吞道：“那只女鬼……正盯着她！”

苏泯尬笑道：“这一点都不恐怖。”

沈雯则一本正经道：“这是真的哦，由于我们经常会跟这些超自然事物打交道，所以搞不好就会被这些东西缠身。如果住在人多的地方，是会给其他人带来麻烦的。”

苏泯突然觉得探索者这个职业真不是普通人可以担任的。

两人一边说，一边进了沈雯的家。

楼房的底层是一间客厅和一间厨房以及吃饭的地方，根据沈雯描述，上面一层有三套卧室，还有一间卫生间，卫生间有淋浴设备，所以上厕所和洗澡的地方都是一起的。

第一次来别人家，还是一个女人的家里，苏泯难免会有些不自在。

沈雯提醒道：“不要随便打开窗户，会有沙子吹进来的，这间房子本就有空气清洁装置，所以不用开窗透风。”

这座房子虽然偏远，但该有的设施一应俱全，甚至还有网络，不过苏泯身上没有手机，他也不敢去碰沈雯的电脑，只好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打发时间。

一旁的沈雯则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抱怨道：“你的事情还蛮多的，比如要给你重新办理一个身份证，而且你是杀人犯，还上过新闻，这件事也得跟清理部门说一声，哦还有手机……算了，明天再处理吧。”

苏泯认为这时候有必要问一个问题：“沈雯……那个，我是暂时住在这里的吧？”

苏泯觉得自己应该不会长期住在沈雯这里。

毕竟是对抗超自然现象的部门，探索者貌似也是一份高危职业，没道理福利会很低，分配一套房子应该不过分吧？

然而，沈雯的回答却令苏泯大跌眼镜。

“不，从今以后你就一直跟我住了。”

苏泯疑惑地问道：“政府很穷吗？连房子都不分配？”

沈雯却更加疑惑道：“这不是穷不穷的问题，而是我这里有房子，为什么还要再搬出去呢？”

苏泯发现自己完全无法理解沈雯的脑回路，他指着自己说道：“女士，我是男生诶。”

沈雯点点头道：“我知道。”

苏泯却受不了道：“你难道不会感觉……别扭吗？一个跟你没什么关系的男生和你住在一起，说不定会发生些什么！”

沈雯撩了下头发，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

苏泯只感觉自己脑子里关于正常人类社会的道德常识似乎在这里完全没有用。

苏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道：“那个……我们才认识了一天时间都不到……你难道对我一见钟情吗？”

沈雯却理所当然道：“在探索者部门里，异性搭档结婚这种事是很正常的，未婚先孕也是常有的情况。”

苏泯感觉自己的脑子轰的一炸，连忙说道：“不是啊，我的沈雯女士……你难道不见意吗？”

沈雯很冷静地说道：“我不见意。”

突然，沈雯靠了过来，她的鼻尖接触到苏泯的鼻尖，伴随着强烈的女性香气，苏泯的眼中已经全被沈雯的那双眼睛所占据了。

只差一点，他们就要接吻了。

沈雯说：“如果能提高工作效率的话，我是不见意的，我能接受你。”

“因为这都是为了人类。”

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沈雯可以坦然自若地说我能接受你这种充满暗示性的话语。

苏泯完全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的人类社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跟自己印象里的完全不一样。

还有沈雯坦然自若地杀死那些学生的事，以及用来顶替死者的克隆体们。

道德呢？社会的舆论呢？总该有人会反抗这些吧？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秘密。

好在沈雯并没有强推他，而是坐了回去。

苏泯心有余悸，他转移话题道：“对了……沈雯，你的头发……会变色？”

苏泯这时才想起来这个女人曾杀了他七条命，自己居然还想碰她，简直不要命了。

沈雯想了一下，哦了一声：“你是说今天我跟眼球人的战斗吗？那没什么，我也是超能力人类，能力是献祭。”

“献祭？”

沈雯解释道：“就是通过献祭队友的生命力，从而提升力量的能力，不过在非献祭状态下，我一样比普通人强。”

沈雯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道：“不过像这样一次性献祭多条命，我也是第一次体验到，感觉你的生命力献祭的效果要比其他人好得多……我很喜欢。”

“啊，是吗……所以周典雅才会说我很适合你啊……”

苏泯此刻想到：这岂不就是说，以后一有战斗，第一个要死的人就是我吗？

真的是开团就献祭队友啊！

沈雯则在一旁抱怨道：“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我这能力需要献祭队友，我早就成为正式战斗人员了，而不是现在的调查人员。”

苏泯可不想听她抱怨，他感觉自己有点饿了。

苏泯道：“我们聊了这么久，该吃饭了吧？”

沈雯看着苏泯道：“你会做饭吗？”

苏泯挠了挠头：“没有这方面的相关记忆，大概是忘了。”

沈雯掏出手机道：“我也懒得做了，点份外卖吧。”

苏泯怀疑道：“你这个地方真的有外卖小哥找得到吗？”

沈雯笑道：“外卖小哥无所不能。”

她这一笑，有点令苏泯看呆了。

苏泯觉得如果沈雯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子，大概会很受欢迎吧，只可惜，她不是，而且她的价值观有时候真的难以让苏泯接受。

漠视学生这件事，苏泯一直没有忘记。

现在想来，当时自己去救那个男学生时，沈雯肯定就是看着其他倒在地上的学生，就那样眼睁睁地望着他们完成和眼球人眼球的融合。

后来，沈雯还杀了他们，也许是因为有克隆人可以作为替代和补充，所以就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苏泯难以理解这些冷酷行为的背后的意义。

但是，说不定，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奇怪的人反而是他自己。

曾经的人类道德，根本就不适合这里。

更何况，苏泯本身也未必是个好人。

十五条人命的鲜血，不可能因为苏泯的失忆而就被抹去。

苏泯一直记得自己血迹斑斑的曾经，他很希望他是无辜的，但他也不确定。

加入探索者，说不定是一种赎罪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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