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云仙羽凝视了王掌柜好久，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

在云仙羽看来，王掌柜虽然在经营一道上颇有心得，为人重情重义，恩怨分明，但人却是个怂货，应该说是因为家里有老有小，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什么时候这个怂货，有了这种生死与共的志气了？

谁给她的勇气和自己叫板，表妹吗？

开什么玩笑，表妹虽然身负空明剑心，要说作为剑修的话，的确无人能及，但在炼丹一途上却是彻头彻尾的一窍不通，学习炼丹数年，连最简单的养心丹都练不出来，甚至都没有入门。

所以，云仙羽不懂了。

“王掌柜如此重情重义，让仙羽敬佩，但情义可不能拿来当饭吃的，王掌柜真的考虑清楚了？”

云仙羽的语气逐渐冷了下来。

在得到王掌柜肯定的答复后，云仙羽一甩衣袖，直接走人。

云仙羽被气得路上连飞剑都懒得叫，直接走路回到了风雪楼。

一路上，云仙羽思前想后，愣是没想明白，王掌柜到底是发了什么神经才会放着好好的合作不去干，偏偏重新和灵药阁合并在一起，难道王掌柜正值壮年就提前得了老年痴呆症了么？

回到风雪楼时，偏偏伙计还笑呵呵地凑上前来，对云仙羽说：“大小姐，运往兴运商行的第一批货已经打包好了，啥时候我们给王掌柜送过去？”

这句话听在云仙羽耳中何等刺耳，形如讽刺，立马让她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送货？送什么货？谁让你们打包好送过去的？”

伙计的本来想说是大小姐你说得啊，然而再被云仙羽瞪了一眼后，就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一言不发。

云仙羽的怒气再次被挑动，拿出昨晚她想了很久的合同，撕成碎片。云仙羽生气的并不仅仅是王掌柜的出尔反尔，而是在表妹面前居然如此失态！简直就像是被人当面扇了个耳光。

“这批货摆到打折促销那里，通通低价，买一送一！”

说完后，云仙羽大踏步地走进风雪楼的内院里，只留下几名伙计一脸的目瞪口呆。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女人嘛，一个月内总有几天脾气会比较暴躁的，习惯就好，我们忙我们的。”

云仙羽回到内屋房间后，倒了杯白开水，一杯水全部喝下去，她才觉得心情稍微冷静了点。

“怎么了，仙羽师妹，这样一副苦大仇深，像是失恋了的样子？这可与叱咤盛京商场的才女形象有点不符哦。”

伴随着这声话语，一名绯衣少女走了进来，坐到了云仙羽的旁边。如果王掌柜在的话，就会发现，这名出现在云仙羽房内的绯衣少女，正是在她的店铺里低价买走30枚养心丹的神火宗弟子。

云仙羽看向绯衣少女，哭丧着脸，那冷漠的女王形象瞬间崩塌：“白煌姐姐，我怎么都没算到，兴运商行的王掌柜已经得了老年痴呆了。她居然……居然拒绝了和我们风雪楼的合作，我可是早就向伙计们公布了和兴运商行的合作相关事宜的，好几个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也或多或少向她们透露过的，王掌柜玩这么一手，你让我的脸面往哪里放啊？”

云仙羽搂住绯衣少女，泪眼汪汪的说。

“而且拒绝和我风雪楼合作，她又能拿到什么好处呢？”

云仙羽早年曾拜入神火宗门下，同为内门弟子，她曾和身为掌门亲传的白煌在神火宗内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然而在父亲云杜柏神智不清后，云仙羽不得不接过了风雪楼的重担，这些年来，她将当初风雨飘摇的风雪楼经营的井井有条，俨然已经是盛京，乃至煌帝国境内首屈一指的丹药连锁商行。

人们只知道云大小姐的风光无限，然而其中的辛酸苦楚却只有云仙羽自己清楚，偏偏这些事情还完全无法和外人说起，但白煌就不一样了，原本在神火宗两人就情同姐妹，虽然云仙羽已经不再是神火宗弟子，但昔日的情谊还在。

“仙羽师妹，你说的是……兴运商行？”

