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演唱会（1）

看了一眼穿在自己身上的宽大衬衫和短裤，套上白色的短袜。看着镜子，略微理了理稍显杂乱的黑色中长发，按了按自己的呆毛——当然，没按下去——再带上自己的小钥匙和手机，简单的卷起门票塞进口袋里。

最后看了一眼客厅。在门口挂着的白色鸭舌帽前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没戴上——算了，就这样吧。反正是晚上，路人的视线应该也没有那么难耐？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我小声的叹了口气，然后轻轻举起了拳头——

演唱会，出发~

——好像有点蠢。算了。

……

事先在手机上查好了目的地的地址。

姐姐接走小雅后，因为担心时间会耗得比较多，因此让我自己前往演唱会。虽然没去过体育馆，但那么大一个地方矗在那里，我还是有不会迷路的自信的。

从公交车上下来后，看着下车后路旁汹涌的人流——人，好多。

突然略微有那么一些后悔了。

“卖票了卖票了！演唱会门票！”

“小妹妹要票吗？”一个黄毛中年大叔（可能不是大叔）顺着拥挤的人流凑到我旁边来，脸上尽是讨好的笑。

“那个，我有了……”

“喔。那你要卖票吗？”

……啧。好烦。

“小妹妹要应援棒吗？十块钱两根……”

“果然小妹妹还是买两根吧，等里面别人都有了自己一个人空着手多尴尬是不是……”

“小妹妹好走~”

事实证明流量就是钱，不仅是互联网，在现实生活中也有人默默无闻的实践着这个道理。只要在人多的地方，就不怕没有赚钱的方法。

而且人越多，平均智商就会越低。在这里自己并不想用一大堆心理学理论去论证这个观点——反正当我拿着两只应援棒找到自己的椅子时，好好的放在座位上的大大的应援锤正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可能我也被降智了吧。可能。

不是一直都蠢！

……

虽然顺着人流进了场，大大的体育馆内人声喧哗着，灯光照的晚上的体育馆一片通透。把票给路上的工作人员看了一下，对方直直的指着地面一片的前排的位置上去。

“小妹妹是一个人来的吗？”

“和姐姐一起……”

“小心别走丢了。有问题或者迷路了，要赶快来找姐姐喔。”

走了一段，就听见工作人员后面的交谈声：

“那个位置好像是第一排的吧……”

“莫非是，超级粉丝……？”

“没想到栖栖还有那么可爱的一个萝莉粉。我还以为都是死宅来着。”

……我也是死宅真是抱歉了。

坐在第一排，抬头就可以看见高高的舞台。

然而环顾四周，却完全没能看见姐姐的身影。按理说姐姐应该早就到了才对。

右边倒是有个空位。但根据推理，应该是退回给姐姐的票的位置才对。

莫，莫非…？我连忙发了个消息给姐姐。

“我的座位不在那里。”

诶？

“我和他们一起坐。”

“.…..”

结果，真的变成自己一个人看演唱会会的局面了。

姐姐说的“他们”究竟指的是谁，自己听语气就能听出来。很可能之后要找姐姐的话，就要在场内摸索摸索一下……

但一个人……突然知道姐姐为何要给我两张票了。

一个人看，确实有点丢脸。

顺便——也略微有一点孤单……

……

就在我还在为了丢脸这件事而自怨自艾时。在旁边的空位上突然落座了一个男生。

“这是？”我疑惑的往旁边看去。这个座椅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退回给姐姐的票上写着的位置吧。那，莫非座位新的主人就是这个男生吗？

男生看上去也大概二十多岁不到。高中生？刚上大学？一头略显阴郁的斜刘海遮住了额头的大半部分。眼睛微眯起来，却和自己慵懒的感觉完全不同，反而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

男生把手上的一只橘子汁饮料放在座椅边，双手**衣服的口袋里。这时我才发现，即使在这样的天气里他也穿了一件薄薄的浅褐色外套，拉链也紧紧的系上了。

仿佛感受到了我的目光，男生也看了过来。

沉默的对视了一会后，男生淡淡的开口了：

“你咩，看咩看。”

……不敢看不敢看。

当我回过头去的时候，男生又淡淡的说：“你想看就看，又把头转回去干嘛。”

“.…..”

