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边陲小镇（6）

听到黑板旁像是修女打扮少女的戒令声，以及传来持续投来好奇视线孩子们的笑声，石怀方才意识到自己已不知不觉趴在了祷桌上。

而且是对期间过程又是浑然不觉，至少从这段时间阳光爬升变化的角度估计，可以知道大概过去一个小时了。

而且从已经在像是“课桌”和“座位”的祷桌上就坐，以及这个不认识的院姑称呼自己是大小姐的样子，期间应该是以莫名其妙的方式完成了自我介绍，并且已经上课一段时间了。

判断可能是做了与目前身份有所出格的举动，石怀就此从趴桌起了身，挺直坐姿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当作无事发生令授课担当的院姑——修女小姐姐人大跌眼镜。

安娜，今年16岁，是某落魄贵族的私生女。11岁时家道中落无家可归被当时同龄的露比娅收留至此地。

不愿像其他少女那样做纺织活出路的安娜选择利用贵族时接受的教育，凭借此成为授课担当的院姑，身上的修女服着装也是那时的遗留物。

正因为这样的生涯经历，安娜看不惯像石怀这样仅凭借血脉、家室以及脸蛋就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而仁慈却一向不偏爱的露比娅·艾德华尔，唯独向院姑们嘱咐要对这个有着火焰跳动色泽的红发漂亮小妹妹关爱有加。

从这点来看，应该是要必须好好伺候的重要人物。

如果不是琉璃王国三大贵族派系中某位侯爵的女儿，那就是战国一带的某个城邦的公主，至少不可能是在这以上更高的身份。

如果要说为什么会让这个修女小姐姐、让安娜这么去想，理由也是非常简单的，那就是神秘感。

毕竟言行举止的优雅和矜持都是训练出来的东西，普通人也能做得到，不是上流的真正品质，神秘才是。

家族流传有高贵的血脉，而血脉的源头是留下了惊人功绩的英杰，因为这份英杰的功绩而带来了金钱、权力和名誉，高洁或是污秽之物都因此聚集而来，然后一代又一代地积累与传承。

直至一切变得庞大、不可动摇，成为子孙那如影随形却难以向陌生人道出的事物，就算已变得腐朽不堪，也会成为基于未知巨大存在的神秘感。

有幸却又不幸在贵族家庭中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安娜，正是敏锐地察觉出了那个坐姿摇晃仿佛没睡饱的红发贵族少女，那可爱的模样背后仿佛隐藏着巨大而又神秘的存在。

想到那些权贵者们正是凭借此，并非靠自身努力而是承启于父辈，就算不怎么努力也能凌驾于广大疾苦百姓之上，所以安娜才会感到不快。

对这个就算无罪，却因此背负了原罪的红发贵族少女感到了些许的不快。

于是这名授课担当的院姑，身着修女服的小姐姐，安娜就此以故意刁难的口吻说道：

「才第一天就走神，真是个难伺候的大小姐啊。」

阴阳怪气的话语，实际上脱口而出的瞬间就后悔了。

因为此举正被室内一双又一双尽管顽皮却纯真的小眼神注视着，因往日亲切的教师现在一反常态而困惑的样子，显然是对那些成年人世界之阴暗规则与对立的无法理解。

而最重要的原因，便是那个红发贵族少女，正是他们的一份子。

「这不是走神，是在想很重要的事。」

精致的小脸蛋摆出一脸认真的表情，深信不疑的样子显然是在强作大人模样，也是稚气的表现。总算意识到是在对小孩子摆谱，安娜深感罪责。

但就算是回到教育者的立场，第一天就是心不在焉的模样，没有不进行矫正的理由。

「哦？第一天上课就走神的大小姐，想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重要事呢。」

如果只是一般的孩子，面对这般气势不强硬，但是却没有办法坐视不管的态度。

「是的，那是关于未来而从长计议的事情。」

「哦~？所以结果呢。」

「法玛斯王六世，将其存在从琉璃王国的历史上抹杀掉。」

毫无犹豫的发言，正是石怀深思熟虑的结果。

毕竟就算不这么做，回忆时已阵亡《魔枪》魔导旅团指挥官亚伦·克劳德说过的话显然不是说谎。就连敌国高级军官都称露比娅痛苦和改变的根源是法玛斯王六世，因此在石怀看来，也就成了不是没有道理的事。

