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红瞳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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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与伙伴

雷雨与伙伴

孤独的一叶小舟,在湖畔悠悠摇曳着,织就了魔女眼中的梦。

故人是走马灯中最明亮的、又是最虚无的那道影子,在红眸里,及是那渺茫无比的星河中寂寂地燃烧着。永无止息地。

她分辨不清。那究竟是现实?还是她一厢情愿的梦?她感觉自己只是一株渺小的烛火,倏忽随风飘逝去,怀抱着宿命忘却一切,甚至是忘却自我,都是她身为造物本该存在的状态而已。毕竟作为神灵的木偶,就不应有所反驳,也不应否定自己的命运。

但这个身份是悲哀的,她想。可她又陷入踌躇。

因为人类总是顺从他的宿命,无论是神灵的施舍也好,神灵的玩弄也罢,他们总会感激地伏在那高高在上的尊足下,向他俯首称臣,并赞颂那神所作所为的一切。正因那是神,是他赋予了人类生命与选择命运的权利,没有神灵,就没有人类以至现在的盛景。这是神灵告诉人类的东西,而人类也如他所愿没有背叛他,而是成为了他永远的奴仆,为他搭建了这个木偶戏的舞台,并顺从他的意志一步步走下去罢了。

这是正确的吗?魔女在心中低喃着。此时的她仿佛看到了那人的影子,先是一只墨绿色的猫儿,然后便倏忽化作了人类的形态,与她同坐于洁白的石阶上,单手扶握着巨剑犹如久经沙场的猎鹰。那暗绿瞳孔直直盯视着她的眼眸,一时仿佛包揽了整个世界般,乍流露出的竟是莫名其妙的温柔。这令她失神地卧倒在莫大的石阶上,感受那格外冰冷将身子包裹在冰与冰的夹缝间,瑟缩着如同过冬时未曾离去的雏鸟,只有身躯颤抖与自己的呼吸才能使她察觉,被微飔的凉风掩在它的怀抱之下,纵然坠入了沉眠与梦。

魔女蜷卧在小舟一角,似是已然沉沉睡去。那呼吸不知为何有些急促,伴着颤抖的身在黑夜中形若婴孩,恰是被全黑的外套所掩,使她略有些缓和地伏着身子,那深粉色长发披散在木板上,衬出她的面庞如此苍白,竟是几近于毫无血色。微阖的双眼投下睫毛淡淡的影,像是弥漫了氤氲的水汽,朦朦胧胧的使她好似一具精致的人偶躯壳。单纯地顺着命运,又即是单纯地**纵而已。

而身边的女孩此时紧靠着她,伸腿横坐在小舟上,那显是露出虎牙的嘴叼着一根麦穗儿,不时撇嘴烦躁似地忍受着夜晚的凉风,可她虽是矮小却时刻笔挺着背,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般,竟不曾有懈怠一刻。

“夜深了啊。”她倍感无趣似地喃喃自语,那暗绿瞳孔若有若无地窥视着魔女熟睡的面庞,不知是饱含了怎样的情感,终被掩藏在微眯起的眼睑里,同星河一起,化作了点点迷离的光斓,直到碎入梦境中去了。

只见那黑色的夜幕中唯嵌着几颗格外明亮的星,一点一点汇成道冗长的河流,犹如泪花细碎,挟着夜的潮气渗入衣襟之间,穿透阿丽西雅那单薄的卸去外衣的内衬,可却不使她道出一丝有关寒冷的字眼。似乎只是把夜寒当做无物般,她依旧拉着那船桨,稻草在风中摇动着,于黑夜中渐渐地消隐不见,坠入了那极致的暗。

“从那次开始,就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了呢。呵,可真是......”阿丽西雅无奈般低语道,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弯曲至一个弧度,露出尖尖的小虎牙,那暗绿瞳孔掩藏在发缕的阴翳间,竟显得她更像是个桀骜不拘、且残忍嗜血的魔族了。或许这便是她的本质,一直掩藏在她的心底里,被莫名其妙的人性所压抑,终在黑夜中被毫无顾忌地完全释放出来。

但这时的她,或许也想着,不仅仅是像她这样的魔族,大概有些同类的天使,也会在这种夜晚望着天空,展示出自己最不为人知的一面吧。当然,像这类生物无一例外的,都只会变得傻愣愣,啥都不做而已。

