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节目开始了。”杨铭忽然说,停下了手中动作。
林庸也跟着抬头看去,只见在各色乐器的伴奏下,一群舞姬入殿,穿着不比天人保守多少,抹胸短裙,白光光,白晃晃一片,好个玉腿如林,酥胸半露,赤足踩在鲜艳的织锦上,笑靥如花地展开婀娜的身姿,精致的妆容透出点妩媚的味道,伴随脚链金铃摇响的清脆声音,跳出了轻灵优美的舞蹈。
“无趣。”不同于大人们看得喜笑颜开,借了酒劲甚至对携带来的女眷动手动脚,林庸自始至终都毫不起劲。
“别急,还有其他的。“杨铭不紧不慢地说。
下一个登场的是方术士,算是修仙界所谓的散修,大多只会一些旁门左道唬人,但眼下能入大雅之堂的显然有些真本事。
只见那几名方术士先跪拜过武帝后,起身挥舞袍袖,黑烟蒸腾,一条栩栩如生的真龙飞出,于大殿空中遨游一圈,落在地上,又化作一团白雾,白雾中走出一条玉麒麟,昂首嘶鸣一声,又凌空跃起,化作大鹏,最后大鹏落入池中,化作黑色的大鱼,鱼尾拍水间,池水冻结,一朵冰昙花结出,开出千秋万代,永世昌隆的字样。
雷鸣般的掌声。
就算是海外仙宗的人士,也口称这障眼法还有点门道,没有吝啬赞叹,只有那些天人,显得很疲倦似的,打着哈欠,一脸看虫子似的不屑。
皇帝也摆摆手,让宫人赏赐千金,但好像并不是很感兴趣。
“武帝其实很讨厌宗法规矩,少年时就不学四书五经,偏爱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经常去民间游玩,就算是登基后也经常被人弹劾不识礼仪,曾经还打算废弃为尊者讳的规矩,但没成功,便把名字该做生僻字,以使百姓生活尽量不受影响。”杨铭科普道,“所以就算是得知民间称自己为武帝,不合谥号规矩,也未勒令阻止,而是欣然接受,他骨子里就喜欢刺激的东西,所以近来独宠天人,兴许这些方术士搞一些兵戈征战还能更让他老人家感兴趣呢。”
“你怎么这么了解武帝?”林庸问。
“因为我外公北平王是武帝一母同胞,也是唯一没有夭折的弟弟,武帝能够顺利登基多亏了我外公的襄助,自然关系极好,而我外公性情直爽,也很赞同武帝的所作所为,打小就在我耳边唠叨,都快磨出茧子来了,我不记住都难。”杨铭说,“可惜今次我外公要留守北方没来,北平王一脉就来了我舅舅的伴当,哝,就是那个在对舞姬上下其手的大胡子。”杨铭指向大殿一侧。
“这样啊,这么看来武帝确实当的上明君之称,你也很崇拜他吗?”林庸问。
“那还是别吧,我还是比较喜欢冠军侯,就是辛追月那小子的哥哥辛逐日,可惜他眼下正在南方镇压叛乱的土司,也分身乏术。”杨铭说。
“冠军侯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了,众人都认为他是武安侯第二了,就连冠军侯这个爵位也是皇帝陛下专门封给他的,战功赫赫,所御风炎骑更是帝国精锐,每一个都能以一当十!在与西方大食帝国的交战中更是打出过三千大败十万敌军的战绩,怎能不令人崇拜?”杨铭两眼都要放星星了的说。
“是吗…”林庸只自顾自的喝葡萄酒,总感觉有点醉了。
就这样又过了几轮节目,来到献宝环节,各大王侯和海外藩国都有送上奇珍异宝,比如血色的月明珠,吃了就能增长气力的龙血菩提,传说中的凤凰蛋化作的石头…唯有武安侯只送了一副字,却让武帝看了后很满意的样子。
又过一段时间,待吉时已到,皇帝在一干人等的簇拥下登上专设的祭坛,在代表中土神州天命的九鼎前诵读祭文,并杀之以牲畜,祭祀天地与祖先。全场都跪下来以示对昊天上帝的恭敬。
差不多膝盖都跪酸了,祭祀才结束,林庸爬起来,杨铭对他悄悄道,“之后就是玩乐环节了,往年还有一同狩猎,但皇帝身体似乎越来越不好了,今年怕是吟诗作对多点,你没读过什么诗书,不要说错话,这个性质和我们私下里议论是完全不同的。”
“嗯。”林庸点头。
随后在场众人被允许走动,各大奇珍异宝都展示出来,还有文人墨客在一起吟诗作对,甚至有贵妃出场接待众人,还有个半疯癫似的家伙在冻住的池边咬着毛笔作诗,
“春风拂槛露华浓…”
林庸不懂这些,便跟着杨铭,莫名其妙地又和辛追月和萧若瑜等人凑到一块,还有另一群杨铭的熟人,头戴羽毛身穿猎装的少年少女,都很失望皇帝陛下竟然真的没狩猎的打算,觉得一身本领都没用武之地了。
“林入圣?是吧?“辛追月一碰面就颇有火药味地对着林庸道。
“嗯…”林庸应了声。
“这大殿之中有一测试气力的石狮子,是仿照当初琼玉将军所做,你可敢和我比比?”辛追月问。
“琼玉将军就是凌烟阁里排位第一的那个,曾经喝酒兴起,曾举起殿外的千斤石狮子助兴过,当然,殿内这个肯定没那么重。”杨铭悄悄提醒,“你别听他的。”
“我力气很小,肯定比不过你,所以还是不比了。”林庸说。
