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日伴着层层白云袅袅而现,远处金光捅破白幕,柔柔洒下暖意,义城的浓得不见五指的雾,已经散得只剩薄薄一层了,百姓们也在一行人的安排下陆陆续续搬了回来。至于走尸凶尸,暂时被魏无羡赶到山里用降灾镇压起来了。他不会用降灾,也没有妄动。
一众人一忙活就是好几天,期间也没有能互相交流的机会。一众小辈的八卦之心早就兜不住了,趁着这短暂的尘埃落地阳光正好之时,纷纷把狼似的眼光转向魏无羡。
魏无羡眼睛转了转,立刻对身旁的蓝忘机道
魏无羡:“我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我还有些事问小师叔,先走了啊。”
说完不待蓝忘机回应,脚抹了油似的一滑就不见了。
蓝忘机:…………
一众小辈看了看严肃正经的含光君,和魏前辈背影都看不到的背影,默默地咽了口唾沫,集体内伤了。
刚刚办完事回来的蓝思追看着众人纠结的表情,正欲问一问,就听金凌语带嘲讽
金凌:“堂堂蓝家人,竟然如此灰头土脸,啧啧啧,真乃奇事。”
蓝思追立刻低头,只见身上蓝白色的外袍沾了些灰尘,但也并未如金凌所说那般夸张。他轻轻笑笑,拍了拍衣摆,正色道
蓝思追:“如此自是有因。”
看他如此正经,金凌哼了一声,不再开口。倒是蓝景仪好奇道
蓝景仪:“所以思追你到底干了什么弄成这样啊?”
蓝思追:“呃……也就是搬运了些柴火罢了。之前与鬼将军打斗的那具凶尸并非真正的宋道长,含光君用了问灵之术,了解完前因后果,便让阿箐姑娘去把宋道长带来消了这凶尸的执念,等执念一解,便火化他的身体。”
蓝思追很老实,一五一十都说了。
蓝景仪:“所以阿箐姑娘也在这里?还有宋前辈?”
蓝思追:“嗯。”
蓝思追面对他们发绿光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
蓝景仪:“那还等什么,走走走……阿箐姑娘肯定知道前因后果的,我有预感,我们一定能打听到很有用的东西。”
蓝思追:“诶……等等……”
蓝景仪:“等什么等,快走快走。”
众人不顾一头雾水的蓝思追,连拖带拉地把他带走了。
蓝忘机静静立在不远处,几个小辈的动静他一清二楚,但并未有任何动作。他看着他们打闹推搡的背影,忽而就生出了些艳羡。不过,即使过往再也无法回去,有些记忆,他永不会忘。虽已物非,但人,只要还是那个,就够了。
至于薛洋,传闻虽尽不可信,但蓝忘机也明白他绝非同道中人。他们所经之事尽不相同,他亦不可去评判薛洋什么。但,蓝忘机是感同身受的,为那个一心牵挂之人做到这样地步,甚至压制自己的本性,若非深深烙印在心决不可能做到。
蓝忘机微微垂下眼,遮住眼底的波澜。
那时候他若没有抛下他,他也不会独自一人遭受万鬼噬咬,孤独地……
他抬起眼,眼中尽是坚定,如万古寒冰。
如今他在他身边,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离开他,无论是被天下讨伐,还是被众叛亲离。无论是生,还是死。
清风挟着丝丝雾气在他身边轻轻环绕,衬得这人身姿愈发孤寂清冷,宛如天边寒月遥不可及。
魏无羡本来只是想找个借口晃荡一下,哪知晃荡着晃荡着,他还真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加快脚步便朝义庄赶去。
之前事态紧急,又有诸多需要解决。所以他只跟那位小师叔说了五日后处理完事情会去找他,让他先以自己的灵力护着薛洋。虽不知他们两人有何奇遇,但若他所见非虚,两人所戴指环皆是上古之物,内含诸多秘法,他曾在乱葬岗中一古籍见过记载。他印象最深的是,那对指环若为心意互通,亲密无间之人佩戴,便可修炼一种融魂之术。修炼此术之人,命息元神共用,可谓是生同寝,死同穴;修为高者还可延年益寿,容颜不老。死后容颜常在,尸身不腐,更可借极煞之物保持意识,除了心脏不跳之外,其他皆与活人无异。
但,世间心意相通至死不渝之人又有几何?修炼此术,一旦一方心意改变,便会连累双方殒命。故而他也没去多深究这种东西,只当是传说。可如今,这东西却活生生出现在他眼前,还戴在他的小师叔和那怎么看怎么像地痞流氓的人手上,并且后者,还可能要靠那指环所记功法才能活下去。
魏无羡吐出一口气,他虽然觉得有些事情十分玄妙,但并不想多问,也不愿插手。于私,晓星尘是他师叔;于公,晓星尘此等大义之辈是他十分愿意结交的,而且薛洋也没做什么,这个忙,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帮的。
虽五日之约未到,但既然一切已经差不多了,还是能早点帮上忙也是好的。
雾气尽散,魏无羡第一次看清楚了义庄周围的模样。竹叶青青,一大块田里种着不知是何种品类的蔬菜,清浅阳光柔柔洒在破旧的屋顶上,竟有一种尘世稳静,岁月安好之感。要是自己以后也能……
魏无羡赶快把自己跑偏的思绪使劲拉了回来,神色如常地走进义庄,晓星尘正闭着眼盘腿坐在一口棺木旁,周围萦绕着洁白的光晕,轻轻覆盖着那口棺木,像是在守护什么。
察觉到有人,他也没有睁眼,只是慢慢撤了那白光,开口道
晓星尘:“你来了。”
魏无羡:“嗯。抱歉,让小师叔久等了。”
