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家屁股还没坐热的功夫接了个电话,是大勇妈打来的。“小杰,大勇出事儿了”我脑袋嗡地一下。不是出车祸了吧。“阿姨,你别急在那儿呢,我过去”电话里大勇妈妈已是泣不成声。“让人撞了,腿——折——了”“别哭了姨,在那儿呢?”我心急如焚。“人民医院骨科呢”。我抄起衣服就走,“那儿去,刚回来就走,不吃饭了”老妈瞅着我。“吃什么吃啊,大勇挨撞了”我胡乱的把鞋登上。
下楼的功夫我给阿欢打了个电话,老夫子一听声都变了。“谁啊,这么欠啊,撞我们家大勇?”“你敢紧的吧”我一把挂了电话,磨磨矶矶地不如好老娘们儿我想。
出了小区门口,左瞅右瞅看不见车,遇着事儿没车就是别扭。我张牙舞爪的站在雪地里乱蹦希望打着辆车,左右过去几辆都没停。眼瞅着一车远远的过来了,我死命的挥手,空车!我乐坏了,三步两步滑过去刚要开车门一个黑影窜了出来像迅捷的野猫,一把握住了门把手。“你谁啊,我叫的车”我一推那“野猫”。“你大爷的,找事儿啊?”我一看,我推的这位大个有一米八吧身材臃肿。我一股无名火上来,冷不丁的哐的一脚踹那胖猫的膝盖上了,他立马卧倒了下巴砸在雪地上,小眼镜片骨碌出老远。不过这哥们儿还是挺坚强的,手没撒开车门儿。我邪劲上来了,一抬腿又是一脚踹那胖猫胳膊上。我开了车门刚想上去,这小子又死抱着我的腿不松手我气急败坏胡乱登了两下,那小子骂骂咧咧地松了手。“你小子有能耐别走!”胖猫在地上哼哼着。靠,不走我跟你抢啥呢?我心想。啪的一声关了车门“开车,人民医院!”“嗨,这点事,至于吗!”司机虽然这么说可我分明感觉他好像没看过瘾。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多了去了,其实我也算一个,曾经也乐于做个看客。
手机响,张明打来的,这才发觉手机后盖没了,什么时候掉的不知道不过索性还能接。“怎么回事儿?阿欢跟我咋呼半天我都没听明白。”“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到医院再说吧,大勇出车祸了”我对着电话喊。
医院电梯里挤满了人。人头攒动中我一眼看见了阿欢。我向他招了扫手,他挤到我跟前儿。“给小六儿打电话了没?”我问。“你没打啊?”阿欢问我。“我打我还问你?小六儿卖烤白薯呢,知道不?”“啥时候的事儿啊”阿欢直迷糊。“到了,借过借过”我和阿欢出了电梯。“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我去接小琪在路上碰上了。”
拐弯就碰上了小麦,“什么时候来的”我问“大勇现在怎么样?”“我也刚到,大勇正手术呢。”“这么严重?阿姨呢?”小麦一指,我看到大勇妈妈靠在椅子上有如泥塑。
我的心里凉嗖嗖地,“阿姨,怎么样?”“都是血,都是血啊!”小麦过去拉着阿姨的手说“没事的,没事的,姨,大勇没 事的。”走廊里明晃晃地漫着一片消毒液味儿。————。
张明来了,一脸的风尘仆仆。“怎么样了?”“没大碍了,最重的是右侧股骨骨折打了钢板了。”张明走到阿姨身边安慰了一会,又转回来问我“撞人那小子呢?”“也抢救呢还没出来呢”张明一看对面椅子上也坐了几个病人家属抓耳挠腮的如笼子里的猴。“谁送来的?”张明出奇的冷静。我这才想起来,半天了我也没问在那儿转悠半天都没走的那哥们儿名字。我使了个眼色示意了一下和张明走了过去,张明说“哥,贵姓?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别客气,我大勇朋友,我叫黑皮,我从东岭小区过的时候一看出事了,刚开始没理护,这大雪天的出事儿的多了去了,一天就看见七八起。仔细一看是大勇的车,我就赶紧给送医院来了。搁别人儿,鬼才管哪”“车还都在现场的吧”张明问。“在呢,在呢”黑皮点头。“我给交通队李哥打个电话,你陪陪黑皮哥”张明拍了拍我胳膊。我点点头。“走,楼道抽一根去!”黑皮递我一根烟。“大勇同学?”
“发小,光屁股长大的”我接了烟,用舌头舔了舔上牙床,有点痛不知道为什么。心想虽说没那么悬乎也差不多一起玩十三四年了,大勇光屁股什么样我不知道,但这些年加起来说我们是发小也不为过。
走廊里很静,黑皮开了一扇窗户。冷风透进来沁人肌骨。
阿欢不知道什么时候推开楼道门凑了过来。见黑皮手里烟还没点,掏出个火机点了。“恩,谢了,哥们儿”黑皮吸了一大口长出了一口气。
“人有旦夕祸福啊!”阿欢说。
我瞅瞅阿欢,怔了一下。有大棒子的话我想削他一下,这时候还穷拽。
“干我们这行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出事儿,不出事儿的少,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黑皮苦笑了一下。
我心下明白原来黑皮也是个出租车司机。
但愿大勇能吉人天相逃过这一劫,我心想,拿起烟吸了一口,阿欢乐了“大哥,你真行,来我给你点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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