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防御计划

夜色笼罩着宁静的河谷，低沉的乌云堆积在天空之上，好像一层漆黑的毯子，遮住了繁星与明月，让这暗夜变得更加黑暗。河水在两座关卡之间的平原上静静地流淌，守夜的士兵在河边点起巨大的篝火，橘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照亮了周围一大片区域，这是防备敌人夜袭的有效手段，不过在被夜视魔术染成绿色的视野中，这些火堆反而成了非常显然的目标。

黑暗之中，一台格里芬埋伏在残破的石墙后面，这道石墙只有两米多高，一侧延伸到山地，另一侧则沉入了沼泽，这个高度最多只能对付一下那些不想交通行税的越境者和游荡在荒野中的野兽，然而在白天的战斗之中，它却被红衣大炮轰的体无完肤，即使如此，石墙的绝大部分依然保留下来，缺口也被铁丝网封死，这道防线依然掌握在帝国军手中。

躲藏在石墙后面的格里芬监视着河岸，夜视魔术在它的主摄影机中运转，由驱动核心中的电子妖精负责操控和维持，驾驶员只要负责提供魔力就可以了，这种夜视装置的小型化版本提供给了猫头鹰侦察营，那些骑着摩托车的侦察兵们现在正在附近的山地展开行动。

看似平静的夜色之中，双方的侦察部队悄然接火，安装了消音器的蒸汽狙击步枪无声无息的开火，潜伏在岩石阴影中的敌军斥候脑袋开花。在夜视仪染成绿色的视野中，人类的轮廓无所遁形，东境公爵军派出的斥候正以惊人的速度减少。在黎明到来之前，帝国军已经完全取得了关卡旁边那座岩山的控制权，成功占领了这个重要的制高点。

同一时刻，在灰色幽灵号的会议室中，魔导骑士团的主要指挥官聚集在一起开会。

这艘战舰在赶来的路上烧毁了两个推进器，又因为贪功冒进而挨了一炮，右舷甲板一一片狼藉，不过这并不影响舰体其他部分的机能。在位于指挥舰桥下方的会议室中，巴特、海因里希、法蓝、夏洛特以及其他几个小队的指挥官正坐在有些简陋的会议桌前，注视着铺在桌面上的战场地图。

“皇帝陛下命令我们守住这座关卡，直到罗纳尔多少将指挥的第四军团的到达，”巴特指着地图上的点，“这是个非常艰巨的任务，即使第四军团现在开始行动，也需要四天才能抵达目前的位置，而我们必须在这四天里，顶住5万5千名敌军的进攻，这对我们魔导骑士团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

队长们纷纷点头，这的确很有挑战，甚至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问题有两个，第一，匆匆出发的灰色幽灵号并没有带上魔导骑士团的所有战斗小队，四个精锐小队中有两个被留在了帝都，以确保防御。第二，魔导机凯的战斗时间受到驾驶员魔力的限制，一般为两个小时左右，一旦魔力耗尽，魔导机凯就不能动了。

“从现在开始，各小队禁止使用魔能机枪，”海因里希说，“魔能机枪虽然不需要消耗弹药，但是会迅速消耗驾驶员的魔力，为了尽可能长的维持战斗，所以这件兵器暂时封印起来，所有小队全部换装突击步枪，不过要注意节省弹药，我们带的弹药并不是很多，毕竟出发的时候太过匆忙。”

小队长们发出一阵窃窃私语，大家都觉得魔能机枪无论是火力还是射击精度都要高于突击步枪，最重要的是这件武器几乎没有后坐力，很容易操作。

“安静，”海因里希威严的命令，会议室内立刻安静下来。“接下来，”他拿出一份文件，“请各个小队的小队长务必按照这份值班表严格限制战斗时间，每次投入战斗的机体限制为16台，最多不超过32台，采用轮班制，每隔两小时交替一次，轮换下来的小队理论上可以的得到4小时的休息时间，这足够大家恢复魔力，不过阿尔维尼肯定已经得到了关于魔导机凯的情报，这只老狐狸一定准备了相应的对策，而没有步兵掩护的魔导机凯是很脆弱的，所以，希望大家能够坚持战斗。”

“参谋长说的就是我想说的，”巴特抱起双臂，“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有。”法蓝举起了手。

“怎么搞的，又是你！”巴特用力挠着头发，“你又怎么了，法蓝？”

