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小丑

很多时候，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

卡莱辛非常明白这件事儿，因为他只是个随波逐流的傀儡，完全没有反抗命运的力量。眼前的这场战争，已经并非由他主导，王的尊严被砸得粉碎。

“王上，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您慢慢攻城了。”

“为什么？”

“因为炎帝朱利亚斯就要来了。”

初雪的声音微微颤抖，他能感觉到她心中的焦急与动摇，明明不久之前她还泰然自若，让她陷入动摇的绝对不是卡莱辛。

朱利亚斯·凯撒·奥古斯通

这位传奇的帝王有着“炎帝”、“征服者”等诸多名号，如今她从长眠中苏醒，再次君临帝国的顶点。她是英雄，是行走于人间的传奇，但是卡莱辛却什么都不是，他只是个小丑，一个名为“北地之王”的提线木偶，他甚至连作为她的对手都不够格。仅仅知道朱利亚斯即将抵达暮雪城，初雪就乱了阵脚，而卡莱辛发现自己连幸灾乐祸都做不到。如果操纵傀儡的人倒下了，他这个傀儡的命运可想而知。

城墙尚未攻破，城门也牢牢地控制在守军手中，在卡莱辛看来，想要迅速破城是不可能的事儿！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龙息魔术·末世冰河！”

初雪优雅的挥舞铁扇，将一条冰雪的坡道直接搭上了城墙，北地联军的士兵们嗷嗷叫着冲上城墙，迅速击溃了惊慌失措的守军，在数分钟内打开了城门，随着主力部队冲进城内，守军的抵抗迅速瓦解。

站在土台上扮演着北地之王的卡莱辛瞠目结舌。

名义上，初雪和她的萨满祭司团是他的盟友，但是实际上，这个神秘的女人毫无疑问是卡莱辛的主人，她站在冰结的坡道尽头，黑色的长袖和裙摆在风中飞舞，一位身穿棉袍的侍女为她递上斗篷，她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黑发雪肤，眼角下方的泪痣为那张清纯的面容增添了一丝别样的魅力。

卡莱辛记得这个孩子，她是初雪最近才收的近侍，他曾试着拉拢她，但是她却对他的好意毫无兴趣，甚至非常冷淡。

现在，卡莱辛骑着一匹高大威武的雪兽，走在暮雪城的大道上，他的士兵们已经彻底瓦解了守军的抵抗，现在还没有陷落的，只剩下暮雪城中央的城堡。这座城堡是北境公爵的宅邸，它本身也是一座坚固的堡垒，高大的石墙非常牢固，易守难攻。

不过在这座城堡被攻破之前，一场血腥的狂欢已经开始了。

卡莱辛手下的蛮族武士们三五成群的打家劫舍，他们正在洗劫这座城市。这群匪徒冲进了房屋，杀掉了男主人和他的儿子，然后在他们的尸体前**女主人和她的女儿，老人和幼儿直接杀掉，抵抗者也一样，只留下女人供自己享乐。这场毫无计划的屠杀和劫掠直接摧毁了北地联军的军纪，这些在山中憋了半年之久的野蛮人现在完全失去了控制，遵循自身的本能蹂躏一切。

“救命！救命！”

一个近乎**的女孩冲上了街道，身后还跟着两名蛮族武士，他们粗暴的抓住了她，把她按倒在铺着松雪的马路上，开始就地QJ，女孩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与哭喊，不谙世事的身体正被残忍的摧残，而这一切就发生在卡莱辛面前。

“救命……好痛……救命啊……”

女孩向端坐在雪兽上的北地之王伸出手去，卡莱辛感觉自己心中的某样东西出现了裂痕，他拔出了魔剑霜噬，这把由朱利亚斯亲手打造的魔剑曾经是四神将之一的“寒霜”威尔逊钟爱的武器，但是它最终却落在了卡莱辛手中。讽刺的是，卡莱辛根本不知道如何驱动这把剑上的“龙息魔术”，他很清楚自己没有使用它资格，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这把魔剑威风凛凛的外表耀武扬威。

“住手！”他用剑指着那两名武士，“放开这个孩子！”

两人抬起头来，注视着卡莱辛，其中一个还不停的扭动腰部，给身下的女孩制造更多的痛苦。

“我说了，”卡莱辛提高了音量，“住手！放开那个孩子！”

遗憾的是，这两个人喝醉了，根本没有认出他。

“王上的命令，你们没有听到吗？”

冰冷的声音在街道上响起，两名蛮族武士顿时酒醒了一半，他们注视着沿着街道徐徐走来的萨满祭司，眼中充满了恐惧，就连**的巨炮，也瞬间萎缩成了金针菇。

“非常抱歉，真的非常抱歉！”

这两个人一边说着道歉的话，一边逃离了街道，把下身流着血、奄奄一息的女孩丢在了冰冷的雪窝中。

“王上，”初雪望向卡莱辛，露出淡淡的笑容，“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呢？救助这个女孩？还是代替那两个人，继续蹂躏她？”

“当然是……”卡莱辛移开了视线，“救助她。”

“然后呢？”

“然后？”

