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藉之心
纯净的光芒幽幽从窗扉透散入那祥和的酒馆,不免携带着突兀的暖意,将无比忐忑的心灵抚平融为寂静。或许慰藉便是以致形容它的名词,伴着清风的残影使咖啡尚含的热气逐渐扩散入空气,无声地朦胧了暗红瞳孔中冰冷的角落。仿佛渐进虚幻而缥缈的灵魂彼端,苦涩咖啡在杯内无力地颤抖引出阵阵波纹,宽大的帽檐在手指的作用下静静地拉拽下,掩盖了那原罪的瞳孔。
“麦子。请问店长回来的,时间。”空灵的声线有些舒缓地缭绕在耳畔,浅淡而漠然。雪凌的暗红眼眸沉静地凝视着对方仿佛落入片刻恍惚,那深粉色长发悄悄然间已被轻柔松垮地束起,隐隐透露出几分格外的清爽。那细瘦的手指微屈轻轻拿起身旁的咖啡,仿若蜻蜓点水般雅致地抿了一口浓郁的香茗,黑色帽檐歪斜地掩藏那无神的瞳孔,凸露出面庞的苍白无力。
“哎呀,具体时间的话麦子也不清楚呢,宁夏店长出去这么久了,到现在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很是大大咧咧的声音中透着丝丝甜腻,麦子棕色瞳孔中闪烁着孩童那般神采的光芒,柔顺仿若丝绸的金色短发与一身宽松的白大褂互相契合,尚时显露出长褂中几乎完全胡乱搭配的衣物。而那棕色双眸时而灵动地注视四方,或者盯着他人的面孔津津有味地观察,仿佛永远无忧无虑,完全没有能将她与副店长关联起来的一丝线索。
“哦,我倒是觉得,这一会儿宁夏估计很快就要回来了,不是吗。”话语中吐露出几分肯定的信心,只觉仇岚自顾自摆弄着桌上的泰迪熊玩偶,此时的他却仿若稚气未脱一般,和正常时间略微有些反常的举动。深棕色瞳孔平静地注视手中的玩偶仿佛已然发愣,而与此同时店门打开的“吱呀”轻响竟被他敏锐的听力所察觉,猛然回头间双眸映下女子面带微笑的面庞,及她棕色的波浪卷发格外显眼。
“大家早上好哟!”爽快而成熟的女声在众人耳畔回响,大步迈入酒馆的宁夏明朗地龇牙一笑,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身边人直盯着她看却不知为何意的眼神,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死命拥抱住麦子的腰,更变本加厉地摇晃了几下对方的身子,直至麦子晕乎乎地将头埋在她的胸前,宁夏此时才有意识的放手,略带歉意地嬉笑一声,那声音中充盈着欣喜的意味,“噢,我的小麦子这些天有没有想你的老板娘呢?”
