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决斗

第二天上午。

一如往常一周的休息日，许多学生会在这两天练习、休息或是去街道上游玩。

照原定计划，今天雷伦要去旅店帮忙打扫卫生，不过因为和卡修斯有约定，只好让别人代替雷伦去了。

推掉决斗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雷伦估计卡修斯会没完没了，还是尽早解决比较好。

雷伦沿着路走到竞技场，眼前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擂台。

竞技场在学院后方，因为学校鼓励学生实战磨炼技艺，所以专门开了一大片场地给竞技场。竞技场建了三种擂台，小擂台用于平日里剑士的切磋，中型的用于考核，至于大型的，那是年级考核用或者活动时用的。

因为是周六，所以大部分小擂台已经被占用，雷伦耳边不时响起剑与剑碰撞的声音，像是杂乱的乐曲。雷伦四处望了望，看到不远处卡修斯已经站在一个擂台上用挑衅的眼光看着他了。雷伦无奈地摇了摇头，过去也走上了擂台。

“公证人是谁？”

“我是公证人。”

一声浑厚的声音出现在雷伦耳边。

“教官？”

“是我请坎罗德教官来当公证人的。”

“你不请你们A1班的请我们B3班的教官干什么。”

“我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免得你输了以后说有黑幕。”

“……你印象中我就这么小心眼？”

“好了，两位抽出自己的剑。”

卡修斯从身侧抽出了一把外形精美的长剑，剑柄处刻有象征着光芒的圆形图案。

雷伦也从背后抽出希尔多梵双手握住。

“我的剑名是‘残辉’，你呢？”

“‘希尔多梵’。”

“不管是剑名还是剑本身都很奇怪，你用这种剑是想输得时候好找借口吗！”

还没打呢，你能不能别使劲嘲讽。

“你才全都奇怪！主人，一定要打得他哭着认输！”

喂，别对你主人抱太大希望啊，我自己心里还没有底呢。

“双方是否已了解决斗规则？”

见坎罗德说话，卡修斯哼了一声。

“是的。”

“是的。”

“双方是否准备好决斗？”

“准备好了。”

“当然。”

“那么，三，二，一，决斗开始。”

话音刚落，卡修斯就提着剑冲到雷伦面前来了个横劈。雷伦见状把希尔多梵一横，挡住了这一击。卡修斯早就料到雷伦会挡住这击，他立刻朝前一个刺击，雷伦只得把剑向边缘推改变卡修斯剑的轨迹。卡修斯顺势快速转身，又从另一个方向斜向下一剑，雷伦只能迅速转换姿势用希尔多梵挡住。

一击不成，卡修斯没有调整姿势而是快速地绕着雷伦转了个角度，朝雷伦侧面攻击。这一击舍弃了威力而去追求速度，目的就是趁着雷伦还没能调整姿势时造成有效的伤害。只要挡下这一剑，卡修斯就无法展开后续的进攻，于是雷伦手腕用力一转，单手将希尔多梵一甩，把卡修斯的剑荡开。

几个来回，卡修斯变化着位置从不同方向朝雷伦挥剑，因为他的剑比雷伦的快，所以雷伦只能站在原地被动防守。一攻一守，一静一动，这个擂台上想起了密集的金属碰撞声，将周围的声音全都盖住了，一时间局面就这样僵持住了。

“买定离手！A班卡修斯和B班雷伦的精彩决斗！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同学，竞技场严禁赌博。”

“我就喊喊，我就喊喊。”

那人讪笑着把桌子收了起来，乖乖遁入人群中看决斗了。

玛图叹了口气，继续维持竞技场秩序。

主要是这边决斗的秩序。

学院消息传得特别快，这边决斗刚开始，就有许多没事干的闲人过来围观。玛图一开始就在这里打算看两人的决斗，所以顺便维持一下这里的秩序。

“哟，你也在这啊。”

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同学走到玛图面前打了声招呼。

“会长，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位男同学是学生会会长费洛，他和玛图一个班，平时周末他这时候都会在训练场那里。

