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断罪

安吉拉愣住了，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重启许愿池？”

我向前逼近了一步，盯着她的脸。

气氛很紧张，心脏也在跳动着，在这个偌大的废墟里，我的声音显得异常轻微，但我还是努力提高了音量。

她蠕动了一下嘴唇，身体像被固定住了一般，嘴巴张开，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因为……因为……”她喃喃地说着，眼睛忽然失去了神采，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因为，不公平。”

“不公平……”她又重复了一遍，眼睛没在看着我，“这个世界，对我和姐姐不公平。”

“那还是……许愿池没有崩坏，我和姐姐还活着的时候的事，我们都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她用极其平静的声音说道，“许愿池在那时候就存在了……但是与父亲的意愿相违，那只是供有钱人家消遣的道具，战争爆发后他们就控制了它。”

“我……还有姐姐，还有许多的人，被那些有钱人发动的战争所祸害，却永远无法向神明许愿，只能生活在政战火之中……而那些丰衣足食的人，却能通过许愿池实现自己各种各样贪婪污秽的愿望……而我们却一无所有。

“我憎恨着神明，也憎恨着许愿池，更憎恨那些贪婪无耻、明明衣食无忧却还渴望通过许愿获得更多的人！没有他们，我们也许就能获得救赎，也许就不会……不会落得家破人亡的后果……”

她轻轻闭上眼睛，小小的身躯颤抖着，我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也许那个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此时此刻的安吉拉，才是真正的安吉拉。

我只是沉默地望着她。

“现在……我不再是以前那个自己了，碍事的姐姐也消失了……我终于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安吉拉缓缓抬起头，轻蔑地看着我，“所以我要重启许愿池，让它继续惩罚像你们这样的人……贪婪、懒惰……渴望依靠上天来实现自己愚蠢愿望的人，逃避现实把希望寄予捷径的人，为什么不能去死呢？”

她冷冷地盯着我，眼神仿佛在看待一件废物。

“我……”

我的脸色渐渐苍白，手心里渗出了冷汗，只觉得大脑里嗡的一声再也无法思考。

面对她的谴责，我无法对自己作出任何辩护，纵然我知道对面的安吉拉绝对不是正确的一方，但现在的我，也绝对无法再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一方了。

“你……为了仇恨就要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我非常没有底气地质问。

“那你又如何？”她冷笑了一声，“因为软弱就只会逃避吗？你有经历过我的痛苦吗？你不过就是个废物罢了。”

“但是……”

“啊，抱歉！”安吉拉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收起了那副轻蔑的表情，轻轻跳回地上，提起裙子向我微微一鞠躬。

“刚才的那些都只是玩笑，您请忘了吧，”她面带亲和的微笑，“尊贵的客人，现在您该说出您的愿望了。”

“我……”

“诅咒固然是很可怕，”她眨眨眼，用手指按住我的嘴唇，轻声说，“但有美妙的愿望作为交换，稍微逃避一下现在祸患，不也是可以原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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