“呵呵呵,那么老板又是谁呐,宁夏大姐头。”慕染抚唇自作高雅地一笑,一头橙色的长发就这样披在身后,似是只比脖颈的位置稍长了几分,那天生的灰黑大翼毫无任何警惕地显露在背,仿佛有一侧的羽翼被狠狠施力拧断骨头般,竟无力地耷拉下去,只留几片黑羽凌乱四散在角落处,无人察觉。她的手中恰恰是蹲坐着一只温顺的黑猫,在尚有暖意的手臂环抱中打着盹儿,猫毛摩擦着慕染的身子就像是在撒娇。
“......额,慕染你啊。”戛然语塞间,宁夏只是支支吾吾地呢喃出一句不太完整的话语,随即尴尬似地摇摇头。而那碧蓝的瞳孔亲和地巡视着众人已然无所事事,便爽朗地伸手以指代梳,缓缓梳理好自己如波浪的深棕卷发,这才顿时话锋一转,故为严肃的表情对众人叙述道,“好了,先不说这事。这次我出去也是见到了镇外的许多人和事,你们也知道,我们这个城镇素来都会接待不同的种族,由此神王便发布律法,无论被神界判下多大罪过之人,只要在这里安宁度过整整一年,即赦免他的神罚——”
“所以说,这总是会有鱼龙混杂的人打破此处的和平,而你们几乎在此处已定居长久,也是明白现状的。从几天前的事件,或是追溯的长久以来的往事,神界议院最终得出一个结果:魔族,这个生性残暴的种族,或许已只有毁灭的道路了。依照这个情况,神魔战争可能会在接下来的几年后,便会再次打响......那样,也看着办吧。”若有无可奈何从那喘气间透露,宁夏随而便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碧蓝的瞳孔凝视着雪凌身边的魔物,瞳孔竟戛然颤动地骤缩如圆点。
“区区神袛的审判,又与我何干呢?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保卫宿地罢了,又有何错!?”转瞬时分,愤恨的声音冰冷地传来几乎能刺透耳膜。喵喵,这源于魔族的魔物与此同时泄愤般紧捏着那马克杯,却似有将要因无形的巨力而捏爆的趋势,幽深的黑色仁瞳如猫,阴冷地注视着对方仿佛将要有所行动。而那名叫雪凌的女孩却始终没说一句话语,只是以那红瞳静谧地注视着她,即便稍带着疑惑,却在悄然间或许有些不同寻常的理解了什么独特的情感,漠然无言。
“啊,这么说来,你们魔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卫领土,没有任何侵略意味喽?我曾经可是有看到你们所谓的暴行呢。当然,毕竟都是往事,现在无论如何也终为一路人了。”恶魔诱惑般的话语在灵魂深处空洞地缭绕,慕染不知所谓地一笑了之,那眼眸中充斥着的,竟是意外的怨恨及愠怒,而稍后那声音却锐利如剑地直抵心口,迫使对方猛然惊愕,“对吧!你这个虚伪的魔族。”
“慕染啊,她的曾经,也是神界独当一面的天使呢。但现在......罢了,也不需提及多少,毕竟在这里也有五年之余了吧。”感叹似的成熟女声似故意压低声线以便身边少数人可以听闻,宁夏依旧懒散姿势地将身子几乎完全埋在沙发的松软之中,微眯的双眼里流溢出丝丝冷光,而身形却仿若酒醉般晃悠悠地站起,手随性地搭在慕染的一肩上竟使她颤栗的心神平静下来,转即只是哼声不语罢了,可受惊的黑猫仓皇跳下少女的怀抱,呜咽着舔舔猫爪,就像方才的事已完全消退,化为日常的平和。
“那,那么,慕染需要咖啡吗?或者说是,酒。”糯糯的女声恬淡地传入慕染的耳畔,使对方只是恍惚地一点头回应她的话语,而斯洛却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呈现为双螺旋状的马尾辫微弱地颤抖了一小下,随而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样,似吸血鬼才独有的血红瞳孔静静注视着对方,就像是希望抚平心灵般的永恒对视,稍刻便缓和地留下一句暖心的话语,“是吗,琴酒啊。”话音毕落之际,斯洛就缓步向内庭走去,不留下步履的苍茫。
一片无声寂静中,雪凌仿若无事人般悄悄站起,黑色帽檐低垂隐约遮蔽了那双暗红瞳孔,一身哥特系风格的连衣裙勾勒出她瘦弱的躯体,苍白的皮肤却依旧了无血色,就像是精心制作的人偶那般,轻盈的脚步逐而向酒馆外缓缓迈去。而尾随的魔物愤恨地甩着墨绿色大尾,黑翼扭曲仿若诡异的艺术品,幽黑的瞳孔流露出丝丝冰冷及痛恨,随后便转即消逝于街道拐角,无声无息。
那是城墙上的高台,又似为宽阔而平和的心灵之地。那哥特式的女孩轻捏裙角踏入此处,淡漠的红瞳沉静地注视着远处来往的一切祥和景象,从中却带着隐隐的向往或是留恋。戛然无形风起,吹拂发缕丝丝,又似有将法帽吹落的趋势,雪凌那细瘦的手仓促扶帽,眼眸间偶然充盈着淡淡的星光,那时却在身后冰冷的话音中呆滞小许,眼中顿时映下对方彷如寒冰般的冰蓝色长发,及深色瞳孔透彻出高傲或是冷漠。
“你也是,来这里散心啊。”感慨似的沉稳声线,初夏此时无所谓样地走向前,那身躯只是靠着城墙的边缘处,双眼就像是怅然地兀自凝望远方。随后她便干净利落地以指夹烟,用裤袋中放的打火机点燃那烟草的顶端后,方才深深吸了一口烟味,悄然见浓重的白烟从烟头处升腾,汇作细小的圆环随而消散。那声音再次传来就如和无言不语的伙伴述说一般,“恩......你觉得,这个城镇怎么样?”