不知何时,她扭头瞥见了熟睡魔女脖间悬挂的吊坠,却使她有些愕然地皱了皱眉头,那瞳孔中流露出的却是不甚理解与焦躁,即是在凄凉的夜风中打着转儿,沉淀于眸里最灰暗的那处角落,后被狠狠地丢弃在心中的破石台上了。这使阿丽西雅的心中莫名涌生出一种冲动,她轻悄悄半跪至那魔女的身侧,双眸先只是静静注视着,随后竟不由自主地将黑色挂坠握在手中。然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般,更加厌恶地死死把握着,仿佛稍有不顺,便会将它捏碎。毫不留情的。

那眸中暗绿辗转出愠怒似的绯红,却被夜间飕飕的凉风所掩,使她迅速平复了心神,随后便无奈地松手,终是将挂坠缓缓放下。

轻悄悄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般,她那身子稍时侧身横躺在船边,一手托牢自己的腮帮子,强装作无所谓似的背过身边人,任墨绿色马尾七歪八扭地耷拉在木甲板上,简直是了无生机可比。这时候,她许是想起了,那魔女对任何看似接纳她的人都持有的那种信任感,无论是怎样的人,就算是在欺骗,却都会被她所接纳,甚至任何顾虑也没有。这是不该有的东西,她想着,然后她不寒而粟。

“也罢,也罢……”那声音低低地萦绕着,不一会儿便融进了夜色的苍茫中,似破碎在湖底里的玻璃般消隐淡去,直到连一丝波纹都不带涌起,最后沦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去了。这时候,那魔女却睁开了她的那双暗红的眼睛,她昂首瞥望了眼那长长星河,使得不知是怎样的情愫辗转于间,被手所挽揽在挂坠的一片漆黑里,让她又一次紧紧握住。那介物许是传达了叹息,递到无知者的心底,亦是神灵的眼中默默疏离,只留下魔女的一句语,挟着无人明白的苦涩,“我知道......”

谁也不知,隐藏在黑夜中的另一叶小舟......

碧空、白云、飞鸟,与那一望无痕的湖。这是红眸中映下的第一寸印象,从模糊渐渐融作清晰,又从清晰坠入到一派混沌与清冷,犹如缀挂在神灵手中的黎明露水,滴答滴答地回徜在耳畔,悄悄织成了魔女瞳中的光。

这是又一天了,确确实实的。她缓缓地坐直了身子,那手紧握着脖间挂坠,不一会儿便掩手放下,连一点声息都不带挟出,只留下她的一声似有似无的叹,被身边人更加有力、强气的话音所掩,显是渺小得连萤火都不足矣了。

“啊?你......醒了啊,雪凌——呃,我说,最近的一个城镇是什么?这个......你知道吗?”

这时候,雪凌却只是扶了扶她的帽檐,那暗红瞳孔中未有流露出任何情感,仿佛那寸红色并不代表着烈焰的火红,而是阐明了忘川与死亡之海间交缠的东西,令身边本为魔族的阿丽西雅都不由心悸,甚至无了开口说话的气力,只凭那冰冷的声音如毒蛇般缠上了心头,“斯拉圣里,是下一个城镇的名字。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啊不用了,路上这些时候你也挺辛苦的......噢!对了,那个啥斯拉圣里就是沿途传闻说曾经住着个大慈善家的城市吧,听说在发生了大饥荒后,那个慈善家就携着一家老小到其他城镇去了呢!好像是叫——叫什么弗朗......什么西来着?”不知为何,阿丽西雅此时不知所措地挠着自己的头发,话语结结巴巴的,竟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处变不惊。

她觉得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扯了一大堆无用的废话的老太婆,以图用这种小把戏而掩饰自己的尴尬与怯懦,正如一只不加思考的爬虫,真是连她自己都无法忍受得了了。然后,她便装作什么都没说的样子甩甩手,咧嘴一笑罢,便说道,“听着,可不是我想要了解那个没骨气的慈善家,只是沿途的故事都挺有意思的,道听途说而已。”

“你说错了一点。斯拉圣里只是那城市的后生,曾经的城镇已经完全消亡了,至于慈善家先生所住的地方,大概也已没有了吧。”那声音机械似地言道,淡漠无情犹如一只枯燥的打字机,连任何所谓的感慨都不加言表,只留下瞳间似在思绪般的光芒,不一会儿便消隐淡去了。

