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人的夜空

夕阳沉没，窗外的天空已是一片漆黑。

今天，妈妈回来得比平时都要晚。

“啊……这个月的业绩又下降了，公司里上上下下都很难搞啊……”一进家门，她就这样疲惫地抱怨着，手里拎着个沉甸甸的公文包，脸上的妆容也淡了，像是被水洗过。

“妈妈辛苦了。”

小柚从厨房里探出脑袋说道，而我则从厨房里把早已准备好的饭菜好的饭菜地端上餐桌。

“妈妈，先来吃饭吧。”我说道，用围裙擦了擦手，摁下墙壁上的开关，打开了餐厅的大灯。

“你爸爸……他不在？”妈妈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四下张望着，并没有立刻走到餐桌边。

我迟疑了一会，回答道:“爸爸今天和朋友出去喝酒应酬了。”

“噢噢……”

她无力地回答道，轻声叹了口气，放下公文包，松开头上的发辫，让一头染成金色的波浪卷长发披散下来。

“妈妈，今晚的饭菜有红烧鱼哦，这是我新学的菜。”小柚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端上一盆热气喷喷的鱼肉，顿时房子里飘香四溢。

“辛苦你们了……”

妈妈平淡地笑了笑，点点头。

拉开椅子，三个人同时坐在餐桌边，拿起筷子，开始吃晚餐。

因为爸爸不在家，所以按照惯例的，家里的灯也只用了最普通的白炽灯，清冷的光芒充满在室内，有种死寂的气氛，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叮……叮……”

餐具轻微的碰撞声在餐厅里响起，除此之外，我们没有更多的声音。

在吃饭间，我悄悄抬起头，注视着妈妈。

她的脸颊比我上次见到时又消瘦了些，眼眶上带着重重的黑眼圈，头发因为长期的烫染越来越枯燥，身形也不知何时开始不经意的佝偻。

“妈……”

“怎么了？”她半抬起头来望着我，我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

“多注意一下身体呀……”我只好顺着话茬接了下去，目光不安的盯着自己的饭碗。

“嗯，我知道了。”

她稍微勾了勾嘴角，那丝笑容里却看不到任何的喜悦，就像是生拉硬扯出来的一般。

我低下头，心跳变得沉重，感到有点难以呼吸。

“爸爸……说明天要带你去参加一个宴会。”

过了一会儿，我又接着说，并抬起头偷偷望了她一眼。

妈妈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嗯，我知道了。”

她轻声说。

这一回，脸上的笑容是真切的了。

在旁边吃饭的小柚也抬起头来，温和地望着妈妈。

“妈妈，尝尝我做的新菜吧。”他夹起一块鲜甜滑嫩的鱼肉，放到妈妈的碗里，“我觉得做的很好吃，但姐姐又说味道不够，真麻烦，姐姐真是个挑剔的家伙。”

“才……才没有那样说，我只是说可以做得更好而已……”

“看吧看吧，立刻就脸红了，果然是在说谎。”小柚打趣道，伸出手刮了刮我的脸，而妈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呀，别闹了，好好吃晚餐吧，多吃蔬菜，多补充营养。”

她往我们俩人的碗里个夹了一筷子青菜，一瞬间，我俩的脸色立刻变得和青菜一样，想要拒绝，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乖乖的把那讨厌的青菜吞了下去，妈妈看见了，笑个不停。

真是顿愉快的晚餐呢……

我如此想着。

饭后，妈妈因为疲惫，很快就倒在床上睡着了，小柚轻轻为她掖上被子，随后我们便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

在收拾碗筷的时候，我看见小柚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姐姐，多亏了你，妈妈今天的情绪还不错呢。”小柚将碗筷都放进洗手池里，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在厨房里响了起来。

“只能说是不太糟糕而已啦。”我摇摇头说着，很配合地从洗碗橱里拿出洗洁精，我们两就这样一边洗碗，一边聊起了天。

“妈妈今天，估计又一个人躲起来哭过吧，”我的声音有些沉重，“脸上的妆……淡了呢。”

“确实……也许今天又遇到什么事情了。”

“你觉得会不会是跟爸爸有关的事情？”我问。

小柚怔了怔。

“不知道，但是妈妈每次抑郁症发作，都和爸爸有关。”

“嗯，那……爸爸现在还不知道妈妈有抑郁症吗？”

我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完全没有察觉呢，”小柚苦笑了一下，扭头望了我一眼，“爸爸从来就不是会关心这种事情的人。”

“也是……啊。”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夜空黑沉沉的，斟满了厨房里的小圆玻璃窗，没有星星，没有月光，几道清冷的路灯光线射进来，落在空无一物的灶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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