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难逃一败

“下场对战学生，雷伦和安德鲁，请两位学生上台。”

“你好，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雷伦眼前这位名叫安德鲁的学生身形瘦削，尽管穿着纯白色的院服，却总给人阴郁的感觉，脸上别说不见笑容，一直低着头连脸都看不清。他右手握着把短剑，让雷伦有点惊讶。即使是在武学院，用短剑的人也很少，也正是如此，雷伦没有太多应对经验。

“双方是否已经了解对战规则？”

“了解。”

“...了解。”

“双方是否准备好对战？”

“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三，二，一，对战开始！”

长剑比短剑有距离优势，在不清楚对手实力的情况下，雷伦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待在原地做出攻击的姿态。短剑要想取得优势，首先要拉近双方距离，安德鲁见雷伦没有主动上前，便主动冲向雷伦。

然而让雷伦想不到的是，安德鲁不仅速度很快，而且身体还压得非常低，以至于最常用的斜劈打不着。雷伦不得已只好纵向一记劈砍，但安德鲁早有预料，提前就侧向一跃躲了过去。雷伦见状向左跨步，确保自己和安德鲁各在剑的一侧，可下一刻雷伦瞳孔一缩，安德鲁已经消失在他视野里！

雷伦下意识想往背后看，脑海里忽然响起希尔的声音：“主人，在上面！”

雷伦听到声音立刻抬剑一架，堪堪挡住安德鲁从天而降的攻击。雷伦这才正面看到安德鲁的脸，安德鲁的眼中露出一丝震惊，他没想到自己认为必中的攻击居然被挡下了。尽管这次攻击没中，但是两人的距离还是成功拉近了。安德鲁贴近雷伦反手就是一刺，雷伦迅速伸出左手想要抓住安德鲁的手腕。为了不被控制住，安德鲁放弃这次攻击又打算变换位置。这次雷伦没给安德鲁消失的机会，横向一剑朝着安德鲁扫去。安德鲁往后一仰躲了这剑，然后马上就稳住身体就要反击。

安德鲁的攻击欲望很强，一抓到机会就直接出手，而他的身法又出奇诡异，活像一条滑溜的泥鳅。雷伦已经出了十几剑，没有一次打中过安德鲁。而最后一剑直刺，安德鲁竟能不可思议地然贴着剑欺上身来。雷伦没能防备，只能回手护住要害，剑直接被安德鲁轻松缴了。

“对战结束，胜利者，安德鲁。”

“你能看穿我的攻击...很不错。”安德鲁走到雷伦身边，用着冷漠到听不出称赞的语气赞赏雷伦。

“运气而已。”

雷伦苦笑，第一次攻击雷伦不仅听不到安德鲁跃起的脚步声，感受不到安德鲁的斗气，甚至安德鲁特地选了向光的角度攻击让雷伦看不到地上的影子。要不是希尔在场外提醒，他那时候就会被骗过去了，哪还能坚持这么久。要知道年级考核是不能用除了斗气化铠以外的方式强化身体的，所以安德鲁的隐蔽能力和身法都是技巧的产物，这也体现出安德鲁的可怕：正面对战尚且如此，若是在平时谁又能发觉他的攻击？

“要是再继续打下去...肯定是你的胜利...可惜我针对你做过专门训练...你打不赢我。”

“针对我？为什么？”

“这是警告...不要再骚扰黑白天使了。”

原来你也是粉丝团的一员啊！

我又被指名了啊！

“黑白天使”是谁起的名字啊！

这名字也太俗了吧！

“那么雷伦下一场对战的对手是费洛，请雷伦同学做好准备。”

“学生会长！？”

难道我因为赢了两姐妹遭天谴了？这摆明了就不想让我赢啊。

台下两姐妹的粉丝也为雷伦的不幸感到悲伤，甚至差点笑出声来。

“主人又输了。”

希尔补了致命一刀。

雷伦现在不想说话，只想祈祷自己下一场对战不要输得太惨。

第二天，竞技场。

......

