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支离破碎的早晨(2)

在上课铃响起的前几秒冲进教室，我气喘吁吁地扶着自己的桌子，回到座位上，习惯性地把书包挂在桌子侧。

艾瑟今天来上学了吗？

我转过头去。

“为……为什么……”

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声音。

身边那个位置……空无一物，不仅没有人，连桌椅都被搬走了。

“打扰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我转过身，小声询问后桌的女同学。

“什么？”

那个女生不耐烦地抬起头来望着我。

我吞了口唾沫，有点尴尬地接着说道:“那个……艾瑟同学的课桌椅去哪儿了？”

“哈？”女生很夸张地望着我，尖声尖气地叫道，“你在说什么呀？你身边的位置本来就没有桌椅好吗？”

“那……那个，前几个月确实还没有……但是，你应该知道吧，艾瑟同学转学过来的那天，这里不是添了一张位置吗？”

“我说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啊？”

“是被男生捧得头晕了吧？”旁边传来了两三个女生的讪笑，用揶揄的眼神望着我，我不知所措地望着她们。

为什么……她们会突然这样对我？以前不是都能好好说话的吗？

“到头来果然就是胸大无脑啊，哈哈……”

讪笑还在持续，我默默地低下了头。

“成绩也那么烂，就是上次稍微好一些……”

“整天被男生那样亲昵地称呼，她其实很得意吧？”

“她……”

“给我适可而止啊你们！”

一本厚厚的牛津字典拍在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全班的视线都聚拢过来。

我抬起头，看见怒气冲冲的蓝茹，她今天没有戴眼镜，锐利的眼睛锋芒毕露。

“都高中生了，还欺负同学，你们还有羞耻心吗？”她训斥着那几个女生，声音里带着班长的威严。

几个女生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却不敢再多说什么，纷纷低下了头，班上的同学也不敢再继续围观，把目光都收了回去。

“没关系吧？”蓝茹回过头来问我。

我木讷地望着桌面，眼神呆滞。

虽然被嘲笑很难受，但现在我更在意的绝不是这种事情。

“蓝茹……”

“嗯？”

“你知道艾瑟去哪儿了吗？”

“艾瑟……玟雨，你说的是谁呀？”

我忽然抬起头，两眼直直地望着她，呼吸变得异常艰难。

“艾瑟……是艾瑟啊！不久前来的转学生，大家都知道的吧？”说着，我陡然站起身，环视了全班同学一周，用颤抖的声音喊，“大家都知道的，对吧？艾瑟同学……艾瑟，大家都知道她对吧？”

话音落下，四周陷入了一片沉寂。

所有人都迷茫地望着我，仿佛我喊出的名字是他们第一次听见的一般，那种错愕的眼神……没有半分的虚假。

“玟雨……你怎么了？”蓝茹担忧地问我，她的语气里反而令我更加恐慌。

“你们全都，全都把她忘记了吗！”

我颓然坐回座位上，声音越来越小。

我想起了艾瑟对我所说的告别……不，她曾经对我说过……永别……

摩天轮车的那番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心中有种说不清楚的感情在搅动着，让我异常疼痛，我没有办法像艾瑟帮助我那样去帮助她，甚至无法知道她现在的情况。

她那天走的时候……一定是很痛苦，才会露出那种表情吧？

想到这，喉咙就像被枷锁锁紧了似的，我双手交叠，趴在桌面上，精神近乎要崩溃。

就在这时，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脸。

小柚。

对……我还有小柚，如果艾瑟的事情只有知道许愿池的人才能记得的话，我可以去找小柚商量。

计算着秒针移动的数字，下课铃一响，我就迫不及待地离开座位，来到隔壁班教室的门口。

“小……小柚！”

话音落下，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班级还没有下课，我这一声大喊，把隔壁班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抱歉……抱歉！”我脸一红，赶紧道歉，暗暗责怪自己太焦急了。

我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愿延迟地想要见到他。

拖堂讲课的老师总算是离开了，我急不可耐地张望着小柚的身影，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是见他拖拖拉拉地出来了。

“小柚！我、我跟你说件事……”

“你今天做的事很失礼，姐姐。”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双手插在裤兜里。

想说的话忽然卡在了喉咙里，我惊愕地瞪大了眼。

“你说……什么？”

“不要大声喊我的名字，下次请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他看着我。

“我，那个……”

奇怪……

总觉得眼前的他似乎是换了一个人，不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望着我的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我的错觉吗？

“我回去了。”

“慢着！”

我叫住了他，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他的眉毛突然跳了跳，甩开我的手。

“我不是说过了吗？注意言行，姐姐。”

我怔怔地瞪着眼，手心里一片冰凉，听见的声音仿佛来自一个陌生人。

他，今天是怎么了！

“我……有些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

我停顿了片刻，以让自己冷静一下。

“艾瑟她，不见了……”我说，“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当我回到课室的时候，所有人对艾瑟的记忆似乎都消失了，我——”

“艾瑟是谁？”

“哎？”

“我不认识这个人，所以请不要和我说与我无关的事情。”他不耐烦地移开视线。

我向后退了一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脸，像是第一次看见他一般。

“小柚，你怎么了？难道你也不记得了吗？”我有些歇斯底里，“不、不可能！呐，小柚，艾瑟就是为我们性转……”

“性转？那是什么，性别转换吗？姐姐，我没工夫再陪你胡闹了。”

他的声音一冷，紧绷着脸，不顾我的呼喊，独自转身走开。

“小柚！”

“别再来烦我了。”

他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把我一个人撇在原地，我不知所措地呆站着，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

“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需要你一个人来承担……”

艾瑟的话陡然冲入脑海。

心跳声撞击着耳膜，眩晕感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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