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空中花园(1)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了。

我平躺在自己的床上，睁眼望着天花板，四肢软软的，没有多少力气，这感觉就像自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软体动物，四仰八叉地趴着。

我按按有些酸痛的太阳穴。

明明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情，睡了一觉之后，却感觉仿佛过去了很久。

艾瑟、安吉拉、许愿池以及黄昏之境……

那些就像是存在于另外一个世界的、不可思议的事物，在此刻回想起来，感觉异常陌生。

“现在我已经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会发生什么事情，你自己负责。”

那天的最后，艾瑟这样说道。

我用肘关节支撑着，努力坐起身子，然后把身子挪动到床边，穿好拖鞋站起身，脸颊旁一缕长发滑落到胸前。

坐到梳妆台边，我梳了梳头发，熟练地拿出之前小柚喜欢用的红色头绳——自从我变成女孩子之后，许多生活用品都是用小柚从前用过的，毕竟我和小柚的品味很相似，所以互用物品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妥。

要梳成怎么样呢？

我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手指灵活地转了两个圈，将长发绑成双马尾，然后再向镜子里看去。

镜子里的少女皮肤白皙，细碎的刘海下是微带笑意的眼睛，两条马尾辫安静地垂在肩头。

现在的我看起来，和当初的小柚还真的有几分相似。

“嘛……也还不错了。”

我自言自语道，笑了笑，随后站起身，向衣柜的方向走去。

今天是假日，也是我和小柚约会的日子。

嗯……用“约会”这个词什么的，听起来不知为何总会带些暧昧，其实我们俩不过是约着一起出去玩罢了，不久前我答应请小柚去吃冰激凌，今天到履行诺言的日子了。

一如往常的平静日常。

但是，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这次把小柚约出去，并不仅仅是吃冰激凌这么简单，我真正的目的是想与小柚把心里的话说清楚。

那一次的隔阂让我们俩人都一直惦记到今，就算外人看不出来，我们彼此也能感觉到彼此正在拉开距离。

“准备好了吗？姐姐？”

小柚正在衣帽间的落地镜子前整理着自己的黑色领带，又用固发膏梳了梳头发，我望着他的侧脸，忽然笑了。

“不需要那么认真啦，只是跟我出去吃个冰激凌而已，怎么穿起正装来了呢？”我把手背在身后，走到他面前。

“那也必须认真才行，”小柚很正经地说，“毕竟姐姐主动约我出去，可是非常罕见的事呢。”

“哎……”

心里难免有些小小的开心，不过我还是故作不为所动，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

“嗯。”

两个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地走过玄关，推开家门。

晨光洒在早晨的道路上，带着淡淡的柠檬色，我们走入地下铁，迎面而来的是喧嚣的人群。

我们乘坐地铁3号线在b站出口，来到了本市最大的甜品馆“空中花园”，这里是我和小柚童年最喜欢来的地方。

“好久没有来过了啊。”

我听见身边的小柚这样感慨道。

空中花园，顾名思义，整间餐厅看起来像是悬在半空中的花园，建在一座商业大楼的最顶端，一个小花圃围在外边，可以通过餐厅四周玻璃制的墙壁观赏窗外的景色。

我推开门，走进空中花园，早晨的人还不是很多，我们挑了个靠窗的位置。

俯瞰窗外的城市，鳞次栉比的高楼铺陈在眼前，像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火柴盒。

“呐，姐姐，想吃什么？”

对面的小柚拿着菜单问。

“爱尔兰咖啡，还有黑森林蛋糕。你呢？”

“跟你一样就可以了。”

听到这个答案，我忍不住乐了。

“为什么每次问你都是这个答案啊？每次出来吃东西都是……”

“我喜欢和你吃一样的东西。”

他一本正经的说道，耸耸肩，放下菜单招来服务员。

我托着脑袋，饶有兴趣地望着正在下单的小柚。

“好久没来这里了……结果你还是和从前一个样子呢。”我说。

小柚眨了眨眼，偏过头。

“是啊。”

他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微笑下似乎有些苦涩。

我忽然有些眩晕，刚刚说笑的兴致也没有了，我感到有点不对劲，小柚的表情怪怪的。

“小柚。” “姐姐。”

陡然的异口同声。

我们有些惊愕地对视着。

“那个……”

“我说……”

再次开口，结果又是一起出声。

半晌，我听见了他的叹息声。

啊，我明白了。

虽然我没有明说，但小柚，大概已经猜到我约他出来的真正目的了。

他敏锐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刚刚……想说什么？姐姐。你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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