既然露比娅这样没有野心的人都深受其扰，那么一心只想平静生活的自己要想不受干涉，便显得困难了起来。

所以石怀才会如此确定地当众宣布，要除掉法玛斯王六世。

当然能够毫无犹豫地说下是重罪的事情，也因为在场的都是孩子，至少在石怀看来他们不会当真。

只是这种没有说谎、也不心虚而是平静说道的口吻，在孩子们看来就是实话——

「呜哇~好帅气！」

「就像露比娅姐姐一样~！」

即是原本笑着这个总是呆呆的同龄贵族千金一瞬间的惊人发言，令皆是战争孤儿出身的孩子们沸腾了起来。

年幼的孩子心智、伦理、知识都相对不足，故无法知道该如何形容他们心中紧塞的苦闷感，也不知道为了解放这份苦闷感该做些什么。

只不过是石怀的话，虽无心无意却恰好是命中这份苦闷的核心，并引起了强烈共鸣罢了。

因此面对这般令现场的孩子们沸腾的发言，安娜无所适从半天挤不出一句话，只好说道：

「嗯…呃……小孩子不能想这些事情哦？而且不是哪个女孩子都能像露比娅姐姐那样帅气的呢……」

没错，就算是表情僵住难以维持教师尊严的修女小姐姐，也知道姬骑士露比娅·艾德华尔身世特殊。

原本是和其他人一样也是无力的少女，是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小公主。但在某一天突然获得了惊人的生物磁气强度和《剑斗法》的传承，一说是英雄即将再现的伟大指引。

但也正是因此，安娜也才知道，这份力量是多么的万中无一，“王国最强剑骑士”称为足以证明其稀缺和价值。

于是安娜想着这个应该懂事的红发少女，能够理解她刚才那番话的意思，却没料到会被如此反驳：

「可我不是女孩子啊。」

任何精神尚且年幼的女孩子都会有这种想法，原本一同玩耍的男孩能比自己跑得更远，就算玩了一整天也精力充沛不知倦怠。

那些气喘吁吁的女孩子，如果因为是女孩子而被体谅，那么这时的心情多半是不甘心，然后气鼓鼓着脸甩着双马尾喊出一句“我才不是女孩子呢，哼！”

因此，安娜虽然没有回话，但却忍耐着想笑的冲动，而脸颊却也微微泛红了。

因为安娜喜欢这样爱逞强的孩子，却不愿让其他人知道，便饶有趣味口吻像是刁难道：

「哦？证据是什么。」

安娜记得上次这样说的女生，是当众掀起了她的衬衣，指着那自己未发育的胸说道是男生的证据。

安娜便笑着让她过几个月再说，结果之后当众流泪，就像是天塌下来了一样，仿佛是世界观崩塌了却还在逞强的样子相当可爱。

因此现在是这个有着更惊人发言，看起来更逞强的孩子，应该会是更有趣的反应吧。

但安娜没想到的是——

「很简单，因为我最喜欢可爱的女孩子了。」

自信满满的石怀，对这话能一口气解开所有误会而深信不疑。因为从一般情况分析，会喜欢女性的一定是男性。

因此以人类繁衍角度单刀直入，在石怀看来也就成了比直说“我是男生”更有效率的做法。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直遵从逻辑思考原则的，因为人的本质是能思考的感性动物，虽能思考但仍旧感性优先。

因此结合琉璃王国那些虽不是传统却在野史中那些公主与女仆间的，以某种花的名字代称的趣闻，所以就算是孩子也知道，但至于其本意显然孩子是不可能了解的。

但既然是这个说道要“弑昏君”的帅气少女，那么之后说的也应该是帅气的事情，因此——

「呜哇~好帅气！」

「就像露比娅姐姐一样~！」

沸腾的场景再度重复，当然是纯真天性使然，没有哪里是不好的。

只是知道那对传宗接代是极度不良癖好的安娜，几近气晕当场发飙。

「你们这小兔崽群闹够了没有？！！」

此语既出，安娜已记不太清之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记得花了好大力气，才让骚乱不已的教室勉强平静了下来，以及那个无论怎么严厉教训，既不认错也不哭闹，总有一套说辞用来掩饰过错的，令人印象深刻的红发少女。

上午的课程就这样在平安结束了。

上午为低年级课程，下午则是高年级课程。

如果以年龄区分高低年级的话，那么就是5-11岁为低年级，在这之上为高年级，可以看出年级的区分并不严格。

因此石怀被认为应该是低年级孩子，并被露比娅强制要求参加了上午的低年级课程，也就成了众人眼中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至于这种课程设置方法，仅看形式则是对琉璃王国先王时代工业革命前体系的延续，没有因为地磁矿利用推进的工业化而发生太大的变化，至少琉璃王国如此。