然而，云仙羽却发现白煌师姐的秀眉微微一皱。

云仙羽何等冰雪聪明，立马从师姐的表情中猜到了些什么：“师姐，就是兴运商行，莫非师姐知道王掌柜拒绝我的原因？”

白煌略有所思地取出一个丹药盒，打开将一枚通体雪白的养心丹递到了云仙羽的面前。云仙羽作为一名优秀的炼丹师，立马看出了这枚丹药的不凡之处：“整颗丹药药性内敛，有效地延长了其药性的保质期，丹药的品质更是足足有200多，达到了超品的等级，将丹药所具有的恢复效果大幅提高，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丹药本身的特性几乎被全部发挥了出来，还附带不少有用的效果，非要说美中不足的话，这枚丹药应该是匆忙炼制的，本来还可以将品质提高得更好，而且原材料也不过关。”

白煌点了点头，说：“这枚丹药，正是我从兴运商行那里买的，你猜猜看价格？”

云仙羽接过丹药，仔细端详了起来，炼制这枚丹药的绝非是籍籍无名之辈，但以兴运商行那种三流的小铺子，又有那位成名丹药师选择与其合作？

这种品质的丹药，一般都是各个修仙门派的特供品，市面上流通的绝对不多，虽然只是一枚最低等级的养心丹，但其价值却也不菲。

云仙羽想了想后，说：“……其市场价值应该在30灵石以上，如果放在盛京城内的话，其价值还可以进一步提高到35灵石左右，王掌柜莫非身后有高人相助，才敢拒绝与我的合作吗？但为什么要选择与表妹合作，难道是想借助灵药阁和二叔昔日的名声，打一波宣传攻势么？”

这倒是有点让云仙羽始料未及，如果那位幕后高人每次炼制的丹药都有如此水准的话，就算数量稀少，也会一下子冲击盛京城内乃至煌帝国的丹药市场的，毕竟丹药这个东西，品质差一点点其价格就是天差地别，越是修为高深的修士，越会选择高品质的丹药。

“没想到仙羽师妹你也有估算错误的时候，说起来可能连你也不信，这颗，不，这一盒子的养心丹，我只花了2颗灵石。”

白煌的话，立马打断了云仙羽的思考，她站起身来，大喊道：“这不可能！2颗灵石的价格，连30枚下品的养心丹都买不到！”

云仙羽的震惊只是持续了一下子就结束了，她知道白煌师姐没必要和自己开玩笑。

震惊之余，她开始在房间内来回踱着步，分析起王掌柜此举的意义。

“……假设王掌柜已经找到了什么世外高人，并且两者达成了协定，那么像这样超品的养心丹就不是什么稀有货了，而以2颗灵石的价格将其售出，就可以将其演变为舆论讨论的焦点，从而形成炒作的效果，长远来看，无形之间就为兴运商行打了一波广告，而这个广告还不需要自己出钱，修士们之间口耳相传的效果只会更好。再加上王掌柜时隔数年毫不犹豫地回归灵药阁，就会让人产生猜测，这位兴运商行身后的神秘炼丹师到底是什么人？甚至……”

想到此，云仙羽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甚至可能会让人误认为失踪多年的二叔，药圣云天清，又重现人间。”

这两波广告攻势，完全在云仙羽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进行，这王掌柜哪里是老年痴呆啊，分明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现在想来，若非和师姐一席谈话的话，云仙羽还被蒙在鼓里。

至于云婉佳表妹嘛！不过是老奸巨猾的王掌柜扔的烟雾弹的最佳掩体罢了，还可以赚一波大好口碑，让世人交口称赞她王岑海重情重义，忠肝义胆。

现在一想，云仙羽的背后不禁被吓出一身冷汗来。

一旁的白煌则被云仙羽的一番话弄得目瞪口呆，虽然听不懂云仙羽到底在说什么，但白煌回忆了下当时的场景，总觉得事情好像并没有这么复杂，但想了想，白煌却也没说什么，这方面她可不懂，云仙羽才是行家。

“那么，师妹，你准备怎么应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后知后觉才发现王掌柜炒作的意图，我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就只好搞一个更大的新闻出来！”

云仙羽的双眸闪闪发亮，之前因为王掌柜临时变卦的不快一扫而空，反倒是有点兴奋和期待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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