“巴特准将，”法蓝在关卡后方画了一条线，“我认为我们应该放弃关卡，在这里建立一条防线，这个位置的正面更窄，右边是山地，而左边则是河水泛滥形成的沼泽，正面宽度不足300米，本舰搭载的陆战队加上关卡残存的守军，因该能守住。到时候魔导机凯只要依托阵地进行机动防御就可以了，而且敌军要想进攻势必摆出密集队形，灰色幽灵号的主炮也能更好地发挥威力。”

“我反对，”夏洛特站起身来，瞪着法蓝，“皇帝陛下的旨意是绝对的，法蓝，你这是打算逃跑吗？”

“夏洛特，我什么时候打算逃跑啦！”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海因里希向他们投去锐利的视线，被那瞬间变成金色的眼瞳所注视着，夏洛特和法蓝顿时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动弹不得。

“后退1.2公里……”巴特摸着下巴，注视着地图上的点，“但是皇帝陛下命令我们坚守关卡，而不是放弃它重新建立防线。”

“虽然违背了皇帝陛下的旨意，但是这的确是个更好的策略。”海因里希点了点头，“更窄的防御面，充分利用沼泽和山地的有利地形，而且正面的开阔地形也能够充分发挥我军远程武器的优势，只要我们还有弹药，敌人来多少死多少。”

“诸位，”巴特望向其他人，“法蓝的方案虽然违背了皇帝陛下坚守关卡的命令，但是赢面更大，不过公平起见，我们来投票表决吧。”

结果，法蓝的方案以多数票通过。

“那么，改变作战计划。”海因里希从背后又拿出了一份文件，看到这份早有准备的作战计划，坐在他旁边的巴特不禁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原来你这家伙早有准备啊！

“工兵负责在关卡后方1.2公里处重新设置防御阵地，”海因里希完全无视了巴特瞪着自己的眼神，“步兵由我亲自指挥，加上魔导机凯部队，应该能争取一天的时间，完成阵地设置之后，所有作战部队从关卡撤退。”

说着，他把“真正”的作战计划分发给各个小队长，夏洛特有点闷闷不乐，但是被海因里希瞪了一眼，立刻低下了头。不过巴特明白，夏洛特提出反对意见除了她好战的性格，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对法蓝的竞争意识，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儿。

就在东境的贵族们为了第二天“既定”的胜利而彻夜狂欢的时候，帝国军却在连夜挖战壕，按照新的作战计划，范娜指挥工兵和机械师们在关卡后方1.2公里的位置，重新设立防线。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当第一缕晨曦照亮关卡残破的外墙时，鲁斯伯爵指挥的大约1万名士兵渡过了小河，迅速在对岸展开战斗部署，做好了攻击准备。

轰轰轰！

红衣大炮开始射击，开花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在帝国军阵地上炸开一个又一个火球，在持续了三十分钟的火力准备之后，前卫部队开始行动。

望着开始向前移动的步兵方阵，鲁斯伯爵却眉头紧锁，他瞪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道士，总觉得这个人跟昨天有点不太一样。

“你是刘，对吧？”他握着马鞭问。

“正是贫道，”道士双手抱拳，躬身行礼，“请问伯爵大人有何吩咐？”

“啧，暂时没有。”

使劲砸了下嘴，鲁斯移开了目光，虽然身形有些不同，但是声音却没有变化，这些来自东土神州的道士全都黑纱蒙面，神神秘秘的不漏真容。

这让鲁斯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厌恶。

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仰仗这个令他感到讨厌的道士，来挽回自己昨天未能拿下帝国军关卡的失态。

在阵地前方，罗伯特荣誉爵士指挥的部队隶属第一攻击波，这支部队组成方阵，缓慢的向前移动。望着自己的部下们，罗伯特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的部队基本都是临时征召的农民兵，这些士兵没有盔甲，手中握着简陋的长枪，被军官们驱赶着向死亡之地前进，他们的任务不是取得胜利，而是消耗敌军的战斗能力，为后续部队制造战机。

“距离差不多了，”罗伯特转向身后的魔法师，“开始吧。”

魔法师耸耸肩，他聚集魔力，在空中描绘出放光的咒文，最后念出了启动句：“群体·狂暴术！”

一阵红光包围了整个步兵方阵，刚才还脸色苍白，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的农民兵们，眼中突然燃起了疯狂的红色光芒，他们嗷嗷叫着发起了冲锋，完全把恐惧和身家性命抛在了脑后。其他方阵的农民兵也开始冲锋，大约三千人就这样猪突猛进的冲进了帝国军的火力陷阱。

“真是愚蠢，”站在城头的海因里希微微弯曲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开始射击，把这些愚者送进地狱。”

部署在城墙上的加特林机枪立刻开始射击，密集的弹幕瞬间制造出一片尸山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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