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晚饭之后,林若溪一直都在对我滔滔不绝地说着有关于那个男生的话题。
不光是与杜姓男子分别后的晚饭,还有其他时间,甚至是晚自习的课间不得已去上厕所的途中遇见她,都会在条条大路通杜宇轩的情况下把话题带到这里。
她是想让我跟对方也交个朋友吗,完全不知道意义在哪里,也可能是想和别人分享一下这份难以抑制的喜悦。
不过这并非是讨厌的意思,只是没法和她产生共鸣罢了。我想应该不会有哪个男生会很乐意通过一个女生来互相认识吧,这显得非常奇怪就是了。
更何况是那种超级现充的那类人。
我以前就有听说过这个杜姓男子,加上自己所见和林若溪所说,差不多了解这个人的一些消息。
杜宇轩,现隔壁C班的学生,平民,没有担任什么职位。但是他其实不是我们这一届学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我们这一届所有人的学长,我们在座的诸位都是他的弟弟。
而他去年因为生病休学,直到今年夏天才又重新开始回到学校恢复正常学校生活,如今成为C班一员,还是是林若溪的前桌。
因为林若溪是转学生,和他一样都对这个年级的学生不太熟,所谓“拥有相似经历的人很容易就能成为朋友”,所以他们俩理所当然地就逐渐熟络起来,成为朋友。
这是我所了解到的。
“良渡良渡~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杜宇轩这个人……”
晚上一节晚自习下课,因为想要上厕所所以不得不离开教室,在走廊上,撞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偶遇的隔壁班林若溪。
对方此时显得十分激动,以至于抓住了我衣服的后摆,不放我走去上厕所。
“……啥?”
搞毛啊,总是都杜宇轩杜宇轩的,难不成今天他也遭难了吗?
“你没有在听我说什么吗?”
“没,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倒是你……”
“我?”
因为一时间话题被转向了她自己,林若溪反倒茫然起来。
“说话都带鼻音了,感冒了吗?”
吃晚饭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不会是因为之前一直都睡在外面所以……
但是,她本人对此似乎并不在意。
“这小事啦,过几天应该就好了。不对不对,我不是想说这个!”
“那你想说啥?杜宇轩吗?说来杜宇这种鸟十分自利自私又懒惰,会把自己的蛋生在别的窝里,让其他鸟类帮忙孵化自己的孩子。”
“杜宇……不是望帝吗?一代贤君,带领蜀地人民走出了茹毛饮血的蛮荒时代,让蜀地绽放文明之花,深受人民的爱戴,什么的……”
啊?是这样吗?
杜宇化鸟也只是相传的传说吧,所谓不可信的听说,谁又能知道它的具体真伪呢。
但我知道,就算我做出什么反驳,林若溪大概也只会和我秉持相反的意见。这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所以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
“那你说的这个朋友,他真的好吗?”
“他……他不是好不好的问题,他真的是那种,那种……”
“啥,美人鱼吗?”
“才不是美人鱼!我很认真的好不好!”
“哦哦……”
被对方坚定不移的立场气势给震慑到了。
话又说回来,这货总是在跟我说这些东西……
因为说的东西对我来说过于无趣,我总是不知道该找些什么样的话来回应。就像平常和其他人的对话类似,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在想着下一句话该回应什么更能把话题给接着聊下去,然而事情往往向期待的反方向发展。
平淡胡扯两句不行,敷衍一笑了之也更不行,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之后,话题终止。
久而久之,我就得到了“话题终结者”这个称号。
和别人聊天太过麻烦,而且也不会再有其他人会想和一个无趣的人说话。除了其他原因,在这样的一个恶性循环下,就没人再会和我搭话了。
也许是因为林若溪和我一样是个奇怪的人,又或许只是因为她是个对我周边发生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的转学生,会像现在这样像个熟人一样向我搭话。
我想,我心里应该是十分开心的。
既然如此,我所想的,所感觉到的就不该有所欺瞒,何况所面对的是我有所不好预感的当事人,就更应该把想到的都给说出来。
不过,在这之前——
林若溪看向走廊窗外,小声嘀咕出了抱怨。
“果然还是跟他说话更有意思……”
我就这么被人视作无趣之人了。
“是吗……”
除此之外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回应。
换作其他人或许会很上头的说出“那么你就跟他说话不就好了吗”之类的话,但我不会。
说到底聊天这种事情几乎没有先由我开始搭话的情况,不知晓不了解对方的好球带,不知道什么东西是对方喜欢的,什么是不喜欢的,一不小心触碰到的对方的底线什么的,这些事情实在是太过复杂,故而我已经放弃了。
和没什么人会来向我搭话的林若溪不同,她这个铁憨憨本身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那种上头的话我并不会说。
说到底,我也的确是一个无趣的人啊。
但这一切都是我的自我感觉,也就是自觉,我可是一个对自己有b数的人,完全和那些自大的家伙不一样。
“其实啊其实,杜宇轩挺好的,善解人意,有什么事都可以跟他说哦。要不你们认识一下?说不定和他这样的人认识,别人就会发现你原来也不是那么奇怪的嘛,怎么样?”
