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
天穹湛蓝仿若浩瀚的海洋,云翳飘悠在天际就如水彩渲染的景,那灿金的光辉穿透云彩的束缚,轻柔而并不灼热地挥洒在苍茫大地,就像是天使身着的白纱般柔和委婉。远方悠然升起的烟岚朦朦胧胧间沉淀于天的深蓝,天边与地平线接壤处渗透出光芒的斑驳,使得处于阳光笼罩下的森林无声无息地苏醒。那隐匿在昏暗中的云雀尽情吟唱着虔诚的祷歌,随后便扑翼转瞬飞往林间深处,仿佛在迎接着过路的迷途旅人,邀他参与若童话中那森的盛宴。
参天大树将那天遮蔽得严实,唯有丝缕光辉穿透枝叶交错密集的阻拦,终是映照在那土壤与落叶布成的罗网中,晕染成细碎的光斑淡淡摇曳。黑长靴沉静而无一丝急迫地轻踏在满地的枯叶上,戛然发出清脆渗人的响,就若绷紧的琴弦于奏响时恰为断裂。女孩苍白的面庞朝向远方昏暗的天,宽大的帽檐垂下将那瞳孔掩藏,只留小巧的鼻头与唇显露在外却使只身彷如林间的魔女,落寞地游荡以图寻找灵魂的归宿。
脚步戛然而止,名为雪凌的女孩轻扶起法帽,驻望着天际久久发愣出神。然而似乎是那耳畔似乎依稀回荡起的喧闹声,愈加嘈杂而使她不由警觉,红眸乍时显露瞥望那近处的树木枝头,却又只是平静地看着,仍无多余的感情倾露。顿刻对方敏捷的身快速从树梢中蹿出,墨绿色马尾辫飘逸在冲力携带的劲风中,发尾隐约遮掩了瞳孔的一角,却于稍刻垂落在那久时不换的马甲上,暗绿眼眸间顿时流露出丝丝**,及原有就存的那桀骜不驯之色。
“哈,各位,近处已侦查完毕,现没有任何异样存在。”阿丽西雅大大咧咧的嗓声恰时顺着耳廓传入耳膜,那暗绿双眸遥望着天空却悄然流露出期待。与此同时她那扶着树干的手利落地抢先伸出拽住那藤条,方才试探般地轻拉了小下,竟又挑衅似地向着下方的同行者们微微一笑。待两手将藤条紧紧握住后,还只身向后踱了几步以图得到更多的冲劲,顿时间右脚在树梢上猛然施力,使得浓密的叶随着树枝震颤着摇落,那身若灵巧的猴一般矫健奋勇地于两树间划过一条浅浅的弧线,随后竟悄然顿行踏至另一棵树的枝头,手法精湛而又十分干净利落。
“西雅,我想你还是赶快从那么高的地方下来吧,如果掉下来可就不好了呐。”晨曦温润而不失优雅的声线就像是提醒般传来,隐约间竟夹带着威赫性的口吻。那完全从刘海中显露的瞳孔窥望对方不远处的身影,却悄然掠过一抹像是疑虑又或许为担忧的芒光。她一头直红发披落于身竟触及了膝盖处,依旧是那身黑袍似乎因长久的旅途而破损了边角,那双手习惯性地将衣物修整完毕后,方才想要再开口警示几句,却被对方狂放不羁的声所压制,只得戛然闭口不语。
“呵,怎么可能呢,死红毛。只有像你这样畏缩不前的人,才有百分之一百掉下去的可能吧——哈。”阿丽西雅嘲讽似的冷笑小声,那手随而再次握紧身边的藤蔓,随性地蹬腿向远处一荡而去。只身仿若飞鸟般掠过一片悠扬的空,可刚想踏上树梢之时却倏地滑落,那靴在半空中狠狠地踩踏以图触物,但手却无故地松开竟使其身快速坠落而下,终在减速之际被一条条粗细不一的藤蔓所包裹,若捕获于囚笼中的猎物,只得垂头尴尬似地笑。
“喂。”像是问候般的声却刻意抬高了几分发出,罗莉玛丝三步并作两步行至阿丽西雅身旁,唯有的右瞳鄙夷似地审视了对方一眼,从中却依然冰冷若永不融化的霜雪。与此同时她还似思虑般长久后方才点了点头,那佩戴素白手套的手迅速将身背的西洋剑取下,竟开始拿出手帕不紧不慢地擦拭着剑身使其光滑乍亮,紫眸似是有意观察着阿丽西雅此时的神色,却恰时映下那一脸嬉皮笑脸仿若无事人的对方。可她竟顿时持起那把西洋剑,中性的嗓声缓缓道,“是要我帮忙吗?”