这使得阿丽西雅此时更觉尴尬地按了按太阳穴,她自说自话般碎碎念了几句,随后竟一把抓住雪凌的手,将她强拉到离自己更近的位置,与此同时还四顾盼望着,不知是在寻找着哪一人的身影。暗绿瞳孔中乍辗转出一丝狐疑,但森林中却似本无他人的迹象,令她紧锁起眉,少时低低嘟囔着,不让身边人有所察觉,“啧,是一只‘老鼠’啊?不惹事就好。”

然后,她许是瞥望到那魔女脸上流露出的冰冷的神色,令她愕然地愣了愣神,暗绿瞳孔倏地凝滞在眼白之间,只是盯着仿佛一片深幽的黑洞,能将周围所有乃至一切都吸入她的空无中,只留下虚无之外的那份东西,甚至连自己也消失在世界尽头,被完完全全地抹消存在乃至价值,磨灭了精神与她所谓的一切。

她乍有个想法,现在的雪凌,或许是没有灵魂的人偶也足可嘲笑的存在吧。既然这样,那自己又是在排斥着什么呢?这点她并不是很明白,甚至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而在这时,她看到那魔女的身影摇摇晃晃地渐行高处,最终只剩下一个渺小的影子伫立在山的远方,完全背对着她的身,犹如一具冷冰肃穆的石雕。随风飘荡的深粉色长发此时被风所拂,掩住她的面庞挟与法帽的阴影,使她的身子显得更加羸弱不堪,如被牵线的木偶一般的,或许是连掌控自身的可能也没有。尤其是那纤细的腰部被丝带捆绑住,长时间紧紧勒着,令阿丽西雅不禁流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担忧,甚至有些惧怕那不为人知的命运。

但此刻的她又悄悄瞥了眼那灰色的天空,散漫似的话语伴着讽刺,叹着吐露道,“呵。距离魔界,某种意义来说啊?又近了一步吧。”

那落暮的夕阳挟着最后一缕余光,沉泯入地平线的深渊中去了。红发的少女坐在高高的树上,她的眼眸望着那两个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知是在遐想着什么般,就连那镰刃都失去光华似的倚在树枝旁,与锁链交缠悬挂的十字架微微垂着,或许让她想起了曾经的什么往事吧。那刀片映入她犹豫又显是踌躇的神色,以及那忘川般色彩的挂坠子,顺着她的衣襟垂下,顺势融入无穷无尽的夕阳中,仿佛精灵吟唱的那悲伤的挽歌,令此时的她不由心颤。

“看样子,天色有些不对啊。”少女的声音消失在林间嘈杂中,连一丝儿犹豫都没有的,淡去于树与树丛里,荡至远方犹如命运织就的祷歌,或许是在怀疑着宿命的真实,又或许是想进一步了解更多有关那旅人的故事吧。那镰刀的冷光在刃间乍现,在转瞬便淡隐在最深之处,映着傍晚的天穹,黑压压的令人无力喘息。

暴雨的前兆。

晦暗的天空阴郁地可怖,映入魔女的红瞳中,竟乍是变得煞白一片,交缠电光丝丝堕入远方的山头,犹似一只盘旋的游龙,在风中疯狂地绕动着,伴与墨色而笼罩于天际的乌云,阴沉地好似将要坠下。那凌厉的冷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刮得人的脸生疼生疼的,连血色都被掩在法帽宽大的帽檐里,唯有红瞳的色彩渗人地隐现,使她冰冷得犹如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偶,却只是单纯的被摆布罢了,被命运的绳索紧紧牵着,或许连喘息的机会也没有吧。

可旅人依然在林中前行,不管不顾的。她提着裙子,任那透骨的凉意顺着身子飕飕作响,宽大的法帽紧紧掩住她的面庞,映得旁人焦躁的神色,在暴风中被凌乱所藏,显得更加急不可迫了。

“这该死的鬼天气,究竟要不要别人好好赶路了?!”只觉阿丽西雅烦躁地直嘟囔着,她暗绿的瞳孔时不时向周围窥视,其间乍流露出狡黠渗人的寒芒,并携与惊雷滚滚,使交叉状的光斑驻留在瞳孔间,久久徘徊似许将永远不散。电闪雷鸣交织相随,刺激着双目和耳膜,仿佛使她刹那变为了没有听觉与视力的废人,只是盲目地在失意的原野中打转,如无头苍蝇般愣愣地,此刻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但觉雪凌却悄悄地言道,那声音透过雷声与雷声之间的阻隔,竟若本无感情的冰冷的机器似的,麻木而落寞,寂冷而严寒,“已经无法避过了。加快脚步吧。”

