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红牌退场（1）

时间同样是周日，稍微早一些的上午。

上滨。两区交界处。

和市中心不同的是，这里的房子很明显要低矮和老旧许多。虽然隔壁就是高楼，然而这里似乎丝毫不受影响，即使在高楼的压迫下也能顽强的生存着。

小餐馆前人来人往。这样的地方没有会所，没有足浴中心，酒吧也寥寥无几。平时人们聚集得最多的地方，其实就是一个个可露天的小餐馆，或深夜开的露天小吃摊。没有绿化带隔离的路上，路过的小汽车扬起一阵阵烟尘。

而这里最高的建筑，其实是建在街角的一栋足足有20多层高的大楼。这栋大楼是做什么的，目前还没人知道。

其原因很简单——这栋楼只建了一半就停工了。

高层的混凝土骨架露了出来，墙和楼板都没有封上，更别提外部的装修了。灰色的混凝土和包裹着的绿网就是这栋大楼的主色调。

这栋大楼，就这样在这里矗立了五年多了。

这栋大楼开建的时候，还引起了当地居民的热烈讨论。虽然有不少居民呈强烈反对的态度，但更多的居民还是比较兴奋的，毕竟这样的高楼在这种地方实在是不多见。

然而这栋楼从挖坑到开建，一直持续了三年，吵到周围的居民每天都习惯带着耳塞睡觉之后，就停工了。

随后就是各种各样的谣言，例如“老板跑了”“破产了”“质量不合格要重建”之类的。然后这栋楼被银行扣下，却一直没人接手，就这样在这里立了五年。

从角落转过去，就可以看见被压在大楼的阴影当中的一家小面店。面店说不上多火爆，倒不如说由于这栋楼房的原因，连关门都不奇怪。然而这间小面店在这儿一开，就是十多年。

走进店内，装修也只是勉强装上了墙纸的地步，就连配色都谈不上，只有大小不同的广告海报混着菜单贴在墙上。

餐桌上坐着衣着或灰或暗淡的男人，或者穿着花衬衫带着小孩的女人，整家店都是吸溜吸溜的声音。

作为环境来说，这可以说是最差的地方了。但好在店的面做的足够便宜，味道也不算差，所以根本不缺客人。

这里的男人们每天一大早就要起床，随后到附近的工业区或市里的工地去上班。等到8、9点钟以后，这里就没什么人了。

老板娘家的熊孩子拿着老板娘的手机打着游戏，狗狗时不时在店里窜来窜去，惹得熊孩子一阵怒骂。

然而在店的角落里，似乎还有几位客人还留在这里。角落被柱子挡住，外面的人看不清晰里面的场景，只是自顾自的吃着早餐。

四个男人面前的桌子上都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面，几个男人边吃边交谈着。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桌的氛围却和店里的气氛微妙的不搭调。

坐在里面的男人穿着灰蓝色的衬衫和休闲裤，挥了挥手示意了一下周围的三个男人：

“兄弟们，还没吃过早饭吧。吃吃吃。”

其实说起来，里面的这个男人在这几个人当中，可能是和这家店最搭的人了。除了衣着打扮外，眼眸中的疲态似乎也在着力说明着这点。而其余的三个男人行为举止似乎就要检点得多。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后，双手交叠，微微施了一礼之后，就拿起筷子拌了拌眼前的面，用筷子夹了小小的一撮面吸进嘴里。在他们之间，这样的动作似乎是表示“感谢”的意思。

吃了几口之后，其中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看了一眼手机，随后按灭之后放在桌子上。接着，这个男人就对着第一个蓝衬衫的人开了口：

“反正在外面，咱们也不用这么拘谨。主的规矩，咱也不用一条条的去遵守。只要意思到了，主自然可以意会。更重要的是，暴露了主的存在就不好了。”

“是是是。”男子连忙点头。

“接下来我们就说点别的事吧。关于你女儿的修行，咱也说过半途而废是最不好的。上次你的女儿就是因为忍受不了修行的艰苦，结果半路就离开了。其实这种事情是看轨迹的，轨迹到了自然就水到渠成，但如果中途停止了，就说明轨迹也就到这里了。”

“那，那兄弟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诶，兄弟你也别急。”戴眼镜的男子把筷子放在碗上，双手撑住下巴，双眼直视着灰蓝色衬衫的男子：“我们也对副教努力进言了，副教也是这么说的。但这轨迹这种东西，说他玄而又玄，对普通人来说自然是不错的说法，但也有其规律所在。”

“那……”

“副教说，你女儿因为这一次放弃，轨迹已经捉摸不定了。如果强行找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

