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旧年
洁白仿若那缥缈的白羽,星星点点的雪花似神灵最后宽容的恩赐,渺小的影子伴着凛冽的狂风呼啸地卷袭,那因长期经历困苦而呈现出惨白颜色的面容已然泛起诡异的微红,黯淡却如深潭无法预知其中情感的暗蓝瞳孔略带愤恨地凝视远方天际漫无边际纷扬落下的白雪长久,似在咒骂着这冬日的严寒将她化入居无定所的困境。或许是他人并不拥有这样的想法,都欣喜若狂地漫步于雪地中在其上印下一份只属于自己的脚印,皑皑白雪掩映着苍茫的天空透露出丝丝审判者般的冰冷,如那未细心梳理而蓬乱的淡蓝发丝,隐露出坚韧的信念。
只觉那流浪的女孩依旧同从前那般在小巷内破损的垃圾桶旁徘徊,单薄而已然抹的脏兮兮的宽大衣物几乎不符她身材地套在身上,依稀间在刺骨的寒风下那身躯不住打着寒战,鲜红的冻疮分布在手指与脚趾的关节上使其兀自发肿,一头淡蓝色长发却似冬季的天空般透露出绝美的光华。暗蓝色眼眸从漫天飞雪中回过神来辗转出诡异的光,随后仿佛因那面前空若无物的垃圾桶而眼中流露出低落及烦躁的神情,外套破鞋的脚狠狠地踢向眼前咫尺可及的垃圾桶,迫使它猛然一翻滚,恶臭的秽物悄然潺潺流出将洁白的雪地沾染成可怖的灰色。
“这雪下得还没完了!?老娘可不想就这样冻死在这么冷的地方……”碎碎念的嗓声中流露出心烦气躁的情绪,少女暗蓝的眼眸静静注视着雪地上那抹凌乱的灰黑良久,双手紧张地摩擦着身躯似企图以一己之力带来些仅有的温暖,而无用之功只是兀自消耗体力的做法罢了。与此同时那少女只觉饥肠辘辘的腹中隐约传出“咕噜”的回响声,蔓延周至全身的疲惫感使眼皮不住颤动,仿佛即将沉沉睡死去,被雪地掩埋化为其中一部分的景致。
似乎即将支撑不住晃晃将要倒下之时,那暗蓝的眼眸中却偶然映下斑驳的身影,细嫩的手仿佛是多年的娇生惯养而造成的那样,夺目递来的是用干净的纸巾细致包好的面包,那香喷喷的气息许是在流浪者心中有着别样的吸引力。只见少女不管不顾对方是否同意便一把抢过面包大口地下咬,充溢着浓郁甜腻的味道顿时卷袭了舌尖,不断一口又一口地狼吞虎咽,那双眼在不自觉间充盈满了晶莹的泪水,哽咽般的话语如在埋怨,或许又是感动地模糊不清,“这面包……太甜了,实在是太甜……”
“还想……吃吗?我还有。”那声音很是舒缓却又像是拖沓,缓慢吐露出的话音似携带着陌生人的关心意味,如大海那般蔚蓝的眼眸沉静地注视着身为流浪者的对方,眼前少女一身淡蓝色长裙仿佛体现了她富足的家室,米黄色似兔耳的领结被细心地装饰在胸前,细嫩的手中怀着那仅剩的面包就像是方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对方所准备的那样,双手忐忑而踌躇地要将手中的面包再次递去,却被对方慌忙地所回绝,双眼中略带着丝丝不解,随而便缓和地回应道,“我叫……斯薇忒,你,你呢?”
