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尘是被一阵歌声激醒的,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虚无之地,脚下似有物又无物,他试着迈了一下脚,明明没有踩到任何东西,却并无那种踏空的失重感。
他总觉哪里十分怪异,抬眼看着周围漂浮着密密麻麻的泛着金光的文字时,不顾耳边音调好听却泛着诡异的歌声,他颤抖着伸出手抚上他的眼睛。
那里不再是空洞的,明显的凸起让他意识到,他的眼睛还在。
他还记得他充满绝望毫无求生意志地拔剑自刎了,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怎么他一醒来,就在这里了?
反正他已经死了,现在是以什么形式存在还尚未可知。
那时近时远的曲子,周围漂浮的文字,应该是他现在解开谜团的唯一途径。
晓星尘停下来闭上眼。因为多年未见光明,他的耳力因此十分的敏锐。
那婉转的女声似是在唱着什么,晓星尘凝神倾听,这回,他听清楚了。
“明月清风,霜华铭传万家。白衣如雪,拂尘臂挽步夕霞……”
霜华……这说的,是他?
他继续听了下去。
“骄阳烈火,降灾止儿夜啼。金星雪浪,虎符腰垂行东篱……”
降灾……薛、薛洋?
晓星尘身子不由瑟缩了一下,吟唱还在继续,他只好继续听了下去。
“本该陌路,此生相殊,各自两不误。奈何判官疏忽,揭孽缘序幕……”
这一段,是……他们两个人?
晓星尘越想越诡异,总觉得是薛洋搞的鬼,可这虚空之中又确实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那么这些,到底是什么?
他睁开眼,打算忽略内容奇怪的歌声,去看看那些发光的文字。
“魏无羡在血泊之中,看到了一样孤零零的东西。一只被斩下来的左手。四根手指紧紧握着,缺了一根小指。这只手的拳头捏得非常紧。魏无羡蹲下身来,用足了力气,才一根一根地掰开来。掰开后发现,掌心里握着一颗小小的糖。这颗糖微微发黑,一定不能吃了。被握得太紧,已经有些碎了。”
这……这是什么?晓星尘一步步后退,却再次看到了另一段话。
“十二年来,一个人扮成另一个人的样子,用他唇角的弧度去微笑,用他温柔的语调自言语,用他的姿态去面对这个已经没有他的尘世。”
“那个时候的薛洋,年级极轻,面容虽然稚气未消,个子却已经很高,身上穿的也是金星雪浪袍,和金光瑶站在一起,如春风拂柳,一派少年风流。春风不渡,他本身就是一道风景。”
“晓天,晓地,却不晓星辰。渡鬼,渡妖,却渡不了你。”
这些所有文字,突然都变成了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看到还是小乞丐的薛洋被人捉弄,被推倒在地,随即马车碾过,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看到薛洋从一张白纸慢慢被染成了浓浓的墨色,从被欺负的那一个,变成了欺负人的那一个。性格变得喜怒无常,飞扬跋扈。
他看到少年模样的薛洋与金光瑶有说有笑,漫不经心扫视着台下的修士。
他看到薛洋从对自己防备厌恶仇恨的模样慢慢变成另一个样子,他也说不出来的样子。
他会花很多时间逗他开心,他会主动去买菜做饭,他更是在每天他放完糖之后将它放在手心,不吃,就是愣愣地看着。
他看到他死之后如同发疯一般的薛洋,他看到薛洋背着他不停地念叨着“锁灵囊”。
他看到薛洋将自己放入棺中,他看到薛洋杀了阿箐,却任她的魂魄在义城游荡。
他看到薛洋守着无人的义城十二年,终是将自己活成了他的模样。那一言一语,一颦一笑,跟他几乎没有什么两样了。他看着他附上白缎,背上霜华,复仇般地凌迟了常萍。
他看到薛洋被一道蓝色剑光斩断手臂,却依然执着地去抢那个锁灵囊。
他看到一个黑衣青年蹲下身,掰开断臂紧握的四指,手心上是一颗发黑碎裂的糖。
晓星尘一步步后退,跌坐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他看这些?
所有情绪一瞬间铺天盖地地涌来,晓星尘觉得心像是被紧紧捏住一般难受,他捂住心口大口大口喘气,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他抱着头,极其痛苦。
而那悠扬婉转的女声再次飘进他的耳朵。
“阖双眸微微垂首,覆白绸笑如旧,片碎漏微光幽幽,门前柳又一秋,忘川舟载魂消瘦,人不走为谁留,前世仇业报止休,摘红豆情难究,若从头抱山依旧,温浊酒月色秀,星辰幽山水吹奏,昨日愁今忘忧,若从头岁月温柔,得护佑执子手……”
曲调悠长,女声婉转,其中隐隐含有舒缓之意,慢慢的,晓星尘平静了下来。不知不觉,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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