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

“儿子，你知道吗小鸟吗？”

“嗯。知道。小鸟怎么了？”

“你觉得它们愿意在鸟笼里吗？”

“不知道……”

“哈哈哈……”

父亲笑了笑，然后道：“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是一样的，都会有懒惰的、勤奋的、愿意被拘束的、渴望获得自由的……人不过如此，鸟儿也是一样。鸟笼限制住了它们，但每天都会获得安分，有些鸟儿就甘愿一辈子待在笼子里，有些鸟儿却想再广阔的天空上飞翔。每个鸟儿都是不一样的，就像人一样，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你将来要做什么、要怎么做、要怎么结尾……这些都是你要思考的东西。”

“我听不懂。”我摇了摇头，然后抬着头望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

“咳，咳——”父亲咳了两下，然后又道“没关系，听不懂是最好的……你要是能一直都这样保持最纯真的心我就很开心了……”

“爸爸，汐雨还会回来吗？”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仰头然后微笑着转过头来看着我道：“不知道，不过我相信，她总有一天会出现在你的面前……”然后他闭上了那最犀利的双眼。

“爸？爸？爸？！——”

我那时从没想过，那竟会是我和父亲最后一次对话。

我努力不让自己陷入悲伤，努力的为自己找开心的事情——我找到了——游戏。

后来，无论在谁的面前，都是开怀大笑，有时还会笑的像个疯子一样。可我开心吗……？我也不清楚。只要笑了就代表高兴吗？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我是个失去了父亲、好朋友的可怜虫。我不想知道别人有多惨，毕竟那没有意义。我只知道我有多惨，并努力不让他人拥有和我一样的经历就足够了。

所以我特别珍贵我这条可悲的生命——如果我死了，那些爱我的人，岂不是要像我一样悲伤？所以我下定决心远离危险。

同时，我在同学面前十分活跃，因为我想被需要。仅此而已。可真当我被需要的时候，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越来越多的人接连不断的找我帮忙，无论大事小事我全都会帮，于是我累了。真的累了，帮不动了……我想休息，我想玩游戏。

之后找我帮忙的人我都选择性的给予帮助。后来，找我帮忙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就连朋友都不会再出现在我的消息列表中。这样没人搭理没人需要的日子过了几天后，内心莫名的徒生空虚，我想主动联系他们，可我竟发现，我从没有主动联系过一个人。我在联系人的按键上迟疑了一分钟也没能按下去。

我决定去空间看看，是不是他们在忙，没空找我啊……

“今天去看电影了，你看看这‘猪头’，她今天穿的什么啊……扑哧——哈哈哈……”

“你今天穿的好看？好意思说我？”

“那那个谁穿的不比咱俩还有意思？”

“……”

我往下再翻也是一样的——他们都出去玩了，就像是组队开黑一样。但是区别在于多到甚至十几人。

我所有的同学都被叫出去了……

只有我。我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我觉得我平时跟他们关系很好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半个暑假都过了，没有人叫我……只有零星的几条广告在可怜的消息列表里，显得十分孤寂。算了，这帮朋友，就当我从来不认识吧。不管是误会也好，什么都好，我已经无所谓了。

“干杯！”

这两个字加上一个叹号配上一副几十人拿着饮料碰杯的图片……

我的同学全都在这张照片里，这是我在决定放弃这帮人的时候看到的照片。被发到了空间里。我回去看了一下消息列表——空空如也，广告是刚刚删的。

于是我删掉了所有的好友，手机也换了号。

每天听着老妈叫我“学习，学习……”这样的唠叨，然后窝在家里玩游戏。毕竟我考上了市重点，这个暑假先玩会儿吧。至于学习，给我去死吧。

市重点虽然很出名，碰上熟人的概率很高，但是这所学校的录取分数线也同样高，并且是市里唯一一所敢不分配指标生的学校。因此也就注定了那帮只知道玩的人是考不上的。

所以我安下了心。

不过在开学后遇到的这个人，让我心头一惊。她不但漂亮，而且，给我带给我非常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我唯一能想起的人只有一个——我初中的同位：陈沫。她是一个齐肩短发，五官精致的漂亮的女孩子，印象当中，只有她是最漂亮的。她特别会玩游戏，在学校里也天天玩手机，可成绩仅次于我。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散发出迷人的清香……我承认，我很喜欢她。虽然每天都会斗嘴、吵架，嚷嚷着换位，可我们实际上谁都不想换走。

毕业那天，我在同学录上非常含蓄的表达了我的心意。然后我就再也没有和她来往过。因为我从来都不敢要她的手机、QQ、微信。

她要过我的手机号，不过我换掉了。那个时候我甚至都忘记她了。

不过，考完试的第二天还是和她出去了。当然，是跟着好几个同学一起。

她的打扮应该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一次了。

露肩、若隐若现的口红、雪白的肌肤、适中的裙子……还有那熟悉的清香。我在心里暗暗的称赞她的美丽，不过我没敢说出口，即便是表达过心意的情况下。我只是怕人家误会。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们出来是干嘛的？”

“我们不能放下手机聊会天吗？”

她在公交车上一直重复这三句话。我和其他男同胞们都是相视一笑然后接着玩手机。不过我倒是用目光瞥见了她那气愤与无奈的表情。我那时觉得她很奇怪。

到站之后，她问道：“我们该往哪走来着？”

“路线不是你定的吗？”计划确实是她定的，路线也是她定的，路更是她一直带过来的。我持续玩手机中，因为这局游戏不能不看啊，一秒钟千变万化，可能这一秒我就被一波了呢？于是我连头都没抬起来就这样玩着手机回答她。

“连路都找不到，丢人。”

“丢人，别说我们认识你。”

“丢人……”

“……”

我那几个同学都开始了嘲讽模式，于是我不能让他们看出我对陈沫有特别的情感，也跟道：“丢人。”

我话音刚落，她便说：“行，那你们去吧，我不去了行吧。”

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我们都认为她会回来。

女同学给她打电话确认完毕后直接对着我说：“刘焱，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没事瞎说什么啊？！你看你把人家给气跑了！”

“……”

男同胞……不，那些先生们开始摇摇头，把一副事不关己还同情他人的表情摆在了脸上，甚至还说：“这锅就背着吧。”

“都是你的锅……”

都是我的错吗？

那天他们玩的很开心，我只是陪着他们笑罢了。我心里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她会走。女生的想法，不是我能猜到的，对吗？我试着把责任推走。

可是推不掉就是推不掉，该是我的责任就是我的责任。我无可奈何。

那天以后，我再也没出去过。除了修手机和去学校报道以及参加比赛以外，没有任何的出行。偶尔也回去打打小时工赚些氪金的钱。

总之，那个暑假过完，挤压了所有的绝望、悲伤、心塞、心痛全都没了。因为我已经不在乎了。所以我打算，能像一个正常的普通高中生就像一个普通高中生。会像别人一样见钱眼开；会像别人一样喜欢女生；会像别人一样看十八禁；会像别人一样玩游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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