当是时,远方的苍穹突然被利剑撕裂一般的,乍迸发出热烈的火舌,伴着轰隆的雷声响彻云天,那寒冷彻骨的凉风愈加愤怒地将一切卷席,并疯狂挟起滚滚尘埃流动,与坠落的干枯树叶汇成一道狂想曲式,交织在旅者的心底里,竟仓皇若一个个敲响的大鼓,咚咚咚地似是永不停歇。树木在寒风中颤抖着,战栗地舞动着自己已经没有多少的枝叶,或许连它们都意识到,无论如何反抗都是无用功的,他们最终还是会臣服在暴雨的尊足下,成为任它驱使的奴仆而已。

霎时间银白色的闪电划过天际,竟把一切都笼罩在它疯狂的电光之中,随后瞬息被黑暗所吞没殆尽,只留下久久的无。那电光消失成了破碎的砖墙与玻璃,犹如水中泡影,就连曾经存在的影子都不复拥有,仿佛只是一个过客,对自然来说毫无价值。

“喂喂喂!雪……雪凌,你有带伞吗?!现在恐怕——”似有何人在黑暗中高声说着什么,转而掩埋在轰隆的雷声里。此时此刻竟像是在嘶吼一般。

“并没有。”魔女却异常冷静地回答她,话尾余音在又一声轰隆中戛然止住。

顷刻豆大的雨滴从空中落下,把万物都笼罩在它朦胧的水帘之中,那水流汇积入土壤的缝隙间去,与随之降落的水滴溅起了晶莹剔透的水花。那树木张牙舞爪地摇摆着,伴随雷声轰响,狂风大作,将世界勾成了风雨的天堂,驱使雨疯狂洗刷着这罪孽的一切......

“罪孽......雨......”她喃喃语道,那面庞顿时间被映得煞白煞白的,显露出一簇绯红如鸽子啼血玉,竟如此冷寂得令人后怕。帽檐虽是宽大,但也无法阻挡过暴雨倾盆,使湿漉漉的空气夹杂着水花渗人发丝、衣裙或及是皮肤里,令她呼吸颤抖似若游丝,忽而掩藏在暴风雨的喧嚣中,消逝了那淡淡的喘。

那裙摆显是湿漉漉的,沉重似一坨硬拖着的铅块,一时间紧紧贴着她的双腿,并携着飕飕凉意渗透入皮肤,竟使本就苍白无血色的肌肤变得羊脂玉般透明,或许连青色的经脉都依稀可见了。但即便是那法帽,也终究无法承受住这暴雨的威压,因为它只是顶帽子而已,本就是为掩瞳而存,除此之外便是别无他用。这样的东西,大概比起它的主人,都是那么的弱不禁风吧。

那雨愈来愈大、愈来愈猛——竟仿佛一个狂妄的将军。

“无法前行了......现在快找一个避雨的地方!赶紧的!”阿丽西雅用嘶吼般的声音直言道,她一把拽过雪凌的手,然后硬是将她扯回了自己的身旁,与此同时那手还紧紧抓着魔女的胳膊,以防在仓皇中与她意外分离。而这时候,一簇煞白的电光乍现在藏青色天幕里,肆无忌惮地绽放犹如燃不尽的烈焰,竟使这雨变得愈冷愈寒,与魔女的面庞一同,在一片深幽的混沌里隐迹去了。

“怎么了?!你没事吧?雪凌?!”那声音顿刻被雷音所掩,伴着煞白的光忽而乍现,映得魔女的脸色竟更加滞怠呆凝,连红瞳都褪去色彩般,呈现出死亡的虚无、哀伤、漠然,还有那被称为愤怒的,对她来说本就是莫名其妙的感情。但是,她并不明白自己真正看到了什么,她只知道这雨让她想起了那假装忘却的痛苦的事情、悲哀的事情,以及不愿面对的曾经,甚至是早已死去的教父,还有的大概是失去灵魂的自己、徘徊在宿命中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

暴雨,席卷着这世界里的一切,它是那么的狂妄,仿佛一只高高在上的狮鹫,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踌躇与怜悯,有的只是纯粹的毁灭及是遵循着清扫万物的本能。它并不愤怒,它也并不哀伤。它所做的,都只是让万物恢复到原原本本的样子的手续,只是为了最终的混沌而已。甚至魔女本身的罪孽,或许都将成为它的影子,温柔而寂寞地,在纷错迷离的光影与水花中,悄悄而静静地消融,但却只是隐去,然后变成原罪的色彩罢了。