“我来这维持秩序，不过看来你已经帮我做好了。”

“那要不要一起看决斗？”

“也行，反正都来了。”

擂台上，雷伦和卡修斯依旧在进行着攻防战，还没看出停止的迹象。

“卡修斯这家伙，虽然平时总是看不起人的样子，打起来还是挺认真的嘛。”

“是的，雷伦现在被卡修斯抓住弱点猛攻着。”

“那人就是雷伦？手里那把剑我怎么没见过。”

“他是在旅行商人那买的。”

“嚯，旅行商人的东西也敢买？”

“谁知道呢。”

“拿着那种剑来参加决斗，这家伙是来搞笑的吗？”

“雷伦性格认真，不会随便做侮辱对手的事。”

所以我觉得他只是脑子被门夹了。

“双手剑虽然威力大，但是不灵活，挥动起来很消耗体力，”费洛看着决斗分析起来，“卡修斯利用着这点，换不同的攻击角度来消耗雷伦的体力。”

顿了顿，费洛继续说道；“有趣的是，雷伦的动作像是初学者，行动过程中消耗了许多不必要消耗的体力，可是到现在他还没有露出明显的疲态，真是体力惊人。”

“这是他每天坚持体能训练的结果。”

雷伦每天都会早起去练剑和进行体能练习，晚上会出去跑圈。据玛图所知，雷伦是唯一一个坚持坎罗德入学时的要求锻炼到现在的。

“还真有傻小子听那大叔的。”费洛知道坎罗德说的根本就是唬人的，本来上课就需要大量的运动，要是课后还要进行高强度的训练会对肌肉造成很大伤害。费洛估计坎罗德教官也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去做。

“最让人惊讶的是他坚持下来了。”玛图想起刚入学的半年，每天早上起床都能看见训练场雷伦挥剑的身影。晚上雷伦都满身臭汗地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因为肌肉酸痛还不时请玛图帮他按摩放松。但是真是可谓是不破不立，现在雷伦体能大幅上涨，已经能不拉伤肌肉的情况下完成每天的任务了，最近还问玛图要不要增加自己的运动量，被玛图苦心劝说才放弃这个念头。

听罢，费洛嘴角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微笑。

“从傻小子变成好小子了。”

“……这是冷笑话吗。”

“就当它是吧，还是认真看决斗吧。”

两人把注意力又放回决斗上。

“主人！一直防守太逊了啦！”

“没办法，他一直出剑没停下来，我抓不到机会反击。”

雷伦确实没法反击，每次他想要出剑的时候就会被卡修斯用迅猛的攻击打回来。雷伦现在被打得就像个缩在龟壳里的乌龟，只能防御，别提有多憋屈了。

“主人你动作太大了，再这样体力会消耗殆尽的。”

“我姑且也是有努力减小动作幅度的，但还是不太习惯。”

坎罗德教官上课时会根据用剑的不同分开教学，所以雷伦对大剑只有概念上的了解和一个早上的挥剑练习。理论的知识和实战的经验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要不是长剑和大剑区别不大，雷伦甚至撑不住开始的几个回合。

“主人没用过大剑？”

“我以前用的一直是长剑。”

边在脑海中交流着，雷伦一边调整自己的步伐。实战往往能迅速提升用剑的熟练度，雷伦已经找到一点感觉了。

“那希尔只好用自己的方式努力了！”

你要怎么努力啊！

雷伦心里吐槽了一句，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决斗。

在接近十分钟不停歇的出剑后，卡修斯终于停了下来。

“没想到打了这么久，你的动作却没有慢下来。实事求是地说，你很顽强。”

“你才是，出剑这么久不会累吗？”

“我每个休息日都会练习五个小时的剑术，这种程度的出剑不过是热身而已。尽管你能防住我的攻势，但却没法反击我！论实力还是我在上！”