“哦?你是说名字吗,你这名字还真是名如其人呐,斯薇忒是吧,老娘记住了喽。”大大咧咧的嗓声中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那微弱的问句,也只是将其作为习以为常的小事,那少女转而有些恍惚地停滞小许,待她刚想要再回复什么话语而支支吾吾时,斯薇忒似乎听到了不远处管家焦急地呼唤声,便只好以那碧蓝的瞳孔稍稍瞥视了一下身边的少女,略带歉意地将面包塞到对方仿佛不太情愿的怀中,就走着小碎步在转角消逝了自己残存的暗影。
“我没有名字。”话音中犹还余存着无比的落寞与怅然,少女迈着孤独的脚步渐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只觉那本属于自己的脚印在时间的运转中不一会便被无尽的大雪所掩埋覆盖,圣诞时分教堂的钟声断续回响仿佛在歌颂着神灵带给人们的一切,渺茫的歌声在心灵彼端回响徜徉,送来片刻而却又像是长久的安宁。孤苦的古钟在那摆钟人如冬日飘雪般晃动的身躯间兀自摇摆透彻出沉闷的吟咏,雪地上小巧的脚步越渐浅薄仿若狭长的道路,在钟楼下长时间停驻似已然沉醉于钟声的回荡。
那少女仿佛畅往地静靠于钟楼紧密堆砌的古老砖墙旁似隐蔽了自己渺小的身躯,暗蓝双瞳凝视着高高摇摆的古钟打愣,从中充盈着似是无尽的期望或许还是向往。
“你呐,很喜欢这个地方吧。”忽而耳畔传来空灵并兼骤冷的少女嗓声,暗蓝色的黯淡瞳孔在偶然间映下对方戏谑般的微笑,那是一个比自己高出整整半个头而约摸十六岁的少女,近乎稀有的银白色长发披散在身上与零星的雪花相得映衬,由脑后引出的麻花辫遮掩额头一小处位置,以及一身如漫天白雪那般绝美的哥特式长裙将膝盖以上部位厚实地掩盖,腹部的紧束褶皱形装饰,黑色裤袜勾勒出腿部完美的雏形,那长筒靴的根部为深凹的雪地所掩埋就像是融为一体般隐隐透露出冰冷,箍发的镂空花边宽边帽至双耳向后愈窄,绝美的银眸中辗转出天生具有的高傲神色。
“恩,没错。”只觉她如自顾自嘟囔般地回应着那少女的话语,暗蓝的眼眸随而以平常人一样审视对方的面容,蓬乱的淡蓝色发丝顺着携雪的凉风飒飒卷袭,似抑制不住彻骨严寒那双手蜷抱着身子颤颤发抖,而对方却悄无声息地将身着的那还残余温度的厚重斗篷披到她身上,使她不由间一愣住,仿若深潭般无法透知其中情感的双眸迎上了对方如寒冰澄澈的银灰瞳孔,尴尬的语句似乎是与那少女空灵的声线同时发出冗为一处,“你到底……”
“噢呵呵呵呵,鄙人名为克洛蒂,想找你带个路呵。”轻佻的声音流露出丝丝调笑的意味,称自己为克洛蒂的少女静静地注视着她饶带几处伤痕的面容,如已然有些肯定般微微点头却丝毫没被发觉,诡异而上扬的嘴角稍稍隐没于飘扬的零星白雪荫蔽,而后的声音却模糊不清地被清灵的祷歌声所覆掩,恍惚中仿佛只若那两人才可知的攀谈,沉闷的钟声依旧回响在苍蓝的天空中划过灵魂的痕迹。
圣彼得罗亚广场。地处于高处的建筑是那凸露出圣洁意味的哥特式教堂,棱角分明的尖顶如利刃般耸立饶有直冲云霄之势,而向虔诚的信徒大敞开的三道半圆拱门像是天使充满信仰与博爱的怀柔。彩色玻璃长窗内透彻出斑斓的光芒,拥有着浓重神学象征意义的扭曲状十字架上遍布金色仿若神界语言的符文,那深深镶嵌在白玉砖石之间的表钟,毫无丝毫停驻趋势的指针已然盘旋时分在其上印下它斑驳的阴翳,稍刻颤动的齿轮运转声音却隐寂在清晨修女的祷歌中,仿佛缥缈时分化为真实与虚幻的一处倒影。
仿佛在迎接着主教的到来般,众位信徒无一不喧嚷地喊叫奋起,随着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尊崇语声,那身穿红衣的高傲女性主教悠然迈步走出教堂,尾随的修女正低垂着头兀自祷告。而与此同时另一微显年老的修女喘息着快速拦住主教前行的脚步,那一身朴素的黑色修女服及卷曲的棕色短发,仿若慈祥的圣母玛利亚充满着仁爱的笃信,如湛蓝大海般晶莹的瞳孔中流露出期望,平和的声音缓缓道来携带着固执己见,“主教殿下,我不觉得在这个日子处刑是万全之策,请殿下您三思。”