魏无羡轻轻拱了拱手道。
晓星尘:“无事。本也是我有求于你。”
义庄内光线有些黯淡,晓星尘睁开了眼,看向魏无羡,状似平淡道
晓星尘:“那指环中确有玄机,但我并不识得其字,有劳你看看。”
说罢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将手中两枚指环递给魏无羡。
魏无羡:“好。话说薛洋去哪里了?”
魏无羡一边接指环一边随口问道。
晓星尘转身看了看那口棺木,眉眼温柔,轻道
晓星尘:“他身体不适合强撑,我便让他沉睡养神了。”
也就是说薛洋也风水轮流转地被小师叔暗算了?魏无羡暗自腹诽了一句,便仔细研究起了那对指环。
晓星尘也盯着魏无羡,准确来说是他手中的指环。他虽然表面平静淡然,可心中的急迫紧张又有谁能知道。就算指环中真有玄机,可若没有救阿洋的方法又该如何呢?他怕这是空欢喜一场,他也怕他最终搏不过命运。
他听阿箐说,薛洋甚至想消除他的记忆,只为他能少疼一些。他同样也知道了那个晚上阿箐出的谜语的谜底是什么了。他们两人,不管少了哪一个,剩下的必定痛不欲生。他的阿洋,那个倔强得不行的孩子,竟宁肯自己忘记他也不想自己痛苦。晓星尘只觉胸口一阵发窒,难言的酸涩冲上鼻子,进而蔓延到四肢百骸。
那一天薛洋虽苍白却俊逸的脸在他脑中不断浮现,他委屈地冲自己撒娇,甚至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却没有向他提过任何要求,似乎那个身体虚弱的人根本不是他。晓星尘根本不敢表现出什么,第一次主动吻住了这个让人心疼无比的青年,借以掩饰他眼中的湿意,感觉青年颤抖的身体和压抑的欢喜,心中不由更加苦涩。薛洋,我不过救过你一次,你却把你的所有都给了我,值得吗?
那一刻,晓星尘脑中再没有了什么前世今生,脑中全是那个倔强却坚毅的孩子。想着他睁着黑玉似的眸子傻呆呆看着自己的样子,想着他满脸脏污却双目血红一声声叫着自己的样子,想着他求自己留下来的卑微和希冀,想着少年薛洋将自己伪装得心狠手辣却对他敞露了所有的柔软,想着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和情动时低哑的嗓音。想着想着,心中悲戚,却无处发泄。浑然不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魏无羡之前在乱葬岗研究过上古文字,好不容易找到了融魂之术,却在深入研究之后被它的内容吓得魂飞魄散。这融魂之术虽心法奇特,可修炼方式却与双修无异。而且竟然还分了……也许创出此功法的人本就是……魏无羡觉得自己有点恍惚,可心中却也无任何排斥之感,脑中莫名响起一段琴音,然后,再次魂飞魄散地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他抬头想问问晓星尘的意见,看到他却又一下愣住了。面前的白衣人眼神空洞,面颊湿润,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中,神情略带痛苦。
魏无羡不敢打扰他,拿起桌上准备已久的笔墨纸,轻轻将融魂之术以最易懂的语言誊写了一遍。正欲搁笔,沉思良久,又写了一句话。做完这些,他悄悄站起身,把两枚指环放在白纸上,逃也似的冲出了义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魏无羡停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然后另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他现在,有点想见到蓝湛。
魏无羡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念头感到震惊,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他将乱七八糟的思绪都压下,朝喧闹处走去。
走近一看可热闹了,一群小辈围着一个绿衣小姑娘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旁边立着一位黑衣道人,气质如雪如松。他蹙着眉,盯着前方不远处燃得正旺的火光,似乎在走神。
魏无羡看到阿箐,突然想起自己亦有一个疑问,刚刚忘记问小师叔了,问这小姑娘应当也是一样的。
于是他走过去,一手一个把两吵得最凶的小子提溜了出来,自己一闪身挤进去,趁众人恍神之际挤到阿箐面前,面带和善道
魏无羡:“阿箐姑娘,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问一问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阿箐点了点头。两人撇下一众石化的人,直接走了。
众人看了看站得跟雕塑似的宋岚,又忍不住好奇小声问蓝思追
众人:“思追,那个凶尸是怎么……”
蓝思追皱着眉头,还是小声回答了
蓝思追:“执念已除,自然消散。”
金凌立刻拆台道
金凌:“凶尸要那么容易消除执念,那还能叫凶尸吗?”