这人无时无刻不想比别人强啊。

“如果你是记恨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

“那件事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我心胸还没有那么狭隘，我可以大度地原谅一些平民的无礼。”

“那为什么还要继续这场无意义的决斗？”

“贵族的荣誉不容许我在对平民的对决中怯场，避战是对我的侮辱。”

天天喊别人平民，果然卡修斯是贵族子弟。

不过还以为他只是一时发脾气，结果居然是认真考虑过的，这就难办了。

雷伦本来没把这次决斗当真的，现在反而骑虎难下了。

“那就没办法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雷伦再次举起剑摆好架势。

“明智之举，那就乖乖被我打败吧！”

说完，卡修斯摆好架势，一口气冲了上去。

这是一记刺击，但是却不是直线。从雷伦的角度看，这击起势和之前一样，可中途忽然变了轨迹，剑的轨迹有着弧度，因为之前的攻击都是直来直去的，这次雷伦就大意了没反应过来，雷伦只好收起攻势防御。

然而就在雷伦打算防住这一剑时，手中的希尔多梵却自己动了起来。雷伦的手不受控制地忽然拿着剑也向卡修斯刺去，雷伦确定那时自己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也就是说是希尔多梵自己做出了这个动作。

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场面变成了两方不顾死活地向对方发起了攻击。这是卡修斯没想到的，他以为雷伦会像前几次交锋那样选择防御，谁想到雷伦却选择同归于尽的办法。这时候谁也没办法停手，停下来就会成为败者。

我绝不能输！

抱着这样的心情，卡修斯又加快了手中剑的速度。

快停下来啊！

雷伦想把剑收回，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刺过去。

眼看两柄剑就要碰到对方的身体，场外的观众的心都提到嗓子眼。这时，一把长剑突入战场，两下将两把剑打偏。

“平局。”坎罗德收回了剑，宣判决斗的结束。

“为什么！”卡修斯愤怒地朝坎罗德大吼。

“我不能让你们在这受伤。你不可能不知道，刚才那下要是中了，斗气化铠也保护不了你们。”

“.…..切。”卡修斯又转向雷伦，“不过是个B班的，别太嚣张了！这次平局是我的耻辱，下次我一定会百倍奉还！”

“卡修斯！”坎罗德大声呵斥，“无论面对的是王公贵族还是素衣平民，都应该谦和有礼。最后一剑的破绽很多，敌人可以不管这一剑直接攻击你，本来你可以不出这一剑，但是你那贵族的骄傲不允许你继续无聊乏味的试探攻击。卡修斯，你要知道，剑士间的对决不可能总是华丽，在持久战中寻找对手的破绽并给予反击才是常态。改掉你骄傲自大的毛病，你才能在剑士路上走得更远。”

“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卡修斯扔下这句话，脸色阴沉地离开了竞技场。此时没人敢触他的霉头，人群让开了一条路让卡修斯走了。

虽然坎罗德说的句句在理，但是以卡修斯的傲气，再加上和雷伦打成平手的郁闷和愤怒，他肯定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坎罗德叹了口气，对雷伦继续说道：“雷伦，你最后出剑前停顿了一下，好像有些犹豫？”

因为我根本没打算出剑啊！

“本来我就不打算出剑的，只是我手氵……”

“是因为决斗不能放水吧？”

幸好雷伦没说完坎罗德教官就帮他想好了理由。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尽管你因为同学情谊犹豫了一下，但是最后你还是没有选择放水，做得很不错，在决斗中拼尽全力才是对对手的尊重。”

“总之谢谢教官来公证。”

雷伦赶紧引开话题，他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免得又出什么破绽。

“身为教官，这是我分内之事。嗯......上次没仔细看，这次我才发现，你这把剑不是大剑么？我记得你以前都是用长剑来着。”

教官你才发现么！大剑和长剑外观区别很明显的啊！

不过也是，昨天是综合课程，没有分班上课，所以教官没有注意。

“我发现自己更适合用大剑，就买了这把。”

