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尘走到道路尽头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沉了。原本还算热闹的草丛间的小动物们也陷入了沉睡。
晓星尘身上的衣服已经干透了,此时夜风拂过,竟觉出一丝冷意。而他的背上,却是烫的吓人。
身后的人本已重伤,又在这样的大雨中淋了这么久,想是伤口发炎,发起了高烧。
薛洋全身明明灼烫炙人,却好似很冷一般不停地颤抖。晓星尘不得不用足力气,才能避免他从自己背上摔下来。
晓星尘脑中乱极了,理不出一丝头绪,他只觉自己的心跳和身后人的颤抖合为了一体,一下一下撞击着他的灵魂,他的神思。
夹杂着墨色的雾气后,立着一座颤巍巍的城门,青砖石瓦在月光下泛着陈旧的光芒,角檐飞起,青苔暗堆。
阿箐:呼~道长,我们要进去吗?
阿箐终于赶了上来,看见了情绪低落的晓星尘和他背着的那个半死不活的神秘男人,识趣地没敢抱怨。
晓星尘:辛苦了,阿箐。
晓星尘自是知道她帮自己抱着沉重的剑,心中十分愧疚,但也没时间再管那么多,他默默回忆了一下义庄的方向,然后对阿箐道
晓星尘:走吧。
阿箐撇了撇嘴,无声地对那昏过去的人做了个鬼脸,连忙快跑跟上晓星尘迈得迅速的步伐。
晓星尘的世界是一片黑暗的,他偶尔能听到义城中的夜半低语声,更多的是风声,阿箐小跑的脚步声,还有身后之人粗重的呼吸声。
凭风声辨方向,以人气明西东。
阿箐心中好奇得要命,她对那些透着橙火烛光的窗户有些不舍,更想知道道长会去哪里。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晓星尘似乎不是第一次来这儿。
不管怎样,只要跟着道长就成啦!
她的神思不知道飞到那片天去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高高的门槛面前,门内有灯光透出,稀稀拉拉放置着几个棺材。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下显得诡异又神秘。
阿箐突然打了个冷颤,莫名有一种自己以后要天天见到这些东西的预感。她深吸两口气,借着竹竿费力翻进了这门槛。
阿箐看到,晓星尘将那受伤的人背进了右侧宿房。房间不大不小,靠墙有一张小矮床,上面放着一叠暗色的不大好看的被褥,房内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晓星尘小心地将人放平,摸索着脱去了他的外衣,便将床上的被子摸过来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又掏出乾坤袋里最后几颗丹药,一颗颗全推进他咬得死紧的牙关里。
阿箐已经欣喜地在房里东窜西跳,摸东摸西了。
晓星尘确认薛洋全都吞下去之后,松了一口气,对着阿箐道
晓星尘:阿箐,你想办法烧点水吧。小心别烫着自己了,顺便看看有没有祛寒的草药。
阿箐瞬间焉了,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深感自己地位的下降。真的找到炉子后她更好奇了,道长怎么知道这里有可以烧水的器具?
晓星尘喂完了药,却知道薛洋这次比上一世似乎更严重了些。他为他擦干净了脸,包扎并接好了伤口和断腿,可薛洋却没有半分要醒过来的痕迹。
阿箐:道长道长,草药我已经熬上了。我看过了,以前阿娘也给我熬过,这个可以帮助退热……
阿箐嗒嗒嗒跑过来,看到薛洋后咦了一声
阿箐:这人……居然挺好看的。
晓星尘:他现在如何了?
阿箐:唔……满脸通红,双眉紧皱,嘴唇发白……
阿箐:阿娘说若高热不退,可能会烧成傻子的。道长那么名贵的药给他吃了都没用,普通的祛寒草药是不是更没用啊?
晓星尘:不。
晓星尘摇摇头
晓星尘:那丹药纵使再名贵,也只能治内伤罢了,若遇见一般高热不退者,也许还没有普通草药有效。
阿箐:好吧,我去守着药。
阿箐说着准备走,转头晃过床上的人,突然咦了一声。
晓星尘:怎么了?
晓星尘努力想压下被吊起的心,话音却仍然忍不住微微发抖。
阿箐:他……他手里好像攥着什么东西。
阿箐:好像是个又小又丑的布袋。
阿箐走上前,费力掰了好一会儿,才堪堪从那虚弱昏迷却四指紧握的人手中扯出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布袋,她捏了捏,里面鼓起一点,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晓星尘:......
晓星尘正想告诉阿箐乱动别人东西不对,却听阿箐又道
阿箐:道长,里面好像还装着一颗糖,咦……这家伙是装了多久,都发黑了,味道也……
只听啪嗒一声,似是阿箐将什么丢在了地上。
晓星尘的心一紧,难道是……
随着这一声,本来很安静的薛洋却突然不安分起来,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一滴滴滚下,他浑身颤抖,左手在虚空中乱抓,似是想抓住什么东西。
薛洋:还给我……还给我……
他的声音嘶哑极了,晓星尘完完全全听不出这是那个曾有着清朗少年音的人。
晓星尘:阿箐,你把什么丢了?
晓星尘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声音在微微发抖,他没说下句,而是摸索到刚刚东西落地发出声音的地方,慢慢蹲下身,捡到了那个小小的布袋。
这个感觉,确是他当年准备给薛洋的那袋糖,可既如阿箐所说,里面还有一颗,薛洋……竟然留了十年吗?
阿箐:对不起道长,我错了……我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的……
看到晓星尘将袋子小心翼翼放进了薛洋的左手,纵使看不到他的眼睛,也能感受到他的悲伤。
晓星尘没说话,只是静静感受着握住自己想要的东西的薛洋渐渐平复下来。
阿箐快要气死了,她气哼哼转身去灶台,边走边嘀咕
阿箐:这人跟道长什么关系……道长那么好的人居然为了他不理我,哼,一个破糖也能当个宝贝似的,怪人!讨厌鬼!
阿箐打开熬着草药的罐盖,用木勺死命地戳,仿佛这是床上那人,一下下都十分大力,弄得罐子咚咚响。
眼前突然笼罩下一片阴影,抬头,晓星尘一脸无奈
晓星尘:阿箐,刚刚很抱歉,但是,如果罐子翻了会烫着你的。
阿箐立刻低头
阿箐:我错了道长
晓星尘:无事,那个人,他过得很不好。所以阿箐别欺负他,好不好。
阿箐:好(乖巧)
我欺负他?他欺负我差不多吧,一出现就各种霸占道长,他还没醒呢,醒了还得了吗???
阿箐内心腹诽半天,表面十分听话
阿箐:道长,你跟他认识吗?那之前……
晓星尘微微笑了笑
晓星尘: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以后有机会讲给阿箐听好不好?不过阿箐,你知道如何退热吗?他烧得很厉害,我怕再这样下去,他……
他过去在山上师兄弟姐妹们感染伤寒发热,师父总让大家陪着一起围着山跑,跑到筋疲力尽,大汗淋漓,再回去睡一觉,第二天就全好了。但薛洋如今的情况,根本不适合这样的方式,他下山之后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如今竟是束手无策。
阿箐:好吧。
阿箐扁扁嘴。
阿箐:道长只要让他喝下药,把他蒙被子里,无论他怎么挣扎都不能放他出来,只要出一身汗,明早应该就能退热。
晓星尘:......
晓星尘抽了抽嘴角
晓星尘:好,等会儿我试试。我先出去一下。
说完抬腿向外走去,留阿箐一人郁闷地继续熬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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