这种做法即是不区分低年级与高年级学校，将成年之前的孩子集中在同一所学校进行教育。

并且内容倾向上，低年级课程为常识、历史，高年级课程则是面向于社会谋生的内容。

而能够保证一所原本只是孤儿院的场所，能进一步实现这种以琉璃王国而言相当完善的教育功能，可见露比娅·艾德华尔对其投入。

因为实际年龄使然已不再喜欢上学的石怀，完全可以在上午低年级课程结束后选择“返回调查根据地”。

至于不愿说是放学回家，则是这个因被迫打扮成贵族少女而过分可爱的红发少年，在人格方面的唯一坚持了。

至少在石怀看来，上午的课程十分顺利地结束了。

而为了进一步获取这个世界的情报，如果是有价值的谋生手段，那么没有不去了解的必要。

毕竟，迄今为止还没有发现任何“冒险者”、“冒险者公会”——在游戏里相当常见的设定，由此判断运行的经济系统不是幻想，而是接近于现实世界的体系。

正因为下达了如此的判断，所以石怀选择参加下午时间段面向高年级孩子，具有显著职业谋生倾向的课程。

这种倾向从一开始就体现了出来，男生选剑术课，女生选纺织课。

因此石怀毫不犹豫——

「我要选剑术课。」

没有忘记上午事情的安娜也毫不犹豫——

「嗯~嗯，纺织课对吧，要想独当一面的话要好好干哦~」

即是抱着一定要矫正这个少女顽劣根性的决心，强行将其抱起，并一路运送带到旧教堂外河畔旁，是几十台旧式缝纫机和遮阳的木板搭设起的纺织场。

已早有十几名相比石怀外貌年长得多的少女在缝纫机上练习或是编织布料衣物赚外快，有技术担当的老妪在一旁监督。

安娜就此贴心地将怀中的石怀放到了缝纫机的座位上，而后微笑离去留下石怀恍若生无可恋。

当然沮丧只是片刻之间，看向眼前的已用得很久却保养良好的缝纫机，石怀又陷入了沉思。

和在上午课程时听到的内容一样，琉璃王国的少女在脱离家庭后要想谋生的话，如果不想成为青楼里的艺伎或是餐厅旅店里的服务娘，那也就只有纺织工这一条道路可以选择。

毕竟相比于不是所有人都能掌握的唱、跳、夜侍等艺伎之流，也就只有掌握纺织这一手艺才能更好地通过劳动来谋生。

当然也有书记、文员之类的凭借脑力进行劳动的工作。

随着百年前公布的生物磁气理论指导了神秘能量源泉“地磁矿”的多种利用方式，随之而来的工业革命浪潮，令脑力劳动的工作受到重视。

但在琉璃王国、农业国等近半数列强国家，这些脑力岗位只面向男性。

这其中的理由非常复杂，以石怀在现实世界时了解到的情况，便是那些即便到了新世纪也难以解决的问题。

即是能否要求脑力劳动的工作——女性应当和男性付出一样的劳动量，能否承受应激业务状态下的高强度额外劳动——加班、休假返工等等。

其中生育在旧世纪是个大难题，工作、生产和养育，这种比男性多出数倍的负荷曾一度将当时的女性彻底压垮。

至少在这个问题变得更严重之前，以克隆技术取得试点后大规模推广的拟人胎盘托管为标杆，即是由特殊机器替代了生育的过程，称作新世纪。

如果是旧世纪以前，也就是在技术力不那么先进的旧时代，有过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生育便是义务，参加工作的女性会因此受到排斥。

在石怀看来，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以地磁矿完成的“工业革命”和现实世界曾有过的是否为同一概念。

