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红瞳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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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夜城

极夜城

黑暗无声地倚扶在苍茫的天幕间,却了无星芒的涉足,冥冥中渗透出深蓝与灰的融合色彩,那夜晚湿濡的潮气扩散在空气中,触及皮肤带来微微的凉意,仿佛双手温柔而浅淡的轻抚,留下无声无息的静谧。昏暗里似乎是被一双黑暗中的眼睛所窥视,使那后脊骨不明缘由地瑟瑟发凉,瞳孔注视着城外那月色渲染的夜幕,向往般的久久凝望着,手指伸出就像是想要抓住那抹月光,却仍旧无法触及。眸间沉淀着模糊的光晕,若璀璨的星星般耀眼。

酒瓶被狠狠投掷,快速猛击在朽烂的木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回声彻彻絮绕于耳。顿时间那瓶碎裂成几片大小不一的玻璃渣子,破碎的瓶缘微弱地流溢出冷光,金黄暗沉的酒液浑浊徜徉在大块玻璃之中,潺潺地流淌下来,若蜿蜒的峨眉月,缓慢地渗入地板的缝隙间去了。稍刻那酒瓶粉碎的声响再次响彻在耳畔,冲击耳膜迫使心神骤一震颤,顿时皮靴的沉重步伐在厅内诡异地回荡,速度愈急仿佛是想尽所能来阻抑——那股源于疯狂的混乱。

白皙的手此时却反常地举起酒瓶,晃悠悠似乎又多为僵劲地将其中蜜色的酒液一股脑儿倒入喉里,只觉浓烈的酒气伴随着液体顺下巴流淌,湿粘地浸透衣襟及那外围的深紫色围巾,可她却依旧没有停止这一动作,依然久久凝固在那里。而在下一时,她又头昏脑胀地狠狠将酒瓶扣在桌上,灿金的液体洒落若珍珠断线般,兀自渗透入腐朽的木中。

几近无光的紫眸只是呆滞地凝视着那酒液的金黄色,左眼覆上的半圆形眼罩依稀印有瞳孔的纹样,此时却耷拉在面庞上并无扶正的迹象,罗莉玛丝清冷的面容在酒液入肚的作用下逐渐煞白,身后灰黑的羽翼振奋般略微颤栗着。那澄澈的酒洗濯了苍白的脸颊,粘稠地汇成一团水珠滴落在围巾上,稍刻便快速扩散开,印下更深色的残渍。蜿蜒流淌的酒顺着瓶缘迅速滑落,仿若纤细的丝线终汇聚为珠,在那手指间划过绝美的弧线,便颤跳着跌落在木板上发出嗒拉的响。

“我忏悔……为背叛神灵的、所为。”堕天使中性的嗓声显然表露着对神灵的虔诚,那如此断续的音节在耳畔回荡,似在忏悔自己的内心,斥责一路的所做所为。倒三角瞳孔模糊地望到那酒液的暗沉,竟若梦中天使的水瓶洒下的甘露,仿佛能洗礼她秽浊不堪的内心,使堕落的灵魂重归为圣洁本态。朦胧地想着,那酒固有的浓烈气息在舌尖横冲直撞,绵柔滑腻地温润着喉部深处,充溢身心却令她感到意外的满足。

“啊,要更多的、酒!”那声线无故地骤然升高仿佛在渴求着什么般,罗莉玛丝的紫眸间顿时辗转出异样的光,将无法抑制住的疯狂狠狠钳在瞳内,那手指蓦然微屈摇晃着酒瓶内残剩的甘露,稍刻又将酒瓶狠狠投掷到地板上,使它瞬间碎裂成几片尖锐的玻璃渣,晶莹的液体缓缓流泻在朽木缝隙中,消逝不见了那灿金的光华。

“你特么的别喝了!我悲惨的堕天使同志。”极为不耐烦的声音乍然回响在耳畔,伴着皮靴敲击地面发出咚咚的响声,阿丽西雅暗绿的瞳孔猛地一瞪对方,却纵然只是迎上了她那迷惘而悲哀的眼神,竟似黑洞般沉淀着酸楚与歇斯底里的疯狂。“啊,哈?你也来啊!咱们一醉方休——”只见罗莉玛丝几近癫狂地举起酒瓶,像是迎那般凑到阿丽西雅的嘴边,却终得对方鄙夷的一睨视,那酒瓶被怪力猛然从手的把持间夺去,稍刻便毫不在意力度地掷在桌上流溢出细碎的晶莹。

