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贵族拥有的不只是权力，还有孤独

“因为翡翠绿的眼睛是纯血统贵族的象征吗？”

莫亚替莉莉娅做出解释。

在皇国这样的阶级社会，眼睛的颜色有时候比帝王的诏令还要有威力。

绝对的阶级差距，让平民对有特定瞳色的人敬而远之。

“哈哈，你说的没错。”

莉莉娅呵呵一笑，拿起一块奶油面包塞进嘴里。

“我现在还记得，小时候就没有吃过什么热乎的食物。”

“因为要验毒吧？我记得大公家的一些忠心老仆会专门负责试毒。”

莫亚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皇帝陛下大冬天吐着舌头吃冷食的惨状。

年纪不大的皇帝经常会因为食物过于冰冷难咽，在餐桌上随便吃上几口，随即命令心腹帮她去买小点心。

而这种需要信任之人才能做的工作，往往会落到莫亚的身上。

喜欢画画的皇帝陛下，非常喜欢颜色丰富的食物。

大冬天跑出去找提供蔬菜浓汤的高级餐馆是再普通不过的事。

“总之，东西难吃，还得守规矩。明明没有多少东西，却只能一小口一小块地来，小孩子那有可能受得了嘛。”

莉莉娅长叹一声，耸耸肩膀。

“而且啊，贵族老头儿一般都不喜欢吃异国料理，不少食物都是一百多年前的老款式。”

“那，很无聊吧。”

莫亚看着陷入回忆的莉莉娅，想到了那个在白色宫殿里，在侍女和侍卫的包围之下，目光空洞地看着窗外风景的皇帝。

所有人都敬畏地看着她，都不敢轻易直视皇帝的眼睛。

就连下象棋的棋士，也不敢随意赢皇帝陛下，只能把棋局往和局的方向带。

“是的，所以，受不了一个人的我，呆在城堡里的我逃走了。”

莉莉娅微笑着咬着玻璃杯，一副很自豪的样子。

“没有人发现吗？”

“怎么可能，那么大的房子，只要玩一下躲猫猫就可以骗过年轻仆人的视线了。”

金发少女捂嘴偷笑着，想起了小时候耍着仆人们团团转的场景。

“偷跑出去后，我就到城里到处瞎逛。安哈尔特城的街巷和戴姆很像，卖的也都是当地出产的小玩意。”

“肚子饿了。就到一个餐馆。和其他孩子一样，吃着热乎乎的红菜汤，配着很香很香的杂粮面包。”

“这样偷跑出去几次没有被外公发现，胆子就更大了。偷来侍童的衣服，穿着平民的衣服在街上晃荡。后来，甚至开始和平民家庭的孩子们玩在一起。”

“平民……等下，我记得，因为安哈尔特的地理位置，那里的主体居民应该是……”

想到安哈尔特公国的户籍构成后，莫亚的眉头微微一紧。

“没有错，很多人都是从北境过来找工作的【外族】。”

莉莉娅颇为感慨的喝下小半杯烧酒，颇为感叹地摊开手掌。

“其实，我的逃跑计划，外公其实都知道了。迷路时帮我指路的叔叔，肚子饿的时候蹲在墙角的时候，带我去找餐馆的阿姨，乃至陪我玩的孩子们，都是外公在私底下交代好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莫亚对于大公的做法完全不能理解。

在皇国的传统中，贵族教育的重要一环就是让后代和子女认识到【贵族】和【平民】的阶级差距。

安哈尔特作为皇国首屈一指的大家族，用这种方式教育下一代可是说是过于开明了。

“不知道，只不过……在我的印象里，外公总是把北境人看作普通人，领地内也没有什么民族隔离的措施。用外公的说法就是——”

“大家都是人，血都是红的。只不过是出生的环境不一样而已。”

莉莉娅端起瓷碗，将红色的浓厚汤汁大口饮下，拿起餐巾擦嘴。

“原来如此，所以您刚刚才会那么疯吗？”

莫亚微笑着，看向莉莉娅的眼神很柔和。

“算是看见小时候的玩具了吧，当然很开心了。”

莉莉娅轻轻一碰莫亚手边的酒杯。

“谢谢你今天陪我啦。这片地区没有人陪我，我可不敢一个人来呢。”

金发少女仰头将烈酒喝下，自顾自地拿过酒瓶，倒满酒杯。

少女的话语让莫亚陷入沉思。

在每一个出过任务的地方。平民和贵族都有着天壤之别。

一些封建的贵族领地，甚至提出外族人进入贵族居住区时，必须在脚脖子上挂住铃铛。

外族人无权使用刀子切菜，只能使用锯条。

外族人无权坐公交车，也不允许骑自行车。

外族人无权进咖啡馆，无权与本地居民共用餐具。

诸如此类的规定在贵族领地内随处可见，比这更荒谬的规定，例如新婚女子的【初拥权】，每年定期的【男童进贡】也不是没有。

少女口中描述的安哈尔特大公领地，简直就是空中楼阁一般虚幻的场景。

【这，也是真正的皇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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