但至少以不影响生育为前提的职业规划，在旧时代也就成了约定俗成的事情。

而在比旧世纪更久远的古代，那或许就应当抛开伦理问题，从本质上去思考性别的不同或者说参与劳动形式的不同，这些根本上的原因到底该如何影响社会分工了。

然而在进行更进一步的分析前，就像往常那样，石怀的沉思又被打断了。

是身后突如其来的，相当严厉的声音。

「我说你，手中的活别停下来！也不看看布和线都乱成什么样了。」

即是一名精于纺织活的老妪，以不留情的力道，朝向石怀那细腻白皙的手背挥出一鞭。

这个棍鞭是以琉璃王国和农业国交接一带树木吸收了就近地磁矿微量精华的枝条制成，表面柔顺实际内在拥有意料之外的强韧度，故是常见于整线和校准缝纫机滚轮的用途。

因此就算不留情地挥打，只要不有所超过，就算是肌肤敏感的少女也不会留下伤痕。

但至于因剧烈疼痛而当场哭叫着，或是出于矜持而忍耐着，结果反射性地令泪水从眼角渗下等等，则是纺织老妪一开始的意图。

即是若不在年轻的时候好好努力，一旦肉体度过了对一般人而言十分短暂的——可以靠脸蛋博得关怀的阶段，那么女性在琉璃王国就会遭受百倍于男性的艰难。

「如果不想让人生也乱成这样，就给我好好干！」

显然就算老辣如老妪，也认定此时此刻打扮的石怀是少女，由此可见做法本意不是恶意。

即是见这个长着可爱脸蛋的少女迟钝没反应，老妪又再挥出了一鞭。

但问题是石怀，或者说是他在《破碎时空》使用的红发美少年角色，单看数值、技能状态已经是顶级玩家的水准。

显然在这一状态数值面前，老妪的鞭打不可能造成实际的效果。因为无法造成伤害，也就疼痛在感觉上也就不那么强烈了。

因此遭到了不留情棍鞭击打手背的石怀，没有表现出任何老妪预想的反应。

这让老妪那苍老岁月仿佛定格于严厉辛辣的表情，竟是皱起了眉头。

因为确实是有那么一类女人，能仅靠表面功夫就能潇洒而漂亮地活一辈子，让老妪感到无可奈何也就成了没有办法的事。

「定力了得，果然天生在社交场取悦男人的胚子就是不一样，切！」

即是一口老痰吐到一边河道，愤懑着的老妪便转身离去不再理会。

留下的是其他较年长的少女们，她们看向石怀时那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更是成了无可奈何的事情。

当然，这次石怀仍旧无动于衷，至少期间并非没有收获。

仅仅是象征性地重复了几次纺织中最基本的排线手法，便获得了《布料制作》的技能。

只要进行了某种行为，就能在一定程度上获得有利于这种行为的技能，至于这种额外技能的学习方式倒是和《破碎时空》时的情况一模一样。

然而技能栏却没有可以用于放置这些与战斗无关技能的空位了，但想到现场没有任何可以储存技能的伴侣，因此石怀也就只好有些落寂地将这个意外得到的技能作删除处理了。

下午的高年级课程除了纺织课，还有剑骑士志愿方向的剑术课。

至于没有普遍开设魔导课则是因为经费不足，至少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正是因为这两门重要课程的存在，才使得这间孤儿院在更多的方面变得重要了起来。

如果说纺织课让这所孤儿院变得正经，那么剑术课的存在也就让其变得重要。

虽然剑术课没有选课的高年级学生进行性别限制，但就像是一开始就声明只有了女性的纺织课那样，选择了剑术课的高年级孩子都是男生。

由此不上课的时间，孩子们会用来做打仗的游戏，“两军交火”、“多方冲突”以及“公主守卫战”，也正是剑术课上教授的最基本战术思想。

至于孩子们正确能否理解其中奥妙则是另一回事了。

尽管这个时间点还不是放学的时间，纺织课还没有结束，但石怀就已经先行离开。

这种状况应该说是“翘课”，而且还是第一天就“翘课”。

因此才刚离场，就有不少院姑留下“对原贵族的孩子来说果然太勉强了”，诸如此类的哀叹却不可惜的声音。

石怀按照院姑指路来到的地方，是剑术课的地带就在纺织场的不远处。

也就是河道对岸的骑士团驻屯地仅一墙之隔的废墟地带，在《大剑》剑骑士驻屯地已弃用主训练场的空旷野地。

空旷以至于就算没有入内，也能在远处的外面看到训练场上的光景。

高年级的男生便是在此，利用剑骑士弃用了的教具，接受现役剑骑士的指导进行基础的剑术训练。

而现在场上不仅仅有高年级的孩子在接受训练，也有不少是从镇上、周边村落来的青年也在接受训练。

由此看出骑士团在遭受重大损失后没有气馁，在没有援助的情况下训练新兵，十分了不起。

但也因为兵力严重不足而导致的驻屯地的戒严，一名剑骑士老兵就此将石怀拦了下来。

「这里禁止闲人进入，即便是……等等，你是？！」

本想是将不可能出现在边陲小镇、显得可疑的贵族少女拦下，但这名剑骑士老兵是那场激战的幸存者，认得石怀的脸。

因此在察觉面前的人物是以暴虐手法将不可能战胜的《魔枪》魔导旅团杀得一个不留、恐怖的“时之魔人”之后，这名剑骑士老兵竟是一时间腿软。

明明真身是怪物，但稍加打扮后却比任何见过的少女都要可爱迷人。

如此迷惑性与强烈反差，令寒意浸润全身，那种感觉说是恐惧但更像是恶心。

也是唯有见识过那个怪物冷酷杀人手法的人，此时此刻身临其境才会有的体验。

但想到他们的领袖，姬骑士露比娅·艾德华尔，为了让琉璃王国顺利渡过难关而百般隐忍，就算是恐怖如时之魔人的怪物也包容接受，就算是使用无辜的孩子们为其作掩护也在所不惜。