“中途换剑？真是不可思议……那你以后就去大剑那边上课，记得多练习一下持大剑时的步伐，说实话，今天的决斗你的表现可不怎么样。”

雷伦挠了挠头，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次他是打算拿来练手的，他还打算打到最后顺势认输呢，反正他又不在乎这场决斗的输赢。尽管玛图已经跟雷伦说过，但是他还是没想到卡修斯会这么认真。这反而让雷伦觉得不认真打对不起卡修斯。

坎罗德估计是被卡修斯的事有些烦躁，也没在意雷伦给出换剑的理由十分牵强，挥了挥手，示意雷伦可以离开了。此时擂台下的人基本已经散去，玛图也被费洛拉去办事情。从头到尾没有注意台下的雷伦自然不会去找玛图，四周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熟人之后雷伦就离开了竞技场。

话说好像看到了两个有点眼熟的身影？算了，不管了。

雷伦走后，远处墙角后面。

“怎么办...”“...是那个人。”

“为了赢得决斗…”“…不惜一切代价……”

“好可怕！”x2

“以后比赛…”“…绝对不能遇到他！”

“希尔，最后那下是你搞的鬼吧。”

“哼哼！那当然！”

“你得意个什么劲啊！”

带着变成人形的希尔，雷伦走在学院里。

“希尔是不是帮上主人的忙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

但是被吓了一跳，雷伦完全没想到魔剑还能自己行动。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帅啊。”

哈？

雷伦以为希尔要说什么道理，结果却是这种让人震惊的话。

“是这么无厘头的原因吗！？”

“不然还有什么？大剑的精髓不就是刺吗？”

……抱歉，是我高估了魔剑。

“大剑这么重，为什么要用来刺？”

“不正是因为重，所以用来刺么？”

？？？

雷伦有些没跟上魔剑的脑回路。

“大剑的重量不适合水平举起来。过于笨重不便改变方向，出剑又慢，容易被看出轨迹躲避，被躲开后还难回防。能用大剑刺为什么不用细剑？”

“但是刺中就行了。”

显然希尔是个大梦想家。

“问题就在于刺不中啊！”

“出剑速度再快些？”

“这种事超难啊！”

“只要加油就可以吧。”

“加油也不可以啊！”

“我相信主人是想做就能做到的人哦~”

“忽悠谁呢！”

“主人从现在练习试试嘛~”

“为什么要练这种没用的招式？”

“相信一下魔剑的直觉啦~”

希尔拉着雷伦的手臂求情。

“真是败给你了。”

雷伦日常的训练项目又加了一项。

这是雷伦自愿的，绝对不是因为希尔扯胳膊太疼。

在学院走了一圈，雷伦带着希尔到女生宿舍附近打算送她回去，这时雷伦迎面遇到了两个女生。

“希尔！”其中一名红发少女跑过来一把抱住雷伦声旁的希尔。后面的茶发少女也追了上来站在她们身边。

“你是希尔的主人？”闹了一会儿，那个红发少女才转过头问雷伦。

“是的，我是二年级B班雷伦。”

“我是朵兰，我们是希尔的室友。”一旁的茶发少女也自我介绍了。

“我是艾夏，”艾夏抱着希尔警戒地看着雷伦，“我是不会把希尔让给你这种人的！”

“……希尔你没跟她们解释吗？”

“希尔觉得这样也挺好玩的。”希尔的声音响在雷伦脑海里。

我并不觉得！

“希尔已经跟我们说过了！我们会让全校人都知道你的恶行！”

我说是谁造的谣！原来是你们啊！还有希尔你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别辩解了！希尔我们走，别管你主人了。”

“雷伦同学，希尔我们就借走了哦。”

“主人，可以吗？”希尔给了雷伦一个询问的眼神。

“……去吧去吧。”

看着希尔和她的室友离开，雷伦觉得胃疼。

谁都不愿听我解释一下吗？

看来雷伦风评被害的日子还有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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