这个人，好烦。

……

虽说单从话语听上去，男生绝对算不上客气。然而令人惊讶的是，男生的语气中竟然没有包含什么情绪。就像吃着透明的果冻，色泽鲜艳透明，口感清凉，却出人意料的没什么甜味。入口就像在喝被凝结成固定形状的水。

男生把衣服的拉链拉开一点，从里面掏出一张纸。男生在座椅的扶手上把洁白的小便签纸摊开，对折了起来。随着纸被一次次折叠，男生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快。松散的运动裤被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响声。

最后一下。男生把折好的物件轻摆弄好，放在扶手上。展开的双手里，是一只洁白的千纸鹤。

我的目光也被千纸鹤所吸引。仿佛每一次折叠，都精细得像是剪刀切开白纸的边缘。展现在眼前的，便是这样一只棱角分明，工整的如同汉字黑体的折纸作品。

而男生仿佛也被自己的杰作吸引了，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出乎意料的，这时男生又突然把纸鹤拿了起来，拆开了。工整的千纸鹤瞬间就变回了一张皱巴巴的正方形便签纸。男生把纸重新收回衣服放内兜里。却又重新拿出一张白色的便签纸。

这是，感到无聊了吗……

一只纸船。一只青蛙。一只纸飞机……

这时男生却看了过来。

“你会吗？”他问。却没什么询问的感觉。

“不是很会……”

“是吗。那就看着学一学。”

男生再次把折好的三角纸船拆开来：

“现在会了吗？”

“还，还不是很会……”

“那就没办法了。”

随后他把纸塞进内兜里。随后他说：

“你一个人？”

“.…..嗯，嗯……”

“那可真是幸运。”

在我看来丢脸的事，在这个男生看来却变成了幸运吗？

“我只是想这么说而已。说到底，你幸不幸运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虽然说出来的话很气人，但我却没什么生气的欲望。

仿佛就是在说地球是圆的，这样理所当然的道理一般。

这时，体育馆里的灯突然暗下来了一点。然而体育馆内嘈杂的声音也弱下来了一点，却仍没有停下来。

音响中，音乐声渐起。

“林栖！”

“““喔！！！！”””

“林栖！林栖！林栖！……”

转头望去。一大片的灯海亮了起来。不远处可以看到几群人举着大大小小的牌子，上面写着类似于“林栖我们爱你！”“栖栖最棒！”之类的文字，随着灯海上下浮动。

似乎还有人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想着等到正式开始的时候，众人连跳起来都不奇怪。如果这时候我坐在中间，势必会被跳跃的人群挡住观看的视线，想要看清凭我的身高就只能站在椅子上或者让别人背在肩上——

然而我当然不会做这种累死人的动作，所以很可能那一个多小时就是来听个响。

众人都兴奋的举起了锤子形的应援棒。霎时就是一片蓝色和红色的灯海。

“林栖！林栖！……”

声音不减反增，还变得越来越整齐。大概集体的力量只有这个时候才能体现到最大——

我看着手上多出来的应援棒，陷入了苦恼的境地。转头，这时旁边的男生却已经停止了折纸的动作，反而微微抬头看着暗下去的舞台。

我犹豫了一会儿。把手上的应援棒递到了男生面前：

“那个，要吗……？”

男生转过头。微眯起来的双眼再次对上了我慵懒的视线。

“哪来的？”

“多买的。”

“你是傻子吗。”

被骂傻子了。

看到男生没有接下的欲望，我补充道：“那个，锤子是这个座位上的人的。虽然可能目前还没人，但用了感觉还是不太好……”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位置上的？”男生没有接过我的应援棒，反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个位置上有没有人……但感觉你应该不是这里的……不过你来都来了，拿只应援棒看看演出也不错吧……”

男生把手收进口袋里。随后他站了起来：

“你也不是来听演唱会的吧？”

“.…..？”

男生站着，回过了头。这时我才发现，男生比我想象中似乎要高不少：

“你相信同类之间会散播气味吗？就像粪便对苍蝇那样。”

我疑惑的歪了歪脑袋。却不知道男生这么说的理由。男生盯着我看了一会，开口了：

“也是。和你这种怪物……没什么谈话的必要。”

男生说完，就离开了。

……

灯光亮了起来。欢呼声渐起。

硕大的荧幕照的前排的人脸上闪闪发光。我好奇的看着台上。

一阵欢快而绚丽的鼓点——

“噢噢噢噢噢噢哦哦噢噢噢哦哦！！！！！！”

绚丽的音乐在场馆内渐起，光的海洋在地面上跳跃。闪亮的聚光灯下，女孩缓缓的走出来，点点银色点缀的演出服绽放出绚丽的色彩。在这光斑跳动的舞台上，周围伴舞的人都成了点缀——

她才是这里唯一的主角。

女孩举起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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