因此这名剑骑士便是强忍因惧意想要吐的冲动，看向这个将魔人真身隐藏在过分可爱皮囊之下的古代人，僵固的脸堆砌笑容：

「这、这边请……团长大、大人在……」

「哟，辛苦你了，今天只是来看一看你们练剑。」

「那、那就这边……」

一边带路向训练场的方向，剑骑士绞尽脑汁思考，也无法搞懂这个古代人到底为何会对无力的剑术感兴趣。

毕竟是高达15万的生物磁气强度的古代人。实力恐怖如《天振》，就算是简单的直拳也是极为有效的攻击手段。

普通人使用的剑术在强者手中反倒是累赘，无疑是会对原本实力的发挥造成妨碍。

但无论如何，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要去想，作为一介剑骑士只需知道不能对这位《大剑》骑士团的最大底牌有丝毫的怠慢。

剑骑士老兵，便是如此谨慎地将石怀带到了训练场的外头。

宽敞的坪地只有简易的护栏和摆放物与四周划清界限，高年级的孩子和青年们一同在场上进行着负重和反复挥剑的训练。

从教官担当的剑骑士已经在一旁坐下监督的样子来看，应该已经过了教授剑术和整列带兵的时间了。

比较石怀是对这些内容比较感兴趣，尽管对这个世界了解的事情不多。

但只要知道这个世界的人大概是怎么打仗的，也就能知道这个世界大致模样了，至少这个红发少年是这么想的。

然而在训练场上专心训练着的男生和青年们的眼中，就和剑骑士老兵第一眼无法认出那样——不对，就算是知道底细也无法第一眼认出，那么毫不知情的人们，则会认为那是拥有漂亮红发齐刘海的可爱贵族少女，实际传闻亦是如此。

于是见有可爱的女生到来，本应专心训练的人们动作竟纷纷停下，然后被教官呵斥训诫成了狼狈模样。

至少以此方式捉弄他人，不是石怀这样自认男人中的男人会去做的事情，不是本意。

但显然现在已经错过了时间，为此石怀转身离去，而男人们那直勾勾的眼神也追随而去流露些许遗憾。

返回“调查据点”——回家的路上，有不少院童的小团体发出了玩耍的邀请。

既然男生们是以剑骑士为目标的话，那就要有应该守护的公主。因而院童间集结的小团体，也就成了一组“守护公主”战争游戏的必要形式。

喜欢把时间花费在玩耍上，以11岁左右的年龄段来说是正常而又自然的事情，石怀理解这一点。

但没有时间浪费在无用事情则摆了摆手，没有礼貌却又毫不掩饰，无疑是毫不留情的拒绝。

这种是在现实世界之时，是用在了对付沿路健身房推销人群上的回绝方式，下意识地对着孩子们使用了。

以至于不少孩子王——或说是在孩子们之中到了这个级别的人才有资格向石怀这样“公主”等级的女生发出邀请，他们原本是志在必得的表情，遭到拒绝后毫不掩饰地失落了。

如此光景引得路上的院姑们掩嘴连笑。

至少石怀对此毫不介怀，只是从训练场所在的地方，沿着最短的路线返回旧教堂。

但在途径林道的路上又有院童的小团体在面前，石怀则是再度摆了摆手。就算是孩子也能理解的手势，在知道这个受到了孩子们公主待遇的红发贵族少女没有参与的意图时，应该会立即让开道路。

但林道上的四个院童却没有这样做。

五人中四人是和石怀一样，是稚气浓厚的样子，因此其中一人显得稍许年长的，也就理所当然地是他们的头领。

这人是昨日躲在角落吃干面包，从头到尾一直瞪着石怀的双马尾少女，现在是与贵族千金身份相符的打扮，从四人中站前一步向石怀说道：

「妾身，缇娅娜·罗德尼拉克，以家族罗德尼拉克之名，在此向你这个小贱人发出决斗！」

即是因神情激动有些颤抖的手差点握不住家纹，有些停顿的话语也看得出是练习了好多次才令长句话语时舌头不打结。

尽管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态度坚定着，显然没有丝毫从石怀面前让开道路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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