“你们,别再闹了。”这时候,仿佛是极力想阻止这场对峙,焦急的嗓声略带哭腔地传入耳畔。晨曦紧锁眉头凝望那两人,纤细的手指以图掩盖浓烈酒味般捂住鼻子,隐现的红眸流露出了担忧,在下一秒又回视那躺在床上沉睡的女孩,似乎是在犹豫着。可稍后她低声微叹一口气,双眸不由自主迎上了阿丽西雅阴冷的暗绿瞳孔,猛然发懵陷入呆滞。只见对方向她坚毅地道来一句话语,模糊不清中却足以使自己的心灵一颤,随即只是点头,不再回应任何。

与此同时罗莉玛丝脖间的深紫色围巾竟被那手死命地拽起,挑衅般的神色凝滞在深邃的瞳孔中,却终只迎得迷惘的单眸及呓语模糊不清,黑色长发饶有几缕沾染金黄暗沉的酒液,伴着浓烈的酒气絮绕周身,使那家伙沉溺在梦幻的陷阱中无法自拔。透亮若紫水晶般的瞳孔不住扭曲微阖,瞬间映下酒液溅落时所聚成的液珠的完美雏形,她不自禁中沉沦下来了,就像是濒死者屈服于死亡同样。可与此同时,她的面庞竟被怒劈了一巴掌,鲜红的印迹顿时显现在左脸颊上,渗人可怕。

她却仿佛因此从醉酒中醒转过来般,紫眸间戛然流露出惊诧的情愫,那手僵硬地伸出轻抚面庞上火辣辣的红印,原有的疯狂顿时化为呆滞,像是被冷水泼灭了心中燃烧的烈焰般。罗莉玛丝泛白的指节猛地扭曲,她颤栗地扶着面颊,将那双紫眸藏匿于黑暗里,手肘失力地快速抵住桌面朽木,迫使那桌发出“咿呀”的一声诡异颤响。天使这才恢复了些理智,缓缓地吐露出一句语来,“抱歉......失礼了。”

耳畔彻彻回响的刺耳噪音顿时间沉寂,终是凝滞于亘古不变的平静中去了。象征着罪孽的瞳孔微弱地睁开,朦胧而模糊地窥见那房间大致的轮廓,天花板的朽木死死地挂在那里,在视野里仿佛蠕虫正在爬动,是木匣的盖子缓缓从半空坠落——那必是幻觉。她能听到刺耳的喧嚣声,酒瓶触地的瞬间,可怕的尖锐掺杂入无法界定的模糊畛域中,甚至进一步蔓延入了骨髓深处。

雪凌一时间找不到真正的清晰。迟钝、游移而不均匀的呼吸裹挟着无以复加的湮灭感,徘徊着、蠕动着,在经历精神白昼的一刹那,缠着极速的悸动隐遁入静止与无意识中,最后一切都变得异常清晰。当她的瞳孔慢慢适应了那寸光芒时,瞳间方才映下几近由朽烂木头堆叠而成的房间,蜘蛛盘踞在阴暗的角落,缕缕蛛丝将它藏匿在了后头,使她一时无法看清。

“咳……咳……”她突然起身,仓促地抱紧了床上的法帽。目光兀地窥视到破碎的酒瓶与渗透入地板中的酒,颓然的罗莉玛丝呆呆屈身在那儿,竟在扭过头的瞬间猛然跪地。小腿险些扎到玻璃的碎刃。“雪凌——”天使的话音趋于急促,许为狂喜、又许为惊愕的神情浮现在她苍白的面容中,在瞬时间压倒在另一声话言下。“等下再来找你!”身边人嗖地松开紧拽的围巾,转身径直朝雪凌走去。

