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死了吗?
身体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明明是被匕首扎了个透,疼痛却并没有像预想中那般传来。
如果真的死去了,那现在的我,又为什么依然能思考呢?
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可大脑却又似乎早已忘记了支配这个动作的方法,我感觉不到自己拥有身体的实感,有些无所适从。
“薛玟雨。”
是艾瑟的声音,她在呼喊我。
她在哪里?
那个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又或是隔着许多道墙,飘渺而又微弱,如果不仔细聆听,我几乎无法听见她的呼喊。
时间也许已经过去了很久。
“薛玟雨。”
有一只手推了推我,艾瑟的声音变近了。
“唔……”
喉咙里挤出了沙哑的声音。
知觉总算是慢慢恢复,我疲惫的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是教堂宽阔的顶部,室内依然不怎么明亮,彩色的光线碎块零零散散地铺在地上。
“还好吗?”
“嗯……”我用手臂支撑着地面爬起身,原本以为这个动作会很费力,却没想到我很轻松地坐了起来,“哎……伤口?”
我低头看了看,胸前的衣服被撕裂了一块,里边露出的皮肤却依然是完好的,我用手小心地摸了摸,并没有痛觉。
光线昏沉的过道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安吉拉已经不见了。
“她离开了。”
艾瑟看出了我的担忧,缓缓说。
“你……赢了?”我留意着她的神情,声音里带着不确定,而艾瑟只是默默地望着地面,让我无法从她表情里读出感情。
“输了。”
她很机械地说。
“那……”
“但,至少把你的性命保住了。”她又接着补充道,抬起头,用一种无力的眼神望着我。
“我明明说了你可能会失去性命,为什么还要跟进来?”
“我……”
我一时语塞,心情五味陈杂,不知该如何作答,偏开目光不敢望她的眼睛。
现在的我,心中只有愧疚,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艾瑟她,明明一直都在帮我呀,。
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着。
我明明都看到了,明明都感觉到了,然而,却一直在猜忌怀疑着她,甚至跟踪她,将她视为自己的敌人。
不知不觉中,我竟然伤害了艾瑟。
“对不起……”
我知道这声道歉来得太晚,也知道这声简单的道歉并不能就此让对方不计前嫌,但是现在的我,却没有能力再做更多。
艾瑟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身体靠在长凳侧的木板上,双腿蜷曲着,手自然地搭在腿上。
黑色长衫拖在地面,铺展而开。
“你……不是想知道许愿池的秘密吗?”
她仰头望着教堂彩色的窗户,对我的道歉既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我张了张嘴。
“是。”
我这样回应道。
“那我就全都告诉你吧。”
艾瑟喃喃地说道,语气带着无奈。
“好的……”
我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不知为何,此时此刻,达成了目的的我,却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感到难受。
“那个,在此之前,我能不能先问一问这里是哪儿?”我端正了身子,暂且收起其他情绪。
艾瑟望了我一眼。
“黄昏之境。这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也是二十年前的世界。”
“唉?”
“从二十年前父亲离开,许愿池被禁止使用开始,这里的时间就再也没有流动过,只有在黄昏神明力量最薄弱的时候,这里才与外面的世界有一次相通的机会。”
她海一般深蓝的眼瞳清澈如水,静静地倒映着花纹繁复的墙壁和彩窗,
“我和安吉拉的父亲,就是建造这座许愿池的神明。”
“那,你真的是天使吗?”
“这个称号……对于我的身份来说还真是个误会,”艾瑟苦笑了一下说,“我和安吉拉曾经和你们一样,都只是普通人类而已。”
我怔住了,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百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战争,将我和安吉拉的性命剥夺,所幸的是我们死后的灵魂被父亲所救,父亲赐予我们力量,并命我们管理许愿池。”
“那么,许愿池又是为什么存在呢?”
“那纯粹是出于父亲的善意,”艾瑟的眼神有些落寞,“战争中,人们都到教堂中来祈祷,父亲不忍看他们受苦,便建立了许愿池,以实现人们美好的祈愿。”
“只可惜,当战争结束以后,人们许下的愿望变得污浊了。”
说到这儿,她轻叹了一口气,停顿了片刻。
“他们变得贪婪,变得虚伪,愿望不再是渴望得到一片面包或者一杯牛奶,他们想要成为达官显贵,想要诅咒他们所仇恨的……总之,因为这些污浊的愿望,父亲所建造的许愿池,被玷污了。”
“那……你所说的诅咒……”
“是的,诅咒就是许愿池被玷污后所产下的恶果,所以在二十年以前,父亲抛弃了许愿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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