“你这是在藏拙还是看不起我?“辛追月语气狠厉了起来,“你是孬种吗?”说着,欺身而前,高大的身材与林庸形成鲜明对比,眼看就要碰到林庸。
“等等等等,既然入圣不想的话那就算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应该懂得吧。“那位作儒生打扮的司马家公子,司马获做了和事老道,把辛追月拉开。
“那一箭,绝非你自己的手笔。”辛追月离去前,冷冷的说。
好惊人的直觉…
林庸怔了下。
“好了好了别管他了。这货就是这坏脾气,走,我们赏花去,那个啥罗刹国进贡的凛冬菊,好像还挺有意思。”杨铭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哟,两位小公子,能不能也带我看看啊?”忽的,一个女声响起。
林庸和杨铭同时回头,看到惑涟笑眯眯的脸,心情各异。
“去去去,你个阐教中人来掺和作甚。”杨铭有些中气不足地说。
“哎哟,是害羞了吗?终究还是小男孩嘛,来来来,大姐姐带你们看烟花去。”惑涟比杨铭更加大大咧咧地勾搭上他们两个人的肩膀说。
“啊,非礼啦…”杨铭就欲大叫,却见林庸一直心不在焉的,便问,“入圣,你怎么了?”
“那些天人,在干吗?”林庸问。
惑涟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而杨铭也嘟囔起来,“他们,要上祭坛?“
“站住,前方不得通行。”几个守卫拦住了朝只有皇帝才有资格登上的祭坛走去的天人,而一些人也注意到不对劲,和林庸他们一样把目光投过去,暗暗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在皇帝面前表现一番。
皇帝本人倒是还风轻云淡,和皇后看民间艺人表演皮影戏还挺开心的样子。
“聒噪,去死吧。“天人为首的抹胸女子冷哼了一声,不知从哪掏出把类似火枪,又更加短小,黑乎乎像个方盒子的玩意儿,手指一动,一声巨响后,守卫爆了脑袋,倒在地上,漫出浓腥的血来。
“有刺客,捉拿刺客!”在众人被这巨响震惊地有些发蒙时,守卫也有点退缩时,只听有太监一喊,一群飞鱼服的绣衣卫和刀斧手,侍卫,和所谓大内高手,乃至一些仙宗中人和方术士等江湖人士也一拥而上,围住了这群天人。
场内顿时寂静,几近落针可闻。
“古语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又云,唯名与器不可假手于人,朕平日待尔等天人不薄,不因尔等非中国之人而忌惮之,反而重用,尔等要钱财,朕予之,要官爵,朕予之,可如今却欲登沟通天地之祭坛,实乃是可忍孰不可忍,必尽数杀之,尔等,意欲辩之否?“皇帝淡定地说着,声音不大,却随着威严一起响彻大殿,逼问天人。
“辩你妈个逼,还他妈有什么好说的,干就是了,”一个天人用别扭的官话说着,不惧反笑,出口成脏,“爷爷们忍你很久了,区区NPC装你妈的逼,动不动就让爷爷们下跪,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应该是爷爷们才对。”
抹胸女子也从容地笑道,“是的,今天我们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亲手终结你们大熠王朝的天命,将这世界改造成适合我们玩乐的乱世。”
在场皇帝包括在内的群臣皆用看傻瓜般的目光看这群天人,心里直犯嘀咕,这些天人不会是得了癔症吧?
“哦?你们听不懂?还是不信?也罢,再让我重申一遍,简而言之就是我们已经受够在这个无聊的所谓封建王朝的盛世被各种条条框框限制着了,而且,也差不多摸清了你们的底子,没有顾忌了,今天来就是为了彻底重塑这格局。”那抹胸女子说着,忽的瞬移般地出现在了祭坛上,居高临下说着,随即脚掌一剁,祭坛化作飞灰的同时,她悬空飞起,大声道,“诸位,动手吧!”
轰!
太和殿那星空般的穹顶被掀开了,万里无云的天际之下,一群同样头顶发光文字,却全副武装的天人从天而降,或踏空而行,或乘风御剑,或骑着飞天的异兽而来,落在悬梁上或就在空中漂浮,其中一些天人更是露出毫不掩饰的狞笑。
“随你们兴趣,杀光抢光烧光或者劫掠为奴隶都行,这是你们的盛宴,上吧!“抹胸女子浮在空中说,忽然接住一根激射来的筷子,顺手捏做飞灰后,目光看向大殿一侧,“其他妄图降维打击,阻碍这场盛宴的老家伙,我们会帮你们解决掉。“
剩下那些原本被众人围住的天人全都漂浮起,与抹胸女子会合,然后头顶的文字忽的变得有些不同,蒸腾起某种奇特的绿光,形成三个大字:
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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