哈哈哈哈，初雪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王上，请看。”她抓起了女孩的头发，把她的脸强行转向卡莱辛，“请看这孩子的眼神，她对你没有任何感激之情，她的眼睛里只有憎恨和愤怒。也许……如果她足够聪明的话，她会把这憎恨与愤怒藏起来，扮演一只乖乖听话的哈巴狗，向您不停地摇尾巴。但是，王上啊，”她提高了音量，“请不要忘了，毁掉这孩子的故乡的，正是您！您的军队摧毁了城市吗，杀掉了这孩子的父母、兄弟、甚至邻居。你毁了她的生活，摧残了他的身体，把她变成连娼妓都不如的奴隶！”

被抓着头发的女孩发出微弱的呻吟，她呼出淡淡的白气，冻得发紫的身体不停地颤抖，但是，那双注视着卡莱辛的眼中却充满了憎恨和愤怒。

“没用的，王上。”初雪摇着头，“这孩子不会感激您，如果她活下去，您的仇人就增加了一个，现在这座城市中正有无数跟她一样的可怜少女正被您手下的士兵蹂躏，您能救下一个，难道还能救下全部吗？”

面对初雪的质问，卡莱辛沉默了。

他无话可说！

或者说……说不出口……

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黑色的铁扇在寒风中展开，锋利的边缘划过女孩的喉咙，红色的鲜血顿时四散飞溅。

“不要做傻事儿了，您不过是在自我满足而已。”初雪收起了铁扇，“这才是，‘正确’的慈悲，王上，属下失礼了。”

说完，她带着自己的侍从加入到了卡莱辛的队伍中。

“王上，”一位近卫兵小声提醒，“我们，是否继续前进？”

卡莱辛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部下的声音仿佛解除了定身的魔咒，他望了一眼倒毙在路边的女孩，四溅的鲜血已经冻成了红色的冰，那双眼睛中的愤怒和仇恨已经熄灭了，只剩下死亡的空虚。

“继续前进，”卡莱辛望向街道尽头的城堡，“我们去会会北境公爵。”

城堡正门，大约1000名蛮族武士严阵以待，他们中的一位刽子手正把砍下来的人头一个个摞起来，在弓箭手的射程外堆起了两座壮观的颅骨塔，那些人头都是守卫这座城市的士兵们的，如今却被摆在昔日的主子家门口，讽刺至极。

不过，人头并不是这边才有，一位老骑士的头颅被长钉插在城堡的正门上，他怒目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王上，”蛮族指挥官上前迎接，“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命令，压制了城堡的正门。”

“很好，等下我会专门赏赐你们。”

“谢！王上！”

指挥官低着头退开，脸上满是欣喜，当他看到悄然出现的初雪和她的随从的时候，喜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我乃北地之王卡莱辛！”卡莱辛努力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北境公爵家的人听着，速速派出代表与我谈判！”

石墙上的弓箭手骚动起来，他们中的一个跑向城堡，大约过了十五分钟，一位发型古怪的贵妇人出现在了石墙上，她的头发被大量发胶和蜡固定，形成了一个怒发冲冠的发型，再加上那张涂了厚厚脂粉的脸，让人不寒而栗。如今这个女人居然在搔首弄姿的向卡莱辛抛媚眼，这让他感到一阵恶寒。

“北地之王阁下，”贵妇人说，“臣妾的名字叫安娜·冯·法鲁迪奥斯，目前暂时作为北境公爵统治着暮雪城。”

“原来如此，”卡莱辛点了点头，“既然你们已经战败，城市已经落入我的手中，那么我现在大发慈悲的给你们一个机会，投降吧，饶尔等不死！”

抖开披风，卡莱辛努力展现自己借来的“王者气势”，不过结果还不坏，镇住了石墙上的安娜和她的随从们。

愣了几秒钟，安娜露出了抚媚的笑容。

“王上，”她说，“臣妾现在是北境公爵，不过臣妾的丈夫不久前在进攻帝都时死于非命，现在臣妾是个寡妇，而且是公爵。”她顿了一下，抛了个媚眼，“如果您愿意娶臣妾为妻的话，就能名正言顺的得到北境公爵的爵位，合法地成为整个北境的统治者。”

“你……想当我老婆？”

“臣妾求之不得。”

哈哈哈，啊哈哈哈！卡莱辛扶着额头，发出刺耳的笑声，他从未想过，世间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王上，”初雪上前一步，“您愿意跟这个女人上床吗？”

“打死我都不愿意。”

“很好，”初雪微微笑着，“看来我们罕见的达成了一致。”她上前一步，刷的一声展开了铁扇，“龙息魔术·末世冰河！”

巨大的冰风暴瞬间笼罩了整座城堡，把包括安娜在内的所有守军全都冻成了结满白霜的冰雕，他们的身姿被定格在了生命的最后一刻，脸上充满了恐惧。风暴散去，一切陷入死寂，不知为什么，城门上**在长钉上的老者的头颅，此时却闭上了眼睛，露出了一丝安详的表情。

“时间刚刚好呢，我的陛下。”

初雪合上铁扇，望向西边的天空，螺旋桨推进器的噪音从云层上传来，一艘巨大的空中战舰出现在了城市上空。

望着那艘战舰，她的嘴角浮现出一落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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