“三，二，一，对战开始！”

“怎么一开始就愁眉苦脸的。”

费洛站在原地没有进攻的意思，闲情雅致地玩起了剑。费洛虽然身材和安德鲁差不多，但是却看着并不瘦弱，反倒让人觉得那瘦长的身体里藏着充满力量的肌肉。他的眼神看着轻松无比，流露出他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

“和年级第一对战，很难高兴得起来啊......”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运气太差？”

“说实话，是的。”

“安心吧，不是你运气差，是因为我指名的你。”

“根本没安心啊喂，会长这么重视我吗。”

“上次看了你和卡修斯的决斗就觉得你是个有趣的学生了，一直打算切磋一次来着。”

“那平日邀请我就好，不必要在年级考核上切磋吧，我很珍惜我的学分。”

“我担心你在平时不肯拿出全部实力，那就没意思了。”

“那也请别拿我的学分开玩笑啊。”

“我相信你就算这场输了其他比赛也能赢下来的。”

“会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场再输我就三连败了。”

“如果只是技不如人，输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

“之后还有其他考生要使用擂台，请两位同学尽快开始对战。”

“那闲聊就到此为止吧，接下来就开始认真的对战吧，我可不会留手哦。”

“刷”的一声，费洛已经出剑。雷伦对上费洛的感受就一个字，快！不仅是移动速度快，而且出剑速度也快。费洛用的是细剑，细剑软而轻巧，和他的出剑风格相得益彰。雷伦出一剑，费洛能出三剑，“叮叮当当”打在雷伦剑上，雷伦竟被震得手臂发麻。

费洛不断扭动手腕，从各个方向攻击让雷伦疲于招架。忽然费洛毫无防备突然变招，一记直刺直朝雷伦空档去。细剑最强的杀招就在于刺，轻盈的剑身让动作变得迅速，而刺击让最小的力气转化为最大的杀伤力。费洛多次边缘的打击都是为了麻痹对手，同时不让对手使出劈砍破坏攻击节奏，然后再出其不意用刺击解决战斗。

然而雷伦早就防范这点了，他知道细剑要做出致命打击，一定是刺，所以他精神一直没有因为频繁而重复的攻击松懈。雷伦尽管在防守，但同时也在紧盯着费洛的动作，在费洛出手的那一刻，全身紧绷的雷伦立刻做出了规避动作避开了要害。

费洛扬了扬眉毛，手中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即使攻击不成，也仍旧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刚才的出手只是一个测试，从雷伦的反应来看是合格了。之前费洛是为了麻痹雷伦特意控制了速度，保持攻击频率稳定。而现在不需要限制自己了，雷伦终于体会到什么是暴风骤雨般的攻击。防不住，怎么都防不住，攻击频率的陡然提升让雷伦只能狼狈地保护住自己的要害。

“我认输。”

在费洛迅猛的攻势下，雷伦看不到反击的可能。而且身体不断受到攻击，身体机能也在下降，破绽越来越多，只要最后费洛找到机会，一剑刺击雷伦不可能再有办法躲过。而杀招的可怕往往不在出招的时候，而是在出招之前。会不会出招、下一剑是不是杀招、能不能挡下，这些念头不断折磨着精神高度集中的雷伦，在受尽思想的煎熬后，雷伦最终忍受不住选择了放弃。

“对战结束，胜利者，费洛。”

“会长无敌！”

“会长大人好帅！”

“会长大人我爱你！”

“雷伦垃圾！”

是谁在下面偷偷骂我，有本事出来！

下了擂台，费洛似乎还没打算离开：“你能防住第一剑，厉害。”

“会长过誉了，我在会长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你的剑比卡修斯那家伙稳，更偏向保守，如果心性坚韧一些未来能更好的成长。”明明都是同辈，费洛的表现却像是雷伦的学长，“我和你们是同年级，但是实力却远超你们，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是在炫耀吗？”

“我有着超出常人的天分，从小就能熟练地使用剑，不需要任何老师的指导。在同龄人中我没有过敌手，后来许多剑术上的前辈我也能轻松应战。很早的时候我就已经达到现在的高度，来到学院只不过是为了完善我对剑术的理解而已。但是可能早熟的代价是早衰，最近我发觉无论我再怎么练习，我的剑术都不能精进半点。虽然不想承认，但现在的实力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但至少看着你们进步，我还会觉得我是有希望的，或许哪一天，我还有可能变得更强。”