众人眼睛也紧紧盯住蓝思追。
蓝思追叹了口气,
蓝思追:“前辈的恩怨不是我们该多问的,不过,据说是因为薛前辈用以控制凶尸的东西加了料,一直不断地在蚕食它的怨气,所以……”
大家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人道
。:“看来薛洋此人与传言并不相符啊……”
蓝景仪:“的确,想当初长辈们还把他和夷陵老祖放在一起吓唬我们,想想还有点好笑。”
蓝思追:“传言不能尽信,眼见为实才可……诶,金凌,你去哪里?”
金凌:“散步!”
金凌没由来一阵窝火,他紧紧攥着拳头,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另一边对这里小插曲浑然不知的魏无羡和阿箐,正站定互相大眼瞪小眼。
阿箐没有瞳仁,所以魏无羡一时找不到她目光的焦距,在心中默默思量那个问题要如何问出来。而阿箐则全然是因为紧张了,握着的拳头轻轻颤抖。之前匆忙着急顾不上太多,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可是……
阿箐深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魏无羡看起来是有什么想要问他,但她绝对不能扰乱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不知道道长他们怎么样了,改变义城诸人的命运已经够让她疲惫了。主线剧情决不可破坏,反正他们最后也会在一起的。对阿箐来说,自是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宛如亲人的人更重要。不管魏无羡问什么,见机行事便行了。
阿箐在薛洋面前隐藏多年,情绪波动与面部表情都拿捏得很好,一时间魏无羡也无法从她的神色看出什么。他叹了口气,想到温宁还没有恢复神智,又叹了口气,轻声问道
魏无羡:“之前薛洋对我说我有一位故人还活在世上……”
他本也只是试探,并未抱太大希望,哪知却见阿箐点了点头
阿箐:“是真的。”
魏无羡心中重重一跳,想说话却突然发不了声,眼中闪着希冀看向阿箐。
阿箐咽了咽唾沫,干脆垂下头道
阿箐:“青宁姐姐是薛洋救回来的,但失去了记忆。我想比起让她记起那些痛苦不堪的往事,魏前辈应该更明白怎么做。”
魏无羡此刻显然心神大动,并未发觉阿箐过于冷静的话语有何不对之处,他握紧拳头,一缕乱发滑至额前遮了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阿箐也没有多待,小步离开了。她不断告诉自己我是为了青宁姐姐好,现在的他们根本保护不了她,不去打扰才是最好的选择。就算会痛苦,那也比生离死别的好。
义庄里,晓星尘过了很久才回过了神。他茫然了一会儿,眼神一恢复清明,便看到了桌上一张墨迹已干的纸,密密麻麻写着些东西。晓星尘定了定神,也顾不上魏无羡此刻为何不在,他小心翼翼而又急切地坐到桌边,开始认真看起那张纸。
不算明亮的大堂内,只见一白衣道人怔怔盯着一张白纸,粉霞慢慢爬上脸颊,然后加深,染红了耳垂,再慢慢蔓延到了脖颈。大堂的温度似乎都因他热了一点。
晓星尘深吸一口气,努力想平复心绪,脑中却总浮现出功法的内容,一下一下拨乱他的思绪。而想起魏无羡写的那句话,脸上更红,就跟酩酊大醉似的。
功法内容要义他都看懂了,他又何必再写一句话解释。虽然,有一点点作用。
晓星尘看向他之前守着的那口棺材,暗暗责怪自己生死关头怎能在意那些虚无之想。他本就欠阿洋良多,就算……也心甘情愿。若是能让薛洋活着,他可以以命换命,遑论如此。
想通这些,晓星尘虽然脸颊仍烧着,心绪却已然坚定许多。他关上义庄大门,用门栓闩好,又设下一道结界。紧接着去棺材处将薛洋抱到了屋内的小床上,那个他们曾相拥而眠的地方,窗外竹叶声沙沙悦耳,入眼尽是一片绿海。盯着薛洋沉静的容颜,晓星尘竟有些移不开眼。
过去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缺魂之症何时发作,便总是尽量避开薛洋的亲密。而薛洋,虽然不高兴,但却从未不顾他的意愿做任何事,把他所有的好脾气都给了他。
