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性别”,他这个问题问得很巧妙。他没问我到底是什么性别,他问我为什么没有性别。这说明什么?
我动了动手腕,这铁链很结实,挣脱起来有点麻烦,更何况我现在有点懒,被那痒死人的感觉一搞,哪还有心思琢磨其他?我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道:“你第一次换我衣服的时候就发现了吧?不过却没问我。”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我只当他是默认了,继续道:“你为什么没问呢?因为那时你还觉得大概是我有什么基因缺陷,导致我的第二性征很模糊。但是我被摔成那样,你亲手一点点把我缝起来,就发现了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呢?——”
“我连第一性征也没有!这就不可能了啊,因为世界上先天的无性人很少,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没有,因为正常人类没有性别是无法存活的,那我又是怎么回事呢?所以从刚才开始你就在套我话,如果我真的是什么从异世界来的化学元素拟人态,那确实虽然匪夷所思,却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但如果我不是……”
我出了口气,有点想笑,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就这样笑出来。
“不过我告诉你,这确实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如果你把我的基因序列拿到实验室去化验,你会发现我的性别染色体全部缺失……但这并不影响我生存,只要基因序列合理,缺失一部分没用的,一点问题也没有。不过当然了,这种基因序列只有在实验室环境下可以生成,先天存在且可以维持稳定的概率为零,所以,你懂了吧?我是合成出来的,但也不是标准意义上的合成出来的,不过这是后话,以后再告诉你。”
“不,我要听。”
“哎呀……别那么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不过,我想你这么关心这一点的原因,应该在于你自己吧?”说着,我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他沉默着,不言不语。“我猜猜,你应该也差不多是这么个情况吧?而且你并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才这么关心我的状态。”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没你这么严重。”
“也是。”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如果没我这么严重,那你倒是说说……”
“抱歉,我可没你这么丧心病狂。”
“哦,是嘛?其实我们相差得并不多,你不就比我多了两个质子嘛?能比我强到哪去?而且就算你不告诉我,你洗澡的时候我强闯进去就行了,照样看光光。”
“你放心,以后我每次洗澡都会把你栓起来的,还会把你拴在旁边,给你戴上眼罩,你能听,能感觉到,但就是看不到。你觉得怎样?”
“哦,那好啊,如果你办不到,那就等着我来给双臂脱臼的你洗澡吧。”
“啧!”他看着笑得一脸阳光明媚的我,低下身子,在我耳边轻声道:“你可别忘了,现在我们在做什么。”
我脸色一变,他很满意地轻声一笑,医用剪刀细长冰冷的尖端由胸膛滑至腰间,我几乎不想去迎接那一刻——我可是个连疼都不皱一下眉的人,受不了这种痒就像是大象被几万只蟑螂啃死,太可笑了。
果然,他说:“你是个被刀切开都不会喊一声的人,怎么这样就不行了?”
我微微睁眼扫了他一眼,然而很快就被腰腹上那恐怖的酥痒感抢走了注意力。我实在不想叫出来,只不过好像在他眼中我这副强忍着的样子都看起来很有趣。他拆线的速度越来越快了,等到最后一条黑线被抽离出去,我腰腹处的感觉还没消失。我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痒的,就算摩擦着皮肤也缓解不了丝毫,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看你这样,我突然有个问题想问你。”他将手放在我的脸颊上,然后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问道:“你会有**吗?”
我几乎是用鼻子哼笑了一声,连说话的声音都控制不住地带着笑意:“这发展有点快啊老哥?”然后我故作严肃地板起脸,道:“当然。”
“……没有。”
“……”
“怎么可能会有啊?我性腺被剖出去测试基因契合度了,很多神经递质啊,脑内分泌物啊啥的我自己分泌起来很困难。你随便测试一下都能发现我多巴胺严重不足,连荷尔蒙都是一开始塞进去的——自然生成的根本不够,然后上抑制剂控制流量,再由下丘脑控制循环……对,我厉害不?我的荷尔蒙可以循环着用……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这是两回事。”
“确实,确实……不过你得知道我对应的地方神经末梢并不比其他地方多,充其量只是用来感知自己哪里的状态如何而已。”我耸了耸肩。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确实有很多事没说出来,不过这不是我的本意,因为在一开始的时候连我自己也不清楚那是怎么回事,但等到后来,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我该知道的自然而然就会出现在我脑子里。
“好了,你现在是不是该放开我了?抖S面具兄?再不去冲个凉水澡,我估计要被自己痒死了!”看着他解开铁链,我飞快地跳了起来。我好像听见他在后面喊了一句:“穿上衣服!”但不管了,反正这里又没别人,而且如果我记得没错,刚才就是他把我衣服脱下来的,虽然是工作需要。
……
水很凉,不过我是故意让它保持在这个温度的,我总觉得冰凉的东西能抑制一切异样。水声在浴室里回荡,不停重复,毫无起伏,而我在思考事情,同样不停重复,毫无起伏。
钚239说没有我这么严重,我差不多可以猜到他在指什么。我最严重的缺陷就是因为缺失染色体而无法自然生成一些特定的神经递质,那些神经递质是先天储存好的,再通过抑制剂来控制神经递质的传输。这种缺陷对物理机能并没有影响,在某些情况下甚至还会刺激细胞,使细胞活性化,获得暂时的作战效能提升。但在另外某些情况下,我会做出什么来,我自己都不敢保证。我记得我当初还嘲讽,说“要是我在战场上打着打着,突然因为神经递质失控了,举枪崩了自己脑袋那可就好玩了”,不过还是保留了这项提案。唉,虽说是“我记得”,但我其实并不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和谁说的,不过我也不是很在乎,就像我之前说的,到了时间我自然就会想起来了。
不过钚239应该不会有这个缺陷。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内部系统”很“稳定”,我不确定他的机体是怎样构成的,但我想这就是他作战效能强劲稳定且不会浮动的原因。但他并不是没有缺陷,他的半衰期很短,只有24100年,比起我的来说也就是添个零头了,这就是做工精良的缺陷吗?也不知道现在他的半衰期够不够用……不过,就算不够用也无所谓,毕竟我还有杀手锏呢。
……换而言之,他到底多了什么,还用说吗?