没有经历过这样事情的雷伦无法体会费洛的心情，但是他能听出语气中的寂寞与不甘。之前就听说会长喜欢到处找实力强的人挑战，他是想从那些人身上找到希望么？当其他人还在奋力往山顶爬去时，会长已经站在了山顶，无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回报，这样的心情会是怎样呢？

“谢谢会长教诲。”

“希望下次我们还能再战一场。”

“一定会有机会的。”

“你给我解释一下昨天你跑哪去了，我找了你半天没找到你人，我可有事要问你。”

“有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

“不要明知故问，我们现在能站在这擂台上绝对是你指名的！”

没错，在与费洛对战之后的第二天，雷伦的最后一场对战，居然和玛图站在了同一擂台上，雷伦打死都不相信这是个巧合。然而在昨天知道自己最后的对手是玛图之后，玛图就消失了，雷伦找了一晚上也找不到他人，雷伦不得不怀疑玛图是故意躲着自己。

“去年你指名了我，这不是礼尚往来嘛。”

“那你躲什么。”

“这个有很深的原因......之后我再跟你慢慢说。”

“希望之后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以后别想让我请你吃饭。”

雷伦五场对战，四场都是被指名，心里相当郁闷。

“...以后可能也没这机会了......”

“双方是否已经了解对战规则？”

“了解。”

“了解。”

“双方是否准备好对战？”

“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那么，三，二，一，对战开始！”

雷伦对别人不熟悉，但是对玛图一清二楚，平日里练习都是玛图做陪练，他太了解玛图的战斗方式了。玛图也使用长剑，他的剑并不刚猛，但是很绵长，他的出剑节奏很难被打乱，宛若水流一般无法切断，一旦拖入他的节奏就会非常难缠，是让人十分头疼的对手。

自然玛图也很熟悉雷伦的剑，两年来两个人不知道一起练习了多少次，每次出剑都能猜到对方下一个动作是什么，每一个眼神都能知道对方下一步会怎么做。

转眼间双方已经出了几十剑，每一剑挥出都气势十足，每一剑挡下都恰到时机。双方默契至此，比起对战，俨然更像表演。对战的每一剑、每一步一同构成了这个华丽的利剑华尔兹。台下的学生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战斗，这是一场剑的视觉盛宴。

头上的汗逐渐渗出，一滴一滴地落在擂台上，时间已经过去许久，其他擂台早就换了下一组学生，而雷伦和玛图的剑没有疲软、对战没有休止、战斗之心没有消却。不断出剑，玛图扬起了嘴角，他想起刚入学的时候，雷伦简直就是另类，在其他人都灵巧地使用着剑的时候，他却蹩脚得像一个刚接触剑的人。偏偏如此，他的剑却挥舞得异常标准，蹩脚的剑术却能挡得住其他人的攻击。那时候玛图天天陪着雷伦练习、对他进行指导、纠正他的动作。后来雷伦为了感谢玛图的帮助，答应包下他的晚饭。雷伦明知道玛图不缺钱还许下这种诺言，让玛图感到好笑，并接受了雷伦的好意，两人的友谊也是自那开始不断增长。

后来，雷伦的剑术以出乎玛图意料的速度不断进步，如果刚入学时能进B班是因为潜力，那么第一次年级考核后能留在B班就是因为实力了。那之后，雷伦在玛图手下能撑住的时间越来越长，玛图也渐渐不再保留自己的实力。一开始玛图都是陪练，但是逐渐玛图也能在陪练中学习到新的东西，雷伦已经成长到能让玛图认真当做对手的地步了。

现在站在擂台上，听着无间断的剑剑相交的碰撞声，玛图却仿佛觉得两人还在训练场中，像往常一样挥汗如雨练着剑。

最终雷伦还是棋差一招，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雷伦的长剑被打落在地上。

“对战结束，胜利者，玛图！”

观看的学生都情不自禁地鼓起掌，这是雷伦这么多场对战第一次听到别人发自内心为他的精彩表现鼓掌。

在对战中途雷伦就察觉到，玛图似乎并不在乎最后的胜负，而是在享受战斗的过程，于是雷伦也顺着玛图的意思，没有花招，不玩心理战，单凭着剑术与玛图共同演绎这场对战。

“如何？”

雷伦问。

“尽兴。”

玛图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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