似是因此话而有些突兀地微微垂头,雪凌暗红的瞳孔隐约显露出畅怀的情意,随即便被法帽投下的阴霾所笼罩掩藏,单薄的唇瓣恬静地微张仿佛将要说些什么,而身边的魔物却抢着她之前对初夏回应道,幽黑的瞳孔中竟蓦然凸露出不同寻常的期望之情,“以我来言,这个城镇也是意外的宁静呢。并且几乎可以判定的,便是仅有的和平之地。对吧,身为雪妖的初夏小姐啊。”
“特鲁米亚,在神界语言的意思,是和平,安详,无人打扰的圣地。”像是在解说一般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初夏深色的瞳孔宁静地注视城中不同的种族或是不同身份的人仿佛融为一处的景致,瞳间透露出的许是长久以来才感受到的浓浓幸福感,那浅淡的微笑在面孔中隐现。只身仿若由雪化作的魂灵,饶见缕缕烟雾最终散尽,将她的脸庞隐蔽在如轻纱的迷雾,从而冰凉的声音却似乎拥有了几分温度,“凡是来到这里的人,几乎都追求着和平,厌恶无止境的战争。”
说罢,初夏的蓝色眼眸只是静静凝望远方的沉日,瞳孔中戛然映下那天际已由淡蓝融合为深红,最终直至艳阳华美的金黄,如浴火烧灼般的云霞将遥远处的山峦沾染上纱衣,就像是落日默默燃烧着自己最后的灵魂,堕入天与地之间的狭窄,而仿若血液的残阳恍惚定格入眼中,稍后便无力地消逝于地平线的庇护。于此一切都悄无声息地进行,就似神灵的刻意安排,而那淡泊的女声也平和地道出,没有一刻的迟疑,“嘛,太阳落山了呢......”
时间的流逝如行云流水,完全无丝毫怜悯如严肃的法官。蓦然回首,已是午夜时分,羸弱的身形隐没在那繁杂褶皱的帘幔之后,女孩空洞的红瞳只是注视,却如凝固一般,透彻地盯着月光洒在地板上伴带的残影。深粉色长发柔顺地披散唯有缕缕无生机地翘起,哥特系连衣裙着于身与人巧妙契合,那苍白面孔在月光下却似木偶,几乎无法从中捕捉到什么不一样的感情,漠然的声音悄悄然传来,给当前的静谧增添了些可怖,“是啊。”
“很平和的环境,倒不如说是心灵的慰藉。”意外豪爽的话语稍后便倾诉而出,魔物幽黑的瞳孔就如永久的死寂,可那黑翼却更是悠闲地扑扇了几下,蓬松的尾部依旧慵懒地耷拉着,而似猫的爪子在此时似习惯般玩闹着毛线球,就像把外界的一切几乎完全隔绝,纵然也只是无声无息罢了。
慰藉之心,似乎悄然化为灵魂的部分......
也或许是心灵永恒的归宿。
真实的黎明,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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