我低声笑了笑,竟然被安排了这么个戏码,我真搞不懂造世者是怎么想的,不过真是相当“还原”,相当“还原”……
关掉花洒,我一边擦着身上的水,一边拿起手机看了看。不用说,我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突然找我聊天之类的,就算在原生世界也不会有,不过我喜欢看看书啥的,虽然我看的书大部分都是科学论文……咳咳。
“叮——”
我手机竟然传来了消息提示音!我一看,竟然是一条新短信发了过来,用户是“Plutonium239”,内容:“你洗完了?快过来,我发现了点东西。”
“……你怎么做到的啊?”我脑子都没过就回复了一句,随即想到他有黑客技能来着,能办到这点小事也不足为奇。等等,他怎么知道我洗完了?
“什么我怎么做到的?你的手机被我监控了,你刚才拿起手机,我就知道你洗完了。”
“你们这些黑客真不道德!”
“别废话,赶紧过来。”
“……好好好。”
话是这么说,我还是慢吞吞地穿好衣服溜达到地堡的中央控制室。这地堡不小,地下足有三层,中央控制室在第三层,而且不是很好找,还好某超铀元素贴心地给我发了张地堡的内部结构图,否则要是他不带着我,我一个人肯定会在地堡里迷路的。
验证了指纹信息,控制室的门自动打开。钚239没有回头,道:“你太慢了。”
“竟然还会有人嫌慢?”
“……”
我走到他旁边,顺手把旁边的椅子拉了过来,坐下,看着他面前六块显示屏最中间的那一块,上面是一张地图,用红点标注了几个地点,遍布世界各地。
“这啥?”我问。
“刚到这里检测基地内的计算机时我发现了一个加密文件,解密后,内容是一串权限码。这两天我一直在试图攻破德国的信息网络,使信息网络对我全面开放。就在刚才,我全面攻破了这信息网络,德国所有上传过的数据我都可以访问了。”
“卧槽,厉害啊老钚。”
“嗯。我在浏览数据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文件,文件的内容是一种我看不懂的语言,而且好像不是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但是文件的最下方有七个坐标。我将坐标输入了地图,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七个地点。”说着,他指了指屏幕。
我没有看那些坐标,低头想了想,我问:“能不能让我看看那个文件?”
他没多说,直接在靠近我的左下角的屏幕上调出了那个文件。我一看,心里顿时一沉。
“Vo Aka‘s na Dier. Ich sus as Na’ve cied uput re Lucsun. Uns fig seeh gio will tren on Ris Aka. Dos alf Na‘s Rance? Uf Na seeh uver Uns kun jus veit. Veir denas.
……
Flieur 40.8082 114.9012
Nor-Ilan 31.2114 121.9084
Sen-Pid 56.9318 30.3257
Khasil 51.3141 9.4639
Sen-Antnir 23.3772 -98.6213
Los-Ank 33.9403 -118.4162
Cor-Sear 17.6995 157.3045”
“怎么?你知道这是什么?”钚239看我脸色都变青了,十分贴心地问道。
我叹了口气,整个人往后一仰,道:“我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告诉你,这东西是我自己虚构出来的一种语言,这种语言分两种形式,一种有声音,有文字,演化到后来很方便与其他语言互相翻译;另一种形式只有文字,没有声音,只用于记叙。两种形式的文字是一样的,与其说是文字倒不如说是字符,前者因为不断演化,到后来可以用拉丁字母表示,文件上的这个显然是前者。下面坐标前的那些事地名,当然,只不过稍稍‘本地化’了一点,看起来不太像任何一种一直语言。”
他顿了顿,问道:“前面的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我摇摇头,“我不想说……不过也不是很重要的东西。”
顿了顿,我盯着屏幕上的坐标,倒吸一口凉气,骂了一声,几乎是立刻拍桌而起,道:“我们的计划得变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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