“只是……？”灰蓝衬衫的男人略微把身子往前倾了一点。

“上次的说法，是只要一年。不过这次，可能要三年以上。续了轨迹之后，为了保证轨迹不断，接着就直接开始修行了。只是这三年内，你们都见不到面了吧。”

“这没关系！只要……！”

“你女儿的问题，我们自然会弄好。等带女儿过来之后，确认了诸多事项，这正理团员的位置，你就先接续好了。”眼镜男子拍了拍面前穿着回蓝衬衫的人的肩膀。

“是！一定不负主和教主的期望……！”

几个男人交流的过程中，由于位置偏僻且说话的声音异常小，外人几乎听不清楚。即使动作有些许怪异，人们也只是看一眼就匆匆低头，忙自己的东西去了。

这时的老板娘由于没有客人，也只是盯着桌上的手机，看着网上的三流言情剧打发时间，时不时对旁边的熊孩子怒骂两声。

熊孩子被骂过之后不开心的丢下手机，朝店的内侧走去。而其究竟是去写作业去了，还是玩电脑看小说去了，估计连老板娘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而这时老板娘面前却突然伸过来一双柔嫩的小手。老板娘抬起头，就看到面前站着的，大概12岁的可爱女孩。

可爱只是第一眼的印象，往深入去说的话，估计还有慵懒啊、呆毛啊这些词可以形容——然而就连老板娘自己都不知道这些词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看着女孩可爱面容的老板娘一呆，就连手中还在播放着的三流言情剧都忘了暂停。

“要一个蛋。”女孩再次挥了挥自己的小手，老板娘这才注意到女孩手中的一张五元纸币。

“啊，好的。”老板娘这才反应过来，接过女孩手中的纸币，用袋子装了一个茶叶蛋递给了女孩。

“那个，大姐姐，能再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被这样的女孩叫做大姐姐，不知道为什么，老板娘的心里不禁一阵愉快。虽然老板娘有了孩子，但其实也只不过没到三十的年纪。虽然女孩只有十二岁，但让她叫自己一声大姐姐也不是什么不合理的事。

女孩用自己的小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了自己黑色的手机，递给老板娘。

“大姐姐……能帮忙存一下手机吗……还有钱包……”

老板娘听到女孩软软的带着祈求的声音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拒绝不了。迫不得已，老板娘只能点了点头。瞬间女孩可爱的脸上就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谢谢。”

“.…..”看到这样的笑容，即使是天使的心都会融化掉吧。老板娘不禁这样想。

“那大姐姐，我就先走了。手机……”女孩歪了歪头：“一会儿我姐姐应该会过来取的吧。”

随后女孩再次露出了一个治愈的笑容就离开了。老板娘看着女孩转过身去的背影，竟然连对方的姐姐究竟是谁都忘了问。

老板娘摇了摇头。对方的姐姐会是个怎样的人呢……但无论如何，估计，一眼就可以认得出来吧。

……

“那你快去吧。越快越好。”

“那兄弟，我就先走了。”

穿蓝灰色衬衫的男人就这样小跑着离开了面店。留下三个男人坐在原位。

戴眼镜旁边的男子突然开口道：

“大哥，这样应该就不会像上次那样出问题了吧。”

戴眼镜的男子再次看了一眼手机：“最好别出。”

随后他有说：“这次他们要求直接当面交接，之后应该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就是时间，耗在这里太多了。赶不上就麻烦了。”

“所以，倒不如直接开车到他们家去接……”

“不行。要做样子就要做足。是他来求我们的，又不是我们求他。”

随后男子再次看了一眼手机。

这时谁也没料到，看到时间的他突然就不由自主的对着桌面就是一拍。

随后他口中还喃喃自语了起来：“他妈的，没想到真的搞了那么久。”

“来不及就真的完了，要不要……”

旁边的男子还想继续建议下去，却突然从旁边传来一阵软软的萝莉音：

“来得及的喔。”

男子慌忙往旁边往去。一个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站到了他们桌子旁边，看着他们。

女孩穿着一件简单的衬衫和运动短裤，白色的半膝袜包裹住女孩纤细的脚腕和小腿的下半部分。然而其超越年龄的可爱面容，就连几个男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呆了起来。

“你是……？！和她一起的那个……？”

一个男人似乎认出了这个女孩，身子就要站起来。

“你说的来得及？是？”戴眼镜的男子问道。

“来得及的。”

仿佛为了强调似的，女孩张开了双臂，用慵懒的语调缓缓说道：

“只要把我带走，就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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