魔女失神了。

她呆滞地盯着那潺潺雨帘,看着自己本身刹那被完完全全地淹没在暴雨之间,让她乍以为她将要窒息溺死。可霎时之间,那魔族竟硬是将她拽到自己的怀里,虽然此时对方的身形还是那么的娇小,但在这时候却让魔女感到了依靠,就像是这法帽才能给她的那种感觉,温暖的又如已然末路的故人,竟使她不禁颤栗。

厚密的雨帘依然永不停歇般坠落着,它从魔女的面庞上迅速淌下,一滴一滴的,仿佛她从不明白的那被称作泪水的东西,缠着发缕丝丝,使她整个身子都如坠入冰窖中般,唯有身旁温暖提醒着、令她发觉自己是一个真正存在的人,除此之外就只有无尽的空洞,以及——

“就知道你们在这儿。那......接好了——”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声音,挟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压迫感,在雷雨中竟显得意外的死抑、沉重而滞凝,使来者那在昏暗下的瞳孔乍映入眼中,狂风卷袭着她的一头红发,让她此时变得格外孤傲,犹若一个天生的王者。晨曦似在等待什么,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雪凌与阿丽西雅,若有若无的笑意隐现在她的嘴角。

“呵,你以为我会感谢你吗?!”

那抛来的伞随刻被阿丽西雅狠狠攥住,她一把将伞打开,任凭雨水顺着她的力度与伞的趋势仓皇溅落,连一点儿感谢的语句都不曾道出,便挽着雪凌大迈步朝城的那边走去了。这使晨曦自嘲般轻笑了笑,她在雨中慢悠悠地行进着,不紧不慢地跟着二人的脚步,那身形终是化作了雨中的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直到消隐不见。

暴雨,尚还未完……

那一层薄薄的湿漉漉的衣物,紧捂在她身上,使她感到了寒冷。魔女只感觉自己被搀扶着穿过了森林,然后经过高高的城墙,走过冗长冗长的道路,最后到一家旅店的顶楼勉强安定了下来。

那红发少女依然微笑着面对着她们,可她并没有生气,反而很热情地为她们准备了换洗衣物,还泡好了三杯热牛奶,言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那份了。她很干净利落的将一切都解决完毕,连一丝拖沓都没有,或许是她本身的性子所决定的那样,麻利而喜好洁净,同时内在里还有些意外的温柔。

想着,雪凌微眯起那凝视着雨夜的眸子,那身端庄地坐卧着,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人偶。而阿丽西雅现在依然是硬推脱着不换下她的那件湿衣,她心烦地直嚷嚷着,举着拳头好像要打过去般,这时竟狠狠将晨曦挡到门外去,然后一声不吭地盘腿坐在门口,犹如一个苦行僧。可等到门外没有动静时,她才缓缓地脱下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拧着衣里的水,然后便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穿上了那件她硬是不肯换的衣物。

这时候,两人或许都想起了,在刚到旅店时晨曦对她们所说的那句话。以及那不明意味的笑容。

‘既然你们连照顾自己这东西都无法顾及的话,那么以后啊——我就当你们的‘监护人’好了。雪凌,阿丽西雅?以后请多多关照咯。’

‘我是晨曦,你们新的伙伴。’

“可真够自作主张的,那家伙。”阿丽西雅这时候还不忘碎碎念着,她此时已经穿好了那件干净的衣服,一腿微曲使身倚靠在墙边,还真像是个高高在上的将军。随后她那眼神却似有似无地瞥向雪凌,像是在观察着对方的态度般,但不久便被一道长叹所掩,那虽是拧干但尚还潮湿的头发顺着肩耷拉垂下,连一点儿生机都没有的,仿佛嘲笑着的魔鬼。但雪凌却依然一声不吭地坐着,她悄悄拽住了胸口的黑色坠子,暗红的眼睛也望向了阿丽西雅。

这时候,只觉对方无奈地一笑,似乎是默许般点了点头。

“嘛……无所谓了。”

蓦然回首。那雨已停。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宿命吧?灵魂自嘲着,然后扑向了终灭的火烛。

接下来的旅行,便是三人的故事了。

命运的神灵微笑着布好了棋局,她轻轻握起那黑棋的王,然后——微笑着将棋盘掀翻在地。

这并不是愤怒,而只是在顺应这场游戏而已。

嘘——

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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