罗莉玛丝突然无言,她珍惜般地捏住巾边一角,检查到并无所异样后,方才缓缓舒了一口气。倒三角瞳孔无意中瞥到阿丽西雅坚毅的面容,转瞬却似是在思考什么一般微垂眼睑,只留悲哀在皱起的眉尖徘徊。“这里,是极夜城吗?”刚刚苏醒的少女只说出了这一句话,她硬撑着身子想要站起,却被阿丽西雅一把牵住手来。晨曦刚好在旁边递过了热牛奶,在雪凌耳畔低低语道,“是的,这里就是极夜城……酒馆的馆长似乎和玛丝小姐认识,所以……所以呢,我们就暂且住在这儿了。”

“要好好保重身体啊,小雪凌。”晨曦踌躇地止住了言说,红眸仿佛因此而舒心般注视了对方长久,在雪凌应了声“嗯”字时,她立马被阿丽西雅毫不留情地拦在了后头。“你。你真的没必要接触危险——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听到了吗?”那声音里带着显然的后怕、忐忑与仓皇,取而代之的强硬一字一句地印刻在言语中,在那双绿眸里留下格外阴狠冷彻的光芒。

“……重要的事情?你的意思是,我的性命拥有价值?”那冷冽的话音彻彻回响在耳畔,兀地流露出他人无法理解的异样神情。当阿丽西雅毫不犹豫地回答她时,雪凌暗红的瞳孔蓦然阖下,她不顾身边人的劝阻站起身子,悄然无声地迈足走向窗扉——帘幔被拉开了,霎时映入瞳中的是那无尽的黑夜,环绕四面的雪峰在夜色的映衬下更显肃穆,繁星寂静地闪烁在深邃的夜空中,唯有黑暗蛰伏在永恒的岑寂间,带着诡异的风声,潜入雪凌的耳里。

“我或许明白,你们的理由了。”

“你认为,性命是重要之物吗?阿丽西雅。”她下意识地询问着,等到对方再次肯定,红瞳里的死寂突然变得异样,仿佛有火光在眸里默默燃烧着。

雪凌蓦地遥望着窗外之景,她悄然发觉光带斑斓正朦胧地飘荡着,在苍穹中辉映下它独有的色彩。那淡泊如水的心神乍一愣住,久久凝望着远方出神,待耳畔戛然击起一声微弱的回音,那名为罗莉玛丝的天使单手拽起一瓶酒,左手娴熟却又多显醉意、迅速将西洋剑配在腰间,随后,淡淡地向同行旅人道来了一句邀请的话语,“来吗?去看极光。”

话音毕落,那少女便快速穿好厚厚的黑袍,将那双即将完全乌黑的翅膀牢实地遮掩袍子底下,不带任何留恋,一转身就离开了这里。暗沉的酒液似因行走的仓促而浑浊地荡漾在瓶内,蜜色间映下倒三角瞳孔虚幻般的紫,仿佛紫水晶的碎片地静止于酒液之间,在摇晃的液面下逐而扭曲虚化,消失不见了朦胧的残影。

时间倒转到几个小时前,同样处在这家酒馆的楼下,嘈杂的声音充斥脑海,刺痛得几乎能震破耳膜。刚刚下班的小市民无节制地饮酒作乐着,他们或瘫或躺,或是摇摇晃晃、晕晕乎乎地说着醉话,任由酒液浸透衣襟,一味令酒液徜徉在喉部,刺激心神的渴欲,来慰藉他们惘然若失的罪恶灵魂。紧裹黑袍的少女用右手肘抵着柜台,无所谓地站在那里,唯一的眼瞳此时却紧紧盯着那木架上放置的烈酒,不免流露出无法克制的迷离及是渴望。

“很久没来这里了……想起来,大致已有九年时间——不过你,也完全没怎么变化。”似是陷入回忆,中性的嗓声里也不免渗出了彷徨。罗莉玛丝的倒三角紫眸审视着那人长久,迷离的光辉沉于瞳间,在昏黄的光线掩映下逐渐模糊虚化,终是回归紫水晶般透彻的色彩。高大的中年男子正在眼前,他并没有回头,而是背对罗莉玛丝忙碌着各种事务。半饷后,才吐露出一句话来,其中无不流露出历经岁月的沧桑,“是你啊,罗莉玛丝。”

