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散华

“为什么？”

白珏眼前，胸口被长刀洞穿，呼吸絮乱，不断从嘴里咳出血的姬瑶，依然坚强地托着皇花。

“你。。。。白君。。。你。。。过来。。”

姬瑶的手颤巍巍的示意白珏，像是要抓住白珏一般。

她耗尽全部的力气，一记手刀将皇花劈晕了。

白珏依言走近宛如鲜花散华一般的少女。

繁华散尽，剩下的，全部是疮痍。

他蹲下身，却不忍心看那被血侵染的少女。

她本应该活泼美丽，自由自在，挥洒她最美丽的年华。

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

想起之前和她一起的几天，白珏心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堵的难受。

“白君。。。手。。。。手。。。握住。。。。”

颤抖着自己的右手，姬瑶原本黯淡的眼睛里亮起来一丝希冀。

“好，我握住。。我握住。。。。”

用左手握住姬瑶的右手，轻轻地摩挲，像是稚嫩的孩童，用自己肉嘟嘟的小脸使劲蹭着爸爸妈妈的手。

“别。。。。别动。。。。”

左手举起［天照神恩］，白珏来不及阻止，食指被姬瑶划出一道血口，鲜红的血液滴在刀尖上，转瞬间消失。

刀刃消散，而后重新凝结。

这样的情景，白珏记得。

“姬瑶，你要干嘛？！为什么要我和你的刀血契？！”

好似在抚摸着世间最宝贵的东西，姬瑶把白珏的手，贴放在自己满是鲜血的脸上，使劲摩擦。

她的小脸上，是欣喜的满足。

“白君。。。我。。我要死了。。。。。之前的。。。那一刀。。。。不是。。。我想要。。砍你的。。。但。。我要向你说。。。。对不起。。。。然后。。。带着花酱走。。。。。对她好一点。。。”

“可。。。可是为什么你。。？！”

“别。。。。让。。它被。。。［神使］。。。。得到。。。。”

喘了几口气，姬瑶努力让瞳孔不扩散，撑住和白珏说话

“白君。。。。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神吗？”

“记得。。。记得，我都记得，一点也没忘记！”

姬瑶的胸部呼吸越来越微弱，握住白珏的手，也逐渐变得无力。

“神最后说，白君。。。。你是我的真命天子。。。。我信了。。。。而且。。。我也。。有句话。。。要对你说。。。”

“白君，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我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对不起。。。。我。。我不喜欢你。。。”

下定了最大的决心，白珏还是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纵然没有让即将死去的姬瑶好受些，但白珏不想让自己对伊莎的感情里参入任何杂质。

即使是让一个将要去世的人高兴而说出的谎话也不行。

“没事。。。。我。。。我都知道的。。。。。。如果。。。我没有。。。死。。。白君。。。。我肯定。。。。不会放弃。。。追你。。。的。。。”

最后看了一眼晕在自己怀中的皇花，姬瑶似是不舍，似是解脱地叹了口气，说出摇曳烛火生命里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有。。。来生。。。。花酱。。。我。。。希望。。。我们依然是。。。最好的。。朋友。。。没有仇。。。的。。。。最好的。。朋友。。。。”

瞳孔扩散，右手失去所有力量，缓缓垂落。

姬瑶身体去去所有的活力，宛如一具精美的娃娃，静静怀抱着皇花，归于平静。

“不。。。。。姬瑶。。为什么。。。明明你不用死的啊。。。”

泪水控制不住地向下流淌，化作三千东流水，无休无止。

还是忍不住哭了。

白珏自认为自己见惯了生离死别，到头来真正面对这种事情，才发现自己是那么懦弱。

身后，天照神的身影缓缓浮现，接着凝实。

她张开双臂，勾住白珏的脑袋，轻轻一吻，而后消失。

三个人，一个死去，一个昏迷，一个哭泣。

悲凉，在三人间氤氲，久久不散。

“啪啪啪啪啪啪。。”

男人从刚才与白珏站立的地方走出，端正的脸上是恶意的惊叹

“哎呀哎呀，真是感人的一幕啊。少女为了自己所爱与所在意的人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我真是感动地都要哭了啊！”

“闭嘴。”

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白珏的声音已经不是人所能发出，而是遍体鳞伤的野兽在低沉地咆哮。

“哎呀哎呀，别这样啊，尊敬的［白色皇帝］陛下。”

男人扶正眼镜，多年老友般向白珏诉说

“你瞧啊，从小就是好朋友的两个人，因为一次误会，或者说是一次阴谋而定下约定，八年后相互残杀，终于，被陷害的少女为了所谓的［赎罪］，用自己跳动的心脏接下了另外一名少女的刀，最后死在了自己所爱的男人的怀里，你看，多好的剧本啊！我都忍不住要哭了！”

男人异常激动，假模假样地擦拭眼角。

白珏双手握拳，指甲死死**肉里，牙齿将嘴唇咬破也浑然不知。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哈哈，怎么知道的啊？这些都是我做的啊！”

一刹那间，死去姬瑶的身体微微晃动，而白珏则从男人眼前消失，再出现时，美丽到无法形容的刀，已经将男人的脖颈逼住。

面目狰狞的白珏，一字一顿

“把，你，知，道，的，给，我，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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