“……”
大致上明白了,不过不知道是叛逆心理的作用,还是其他的什么,总觉得自己没法接受,即便是对方在为自己考虑的情况下。
可以,但没必要。
奇怪的人,正常的人,我多少都知道二者区分的界线。
我从以前就知道自己是一个奇怪的人,但是,要是改变的话,不就是对过去自己的一种否定吗?
为什么要否定自己呢,我想,很多人都会认为这是愚者之举。
“怎么了?”
见我没有回答,林若溪的视线多少让人有些局促不安。
仅仅课间的十分钟在这种时候却好像十分漫长,走廊上不只是我们两个人在像这样说话,但像一男一女这样对话还在少数。
不知道是不是会招来奇怪的视线呢?也许已经有人在往这边看了。
抛弃掉这些没由来的念头,直面对林若溪开口了。
“那啥,能听我说一句吗?”
“嗯?”
尽管有些犹豫,在说这之后,对方会有所反感也说不定,但我还是说了出来。
“我觉得吧,你和他……那个杜宇轩,并不适合做朋友。”
“……啊?”
大概是一时间没能理解我为什么这么说,林若溪遗漏出了听起来稍显刺耳的疑惑声。
“你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至少我感觉是这样,我觉得……还是离他远一点说不定会比较好。”
“……”
还是说出口了。
沉默了的林若溪并没有看向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只是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感到事情的麻烦,置身于嘈杂声遍布走廊的我,觉得在这里有些待不下去的烦闷。
我觉得我没有说错什么。
我很奇怪这一点我是知道的,但是林若溪同样是一个奇怪的人的这一点我也知道。这是与现充有别,是那些人无法理解的境地,这一点我是深深所知的。
如果那位杜姓男子不是想从林若溪这里得到什么,又或许,又或许……他真的是一个好人,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无话可说。
但是,对任何人都不可以完全信任,哪怕是最亲密的人也是,随时都有可能会因为利益什么的遭到背叛。
只是假设,假设那个杜宇轩是个因为林若溪是个潜在的清纯妹子而伪装了自己,那么这样的话不是很遭吗?
得出此结论是因为听说,那个杜宇轩去年生病休学是因为一起暴力事件中受了伤才会那样的,虽然只是听说,但谣传不可能会无的放矢。
林若溪是一个很单纯的人,虽然只是在我看来,不知道那杜宇轩是不是也正是因为如此……
我不知道,说到底只是我的臆测,可我的预感警报器……我觉得不会有错,但是,除我以外的人,大概就不会这么认为。
感觉快要上课了,走廊上的人明显少了很多,大多数同学已经回到了教室里。
开始变得安静下来的耳边,又一次响起林若溪那说不出是好是坏的声音。
“哈……我知道了。”
“……什么?”
突兀的回应让我不知所以。
“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和他说话所以嫉妒了吧?所以就想说这些要我远离他,是吧?”
“哈???”
因为过于意外声调都扭曲了。
此刻,我并没有在看林若溪,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但那言语中无不包裹着刻薄。
“我懂的我懂的,因为平时没什么女生会和你这样的奇怪的人说话嘛,好歹我也算女生,所以你就会产生些奇怪的思想,就比如这样那样的对吧,你……真的是……”
“……”
应该说是被鄙视了,不,被人觉得恶心了。
再看去的时候,林若溪的表情正如言语那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虽然并没有更难听的话,但我知道,已经没法再继续交流下去了。现在是这样,以后大概也是如此。
“叮铃铃铃铃——”
上课了,没能上厕所,是该回去了吧?
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最后听到了遗漏出的低语。
“我以为,你能懂我的……”
之后就只是看着转过身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我没能再说什么,只是像以往一样,在上厕所的路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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