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像是风平浪静的日子(5)

我和路奕的关系不怎么熟，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

不过，他既然没有对我说什么，我也就没办法对他现在的情况有丝毫的了解， 在这儿操心，也是瞎操心。

还是弄清楚他现在的情况比较好吧。

我犹豫了一下，伸了伸手指，再次拨通了他的电话。

五指紧紧地抓着话筒，心跳随着通话提示音一起跳动，仿佛故意在考验我的耐心一般，这一次，依然等了很长时间……

那家伙，不要有事啊。

“喂。”

电话终于被接通了，路奕的声音恢复了平静，通话背景音是人群的嘈杂声， 听起来路奕已经离开了刚才的地方，我的心平稳了一些。

“薛玟雨？”

听我没有说话，他疑虑地问。

“啊，我在……”

“还有事吗？”

“那个……没什么，只是刚刚听见那些声音，有点担心……”

不知是不是因为与他有过过激的缘故，跟他说话的时候，我浑身不自在，手指一个绕着电话线。

话筒的那一边传来了他咯咯咯的笑声，却没带着恶意。

“担心我？别忘了前阵子我可是带着兄弟们把你堵在了街角啊，难道说——”他似乎是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那天我一把雨伞，就把你的心勾住了？”

我停止了绕电话线的动作，方才对他还有的一点好感全部化成了零。

“请别说这些恶心的话。”我气冲冲地说，同时捂住自己的心口，做了个干呕。

好感？怎么可能？这家伙现在在我眼中还是敌人啊！要不是因为知道他认识婉婉，我才不想理他呢！

“呃……”他也收敛一些了，不再拿我打趣，“我现在没事了，刚才只是解决了几个垃圾。”

“你打架了？”

“没有，他们只是单方面挨打。”

“啊……你真是够了。”

“我可是你们口中的‘不良少年’啊，干些这种事情很正常吧？”他的语气有些暧昧，“这种事以前我也没少对你干过吧？”

我的脸色刷一下沉下来，回忆中最不想被触碰的那段遭遇被人生硬地拽起，我只感到一阵怒意。

“那些事就不要再提了， 我跟你过往不究。”我冷冷说道。

电话两端都同时沉默了少倾。

“好……”他的声音软了下来。

“没什么事情，我就挂断了。”

“慢着！”他的语气有些急促，“别挂，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我现在没有心情闲聊……”

“黑发黑衫，蓝眼睛的女生，你有见过吧？”他严肃地打断了我问道，语气开始认真。

我抿起嘴唇。

黑发黑衫、蓝眼睛的女生？他在说什么啊？

在脑海中不断搜寻，不出片刻，我就想起了自己印象中符合他所描述的人，顿时心惊，手心直冒冷汗。

不可能吧？

路奕指的，难道是那天我见过的那个——一直盯着我的少女？

那个晚上，我和婉婉去甜品店的路上，曾经与她擦肩而过的……更早之前，她在服装店内盯着我的……

宛如寒冰一样刺骨的目光，忽然间刺穿了我的身体，我僵硬地握着电话，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头脑再也无法思考任何问题， 空荡荡的一片空白。

喉咙像是被掐住了一般，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薛玟雨！薛玟雨？”路奕焦急的喊着我的名字，而我却无力做出回答。

她来了。

明明隔了那么长一段都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过，我甚至差点开始以为那一切只是我的幻觉——但是， 就在刚才那一刻，路奕提起她的那一刻，那道目光，又回来了。

她到底要做什么？

自从和小柚交换性别以来，这个奇怪的人一直追随在我的身边，我不知道她是怀揣着什么目的，也不知道她是善是恶，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她绝对是我的敌人。

“薛玟雨！薛玟雨你说话啊！你到底怎么了？”路奕的声音愈发焦虑，我吞了口唾沫，用极其细微的声音“嗯”了一声。

“刚刚怎么了？”

我蜷缩起身子，目光不敢随意望向四周，生怕会与那人的目光对上，我压低了声音。

“路奕……你怎么会知道那个人？”我尽量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

“你见到她了？”

“她……我没有猜错的话……她现在就在我附近……”我努力抑制住自己颤抖的气息，连我自己都惊讶不已，那个人仅仅是看着我，就可以令我如此恐惧。

“什么！？她在你附近？”他紧紧追问道，“在哪里？”

“不知道……”

“你在室内吧？现在去窗边看一看，快点！”他用命令一般的口吻说道。

“啊？”

要我去找她？为什么？

“可我……很害怕……”我说。

“我知道，但你必需去，她不会伤害你的，”他的态度很坚决，他对那个少女的了解似乎远比我知道的多，“但你一定要去见她，望着她，让她知道你发现了她！”

“但是……”

“快去！你只要按着我说的做，那家伙就会离开了。”

我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

没关系，我告诉自己，就算有事，在隔壁的小柚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现在是白天，大街上的行人也很多，她什么都不能对我做，我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

我摒住呼吸，缓步走到窗边，过了一会儿，我顿了顿，终于打起勇气向下看去。

看见了。

在略有喧嚣的街道，她直直地站立着，抬头仰望着我，黑色的短发连同黑色的长衫在风中飘动，像是一只黑色的鸟。

是的，确实，她在那里，那个黑衫少女，她在望着我，就像前几次一样，她熟悉的掌握着我的行踪。

我看着她海蓝的瞳孔，这是我第一次迎向她的目光。

喉咙里几乎要窒息——

少女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做，她愣神了片刻，慢慢收回目光，她拉起自己长衫上的帽子，盖住了脸部，低下头匆匆走入了人群，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过不多久，便消失在了路口。

“她走了……”

我回到电话机旁拿着话筒说了一句，只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再也听不清楚路奕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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