悄然间只觉那主教厌恶地白了她一眼,随后仿佛在讲述大道理般与对方争论长久,而后方才稍带愠怒地同修女们离去,此此情形却更为怪诞无法言表了。人群中拥有一头淡蓝长发的流浪者随伴着身边银发而仿若贵族的少女恰是观望到这一情景,只见那暗蓝的瞳孔中透彻出丝丝疑虑,大大咧咧却无所节制的嗓声有些刻意地压低了几分,“是蒂斯安娜修女,和现今的那个什么主教总是有意见不合……一个反对教会制度的极端人士。”
待话音刚落,少女的暗蓝双眸中悄然映下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柔顺的金色长发为洁白发带一并束起微显垂落之势,如贵族淑女般高雅的举止却一反印象中更为拘谨,身着长裙下缘是那长筒袜以图不至使腿部完**露于凛冽寒风,蓝宝石般纯净的双眸微微闭起流露出安详之色,手指交叉状紧握作祷告的姿势静静停驻良久。等到身边老管家关怀的提醒声音在耳畔回响,斯薇忒才婉约地点了点头,正当离去时眼眸沉静地与角落的少女相对视一刻,稍带着遗憾那身形隐迹于人群的庇护。
“是她啊……”低声呢喃的话音悄刻停滞,少女如深邃星空那般浩瀚的暗蓝眼眸淡然地巡视着身后无尽朝圣的人群,像是回忆不久的往事般呆滞小许便不再想叙说什么繁琐的小事,耳畔猛然回荡起身边少女诡异而缥缈的低语,仿若源自地狱深渊那永无黎明曙光之地,身形不由一颤栗迫使后脊骨阵阵发凉,而那空灵的声线随之便飘悠悠到至心灵深处,“啊,那就多谢了,请问尊姓大名呢?”
见对方长久沉寂小刻,那连贯而空洞的笑声诡迹地传来渗透出丝丝可怖,克洛蒂银灰色的眼眸沉静地端详着她的面容仿佛已然决定什么般,戏谑的神色隐隐流露在精致的脸庞上,而后便如即将离去那样随性地将对方身披的厚重斗篷拉起重新披在自己身上,轻盈的步伐在白雪印下了淡淡的痕迹,渐行渐远即入教堂时那调侃般的绝美声音彻彻传来似将对方警醒,“追随者,弗罗沃兹,你又觉得如何?”
更待永恒的大雪飘扬将四处渲染成白茫茫的一片天,孤苦伶仃的老树已然被积雪掩埋似那落寞的身影,少女手拄着枯木的枝干一步步艰难地前行着,颤颤发抖的身躯被严寒的冷风冻得发红,磕磕碰碰的脚印一路凹陷却又是一路消逝,宛若只身与雪融为一体化作其中部分,那无尽的雪花像是能掩藏历史使心灵沉寂的苍茫大海,命运的挽歌不知从何时空洞地响彻而起,修女的祷告声却有些突兀地将心扉充实,烦扰而惹人悲闷。悄然觉那几近无力的声线像是在感叹着所视的种种,片刻便被呼啸的刺骨寒风隐藏在其中无法透知,“我说过,我厌恶冬季,讨厌雪……讨厌的世界。”
“如果真的有神灵存在的话,他们为何连一小片面包都不愿意施舍给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却总是等着信徒的仰慕?无聊至极。”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不解及惘然之意,其中仿佛是在对神灵抒发自己极大的愤恨,那声线逐而更为加大了几分于飒飒冬风中凸显出诡异的渺茫,却又无力地颤抖将身子紧裹成作一团,那泛红的面庞上竟悄悄流露出坚毅的神色。
“追随那虚无缥缈的神灵,或许是……哼,又有谁知道呢。”
“弗罗沃兹,我的名字。”
渐渐的,漫天飞舞的白雪将这绝美的人间笼罩为一派朦胧,仿佛毫无人涉足而留下长久的痕迹,圣诞的颂歌孤零零地在狭隘的街道上回荡缭绕终归于寂静,莞尔间只留白雪孤苦奏响它高傲的舞曲……命运之线悄然结绳化为一体。
及那流浪的少女蜷缩在小巷间,在那几乎无法被寒风侵袭的最后一处角落,独自呆滞地望着天际,久久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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