稍刻,那男子戛然止住手中的事务,转头凝视了对方一眼,棕黑的瞳孔似乎因那人的细微改变而不免骤缩,可不一会儿便恢复了原本的平静。他摸摸自己的胡茬,无奈地摇头像在感叹着什么似的,同时顺手拿下木架上几瓶烈酒放在桌上,便若无其事地拿起抹布,缓慢地擦拭架子上厚厚的灰尘以及蛛网,话音稍有一顿便沉稳地道出,“拿去吧,算是我久违的赠礼。但请务必告诉你的老朋友,关于你的眼睛。”

“……战争中的往事,就别提了。”或许是因这问话而不由愣神,然而,罗莉玛丝的回应却格外冷淡,仿佛是在极力掩饰那段往事般,皱眉不再多语,她并没有摘掉那对洁白碎花手套,而是提起了其中两瓶酒,又在那男子的帮助下紧捂了两瓶抱在胸前。那只紫眸留恋般地窥视了对方一眼,随后便珍惜地抱着酒朝腐朽的木质楼梯上迈出几步,高挑的身形隐匿于黑暗与灯光的掩映间,终不见了那冗长的影子。

酒瓶碎裂的声音骤然回响在了耳畔——

孤身一人躺在无边无际的山坡上,任凭点点纯白染上她乌黑透紫的发丝,沁透皮肤带来丝缕微凉。绝美的紫眸凝望那斑斓的光带飘荡在苍穹中,璀璨却不失壮丽,纷纭的色彩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幻舞动着,和晨起的曙光一般耀眼,在无尽黑夜的映衬下显得若即若离。那绚丽的光芒像是跳动的红莲烈焰,朦胧虚幻地点缀在天际,映照在了她那只紫瞳里,将缕缕微芒沉匿在无尽的晶莹中。暗色眼罩在毫无意识间缓缓扶正,天使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般阖起眸子,看上去似是小憩。

“绯红的恶魔。”那冰冷的嗓声中突兀藏了几分愠怒,充斥着刻骨铭心的伤痛及是憎恨,紫眸在那毫无感情的话音中恐惧地颤抖着,稍刻便被那佩戴素白手套的指节遮掩。罗莉玛丝良久捂着面庞,绝对的痛苦从那唯一的瞳孔中流溢出来,迫使狂躁与歇斯底里占据了主导权,在第二刻恍惚而虚假地恢复了平静的状态。耳畔回响起愈为急促的脚步声,那瞳偶然一瞥望,虽流露出丝丝尴尬,她却还是果断接受了这点,久久昂首凝望苍穹,低声呢喃,“没想到,是你来了。”

“不欢迎我吗?”那声音中稍带些轻佻之感,却不藏任何疏离的意味。阿丽西雅说着便毫不忌讳地坐在雪地上,那长裤悄然沾染了雪地的白,她自顾托着一边腮帮子,暗绿瞳孔向往地凝望着天际极光的影影绰绰,殊不知身边少女似想要再语什么般紧抿唇瓣,面色苍白得与白雪无异。斑斓的光带映入眼帘间,若被天使抛下的璀璨繁星,终是沉寂于瞳孔,带给她们无声的慰藉。

“也是黑夜中,唯一的一抹光明了。”空洞的声彻彻回荡在永无止尽的夜空下,仿佛能将那黑暗吞没,化为星光璀璨的微尘。与此同时,人偶般的女孩形单影只地驻足在窗扉边,苍白的面庞上依旧无任何感情的流露,固然只是单纯的凝望罢了。那暗红瞳孔死寂得似无芒光,微垂在睫毛的阴翳下,她泛白的指节屈起,良久轻捏着那深色帘幔,蓦觉昏黄的灯光映亮了自我的面容,眼前顿时映入少女的微笑,及她手中燃起的一盏明灭不定的油灯。

夜晚无声无息地蛰伏在那昏暗的苍穹下,迷离徜恍间隐现的瞳眸,此刻正冰冷地观望着城中万物。未知的坚定流转悄然,随着双眸微阖紧闭,最终沉默地淡止在夜幕中,无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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