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消失的守护者

“你……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我逼问路奕，一切都太奇怪了，我甚至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的所有事情，以及你将会遇到的所有事情，我全部都知道喔，惊讶吗？”

他轻笑了一下，站起身，目光在那桌打麻将的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自顾自地向阳台走去，我急忙也站起身跟着他的后面。

“你是怎么得到我的消息的？”

阳台的光线并不明亮，从这儿望去，可以望到夜空下稀疏的灯火。

“这个，艾瑟给我的。”

一个熟悉的黑色封面的本子被递到了我的面前，我惊愕不已地望着路奕，伸出手想要接过那个本子，却被他一把又收回去了，他意味深长地忘了我一眼，将那个本子收好。

“这里写了关于你的所有记录。”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把这种东西交给你？”我的语气渐渐激动起来，仰头盯着他，“这应该是对艾瑟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她不可能会主动交给你的！”

“……”

“快告诉我！”

“呵……脾气还是没改呢，薛玟雨。”

嘴上虽然说着挑衅的话，但他的眼神不知何故却有些涣散，我看不清他目光的焦点。凉风吹来，我们二人就这样僵持着沉默了一会儿。

“真的，要听吗？”

良久，他这样说。

我的心沉重地跳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包围而来，我想起了那天去黄昏之境看见的情景。

“你说吧。”

我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停顿了一下。

“……艾瑟，已经不在了。”

“……”

宛如重锤般的话语在脑子里敲响，我一下子瘫软地几乎要眩晕，路奕急忙一把想要拉住我，可是我用力挣脱了他的胳膊。

“为什么会这样？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大声喊着，空洞的夜让我的声音格外明显。

“……安吉拉下的手，”他想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得柔和些，“艾瑟……很早之前就料到自己的结果了，所以拜托我在她死后照顾你，她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的交给了我。”

“为什么安吉拉要这么做？”

“不知道……”

“艾瑟呢？她在哪里？”

“身体应该还留在黄昏之境……”

黄昏之境……这不是，跟那时我去黄昏之境所产生的幻觉一样吗?难道那不是幻觉……

不……我不要再想了。

“我现在要过去！”

我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路奕冲忙上前用力拽住我的手臂，我使劲的想要挣脱，不小心踢到了脚边的易拉罐，响声将麻将桌上打闹的那群人吸引了过来。

“全部都给我让开！我要出去，我现在就要出去！”我哭喊着。

“老大？要拦住她吗？”狼弟慌慌张张地站起身，路奕却摆了摆手，只是单手用力把我遏制住。

“薛玟雨，艾瑟应该也告诉过你吧，她其实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留在这里不过是……”

“那种事情我不管！放开我！”

“冷静一点！”他生气地说，“想要拯救她并不是没有办法，但现在你自己都是个麻烦，所以别再胡闹了！”

“我……”

我紧紧咬着下唇，呼吸逐渐恢复平缓，他见我不再挣扎，便放开了手，我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你说吧……为什么我不能离开这里？还有，要怎么救艾瑟？”

“第二个问题暂时不能回答，”他说，“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安吉拉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你。”

“……她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虽然不能在黄昏之境以外的地方现身，但据我所知道的，安吉拉绝对有能力在那个境界以外的世界对我造成实质伤害。

“因为如果这样做的话，她会失去力量，”路奕面向我，“‘这么说吧……天使’获得许愿池所给予的力量的前提，就是绝对的圣洁，绝对的圣洁让她不能用力量杀死许愿者，因为许愿者是污秽的存在。”

“我……污秽？”我惊愕地问。

“呵，自己没有能力，渴望通过神的力量来改变命运……抱有这种奢望的人，本身就污秽吧？”路奕冷笑着说。

“那个……她之前曾经试图杀我。”

“那是因为她从前不知道这个，‘天使’力量的来源，只有身为黄昏之境真正主人的艾瑟知道。”

“但是，”他的语气一转，“按照艾瑟对我所说的，你是被安吉拉伤害过吧？在你擅自闯入黄昏之境的时候。”

我忽然想起了那把从背后刺入我身体的匕首，以及尖锐到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然后，就是在那个时候，安吉拉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她终于决定改变策略，不再亲自杀死你……”路奕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

“她决定让你自己杀死自己——也就是说把你逼向绝望。”

“什么？”

“我记得艾瑟说过，你看过那个黑色本子里的内容吧？”他把双手**裤兜里，似笑非笑地望着我，“而且是偷看。”

“那种事情就别在意了……然后呢？”我对他的兜圈子很不耐烦。

“所有的许愿者，都是死于自杀，但为什么只有薛小柚幸免于难，你知道吗？”

“那是因为艾瑟一直在保护着你们，改动着你们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你的父亲取消婚约是因为艾瑟让叶尚宁家的股市下跌，你在班里有良好的人际关系，是因为艾瑟没有让你接收到那些负面的言论，还有你的考试，还有很多事情……”

我目瞪口呆。

“但是现在，她不在了，你的生活全部恢复了原状。”

“这就是……美好的东西破灭了吗？”

得到美好的事物会感到幸福，但是，如果……美好的、自己所珍惜的事物突然被摧毁——彻底毁坏的话，你们又将何种姿态面对未来呢？

艾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往昔的一切历历在目，那天的摩天轮，以及那措不及防的告别。

我忽然之间明白了许多事情。

所有的，可能会导致我绝望的因素，全部被排除掉了，这就是艾瑟所对我做的一切。那个黑色短发的少女，拥有海水般湛蓝瞳孔的少女，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一直为我默默付出着。

“我有一点不明白，那么，如果按照你这么说的话，小柚的记忆被改变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安吉拉添油加醋的部分了，”路奕摊了摊手，“你们姐弟俩的感情太好了，妨碍了她的计划，安吉拉深思熟虑以后，就决定从比较脆弱的你下手了。”

我一时语塞。

“不过，许愿者啊，都是非常脆弱的生物呢，把改变命运的希望寄托于神灵而不是靠自己的话，这份懦弱……”他苦笑了一下，边说着边走远了，“不说这些了，薛玟雨，要不要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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