晓星尘知道,经历两世,他没有任何时候有这样通透。牵挂之人就在眼前,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他从将那个孩子抱入怀里的一刻起,就再也不想放开了。
晓星尘解了薛洋身上的穴道和术法,轻轻起身去关了房门。转头便看到薛洋倚在床头看着自己。尚未完全清醒的黑眸中有依恋,不舍,还有一种他过去见过的被薛洋隐藏得极深的东西,现在他能看懂了,即使薛洋压制得很好,他还是看到了。那是对他深深的渴望和占有欲。
晓星尘不觉得害怕,他微微一笑,脸颊粉霞犹未退,看得薛洋动了动喉结。
薛洋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虽然他能感觉到自己精力充沛了许多,但他什么也不想问。他只觉得自己贪婪,怎么看都看不够。想让道长变成自己的,想……狠狠冒犯他,让晓星尘一辈子都忘不了他。
见薛洋没有问他为何让他沉睡这事,只是静静看着他,眼神眷恋又哀伤,看得晓星尘的心一抽一抽的。他再也无法忍受,大步走了过去,抓住犹带疑惑的薛洋肩膀就亲了过去,没有入侵,只是细细舔舐着薛洋干燥无比的唇,想让它湿润起来。
薛洋本也只是想想而已,没想到那人竟真的倾身过来吻了他。他眸色顿时一暗,微微张口将晓星尘勾进来,另一边伸出双手搂住他,一翻身便压在了晓星尘身上。他凑到晓星尘耳边,呼吸滚烫道
薛洋:“道长这是做什么?不怕我冒犯你吗?”
晓星尘睁开从刚刚起因紧张而一直闭着的眼,微微抬起身把心法口诀在薛洋耳边念了一遍,轻声道
晓星尘:“记住它,等会儿默念心法,千万要记得。”
见薛洋面露疑惑,晓星尘忍不住笑道
晓星尘:“你不想,一辈子都跟我在一起吗?”
薛洋眼睛蓦然睁大,双眼死死盯着晓星尘,仿佛要把他看出朵花儿来。
晓星尘受不住他的眼光,又轻轻闭了眼,然后交代了融魂之术。最后,他再次睁开眼,直勾勾看进薛洋深不见底的眸中,声音轻得仿佛不存在
晓星尘:“你不是想冒犯我么?”
明明那人的声音中规中矩得很,薛洋却觉得这是天下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引诱。他只觉脑中烧着一把火,渐渐点燃全身,理智仿佛从未存在过。他着迷地看着身下人温和纵容的眼神,终于忍不住扑了上去。
窗外竹林扰扰,明月清风,星河大海,仿若就此互相纠缠,再也放不开彼此。
天渐渐黑了,晓星尘看着身旁一脸餍足拥着他不肯放开地薛洋,有句话在喉咙间转了两转,终于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
晓星尘:“你为何,如此熟练?”
薛洋笑得眉眼弯弯,一脸无害
薛洋:“我可是经常梦到道长呢,在梦里做点什么,反正你也不会知道。”
晓星尘看着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其实这样也好,他什么都不知道,肯定会很窘迫。他闭上眼准备再睡一会儿,然而不到片刻,晓星尘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睁眼看向薛洋
晓星尘:“你默念心法口诀了么?”
薛洋:“没有。”
薛洋表情淡然,
薛洋:“道长在怀中我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想什么口诀。”
晓星尘正欲说些什么,却见薛洋盯住他,
薛洋:“道长难道念了?”
晓星尘:“没有。我……忘了。”
薛洋轻轻笑了几声,做思考状道
薛洋:“看来道长也被我迷住了。忘了就算了,还有办法。”
晓星尘看向他,问道
晓星尘:“什么?”
薛洋声音慢慢哑了,黑沉沉的眼眸盯住晓星尘,伏到他耳边低声道
薛洋:“再来一次。”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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