随刻犹如快刀斩乱麻的剑影在瞳间映现,支撑包裹身形的藤蔓竟快速被那西洋长剑一一斩去,而阿丽西雅顿刻舒坦地瘫倒在那土地上,若心意相通般对罗莉玛丝随性一笑,随后便双手撑地敏捷地一跃而起,面庞上虽多了些突兀的划痕,她却依然不在意般拍拍罗莉玛丝的肩头,像是好哥们一样并无任何遮遮掩掩。与此同时阿丽西雅也对方才目睹一切的同行者尴尬似地摆手惨笑,尚才低声嘟囔道,“哈哈哈,还真有趣呢。”
“现在我们地处的位置,已经接近魔界了。”平淡的声却恰时机械似地叙述,毫无感情残存仍为止水般静默清冷。雪凌已然双手持着那羊皮纸地图,隐匿于昏暗中的红瞳突兀显露出一角,而静视地图上那密密麻麻的标注字符片刻,那手指便微屈指向图中旅者身处的地域,再快速地比划一条为抵达魔界道路的直线,似是将其在脑中印下了深刻的痕迹般,随而缓缓低语道,“不出意外,即可。”
“比我想象中的还略微快了一丢丢啊……嘛,旅途总会有结束的时候,不是吗?”阿丽西雅像是自言自语地碎碎念小句,暗绿瞳孔遥望着那被层层绿叶所遮掩住的天,却不免流露出丝丝惋惜又或许是怅然的情愫。随刻她干净利落地将身上附着的枯叶与杂草拍落,伴着罗莉玛丝大迈步跟随队伍的脚步行去,那步伐虽大但完全没有给人带来急促之感,身背的巨剑晃悠悠地低垂在背后,仿佛对她来说了无沉重感地与身紧贴,可那瞳却恰时映下堕天使疑虑不定的神色,顿时愕然一愣住。
“你怎么了?!罗丝。”惊愕的嗓声伴带着疑惑彻彻传来,阿丽西雅猛然压制住罗莉玛丝的两肩,仿佛是努力想要询问出什么有意义的回应般,却只是一味拼命地摇晃令对方警醒。与此同时她暗绿的瞳孔偶然与那紫眸对接,可只视见那瞳眸剔透仿若绝美的水晶,那顿愕之意辗转于瞳悄然沉寂,终恢复到原本冰冷若霜的状态。而对方稍刻却更为绝望地摇摇头,中性嗓声无力地发出痛击了那心灵的脆弱,“已经结束了,各位……他们,来了。”
“什……什么?!罗莉玛丝你……”可此时开口的那人却只是晨曦一人罢了,她那隐现的双眸中顿时流溢出恐惧与惊诧交织的神色,随后颤抖的低喃声仿佛是想挽留那堕天使,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是那么的苍白无力。顿时中瞳孔环顾四周竟悄然发觉了丝丝不对劲之处,只觉那身已然驻足于空旷的平地间,四面被树木紧紧环围仿若一个正捕捉着猎物的大网,狰狞地窥视众人伺机将其围捕捉下。
与此同时不远处彷如脉搏般颤栗的脚步声愈渐贴近,那声空洞就像是挟带了银铃却令人窒息,寂静中悄悄凸显的轻快悠然似刻意带给人心悸之感。随着皮靴落地颤发出的沉闷回音,那少女的身影映现在死寂的红眸间,却不免使那瞳悄然骤缩凝滞。那银白发丝飘逸地迎风拂起,朦胧间絮乱了视野的苍茫,脑后引出似象征性的麻花辫垂耷于额头,隐约映衬出那双银灰色眸中的果决及无法抹去的戏谑。稍后克洛蒂空灵的声彻彻回荡在耳畔,如此的诡异渗人,“咯咯咯咯,就在这儿啊~也该宣布审判了呢,我可怜的堕天使,罗莉玛丝。”
于此那银发少年若无事人般伫足于克洛蒂身旁,微阖起瞳眸似乎又在回忆着什么般,身着西式的衬衣外套稍显正式与肃穆之感。而其身隐匿于树林阴翳的昏暗间,冥冥中与身边的少女形成了强烈反差。以及后方悠然漫步而来的二人似乎根本不在意此时的状况,那居左与雪凌有几分相像的女孩悄然加快了脚步,吊梢眼的红眸无声无息地注视着周围的情景,不禁有些发懵地扭过头来,可又正好撞上了弗罗沃兹嘲讽般的面容。
“嘛,雪绒,你什么时候又和那些杂鱼混为一谈了?呵呵呵,审判什么的,真是有趣不是吗?”弗罗沃兹似是刻意嘲笑了对方几句,那暗蓝色的瞳孔高傲地注视着雪绒愈渐通红的面庞,于此又像是十分轻佻地一笑了之。恰时只觉对方支支吾吾想要道出什么话语来辩驳,红眸狠狠瞪了弗罗沃兹一眼来表达自己的怒意,可此时却被克洛蒂那骤然发出的空灵女声所压抑,只得将愤恨掩藏于心,强装镇静聆听那话语。
“那么,我就再问你一遍好了,罗莉玛丝,我悲怜的天使啊。你的选择呢?哦呵呵呵。”如试探般的声静悄悄地触及心扉,而罗莉玛丝却有些惘然地站在那处,倒三角紫瞳于昏暗中窥望着那少女的身影,竟不禁流露出虔诚及又踌躇不定的情愫,那双手缓缓地握紧置于胸前作祷告的姿势,待身在刚想要单膝跪下之时却无故地凝滞。顿时中那堕落天使无力地摇摇头,以虔信的声低语道,“命运神灵殿下,罗莉玛丝的决定可能要令您失望了。”
“是这样吗?那么……”克洛蒂空灵的声顿时透彻出阴狠的意味,银灰色瞳孔恰时扭曲流露出目空一切的高傲神色,那阴郁而连贯的笑声仿佛要穿透耳膜般,徜徉在心扉间不由使其为之一怔。与此同时阿丽西雅却举起巨剑快速冲至罗莉玛丝身前,乍出寒芒的剑刃抵挡在对方的胸前似在捍卫友人般,挑衅似的笑容在她不知觉间扬起,而暗绿瞳孔立即迎上了弗罗沃兹那暴虐嗜血的暗蓝瞳眸,可对方却又不知何意味地对身后使了个眼色,随后便手持战斧向阿丽西雅的身猛然劈去。
同刻,隐匿于暗处的那双红眸鄙夷地斜睨了晨曦一眼后,雪绒随而微启唇瓣似是低喃道古老的咒文。而又几乎于话音毕落之际,几个交错连结的银白小法阵骤然腾空而出,煞眼的光在法阵的符文中飞速辗转终汇集于一点,顿时间明亮的光辉刺痛瞳孔使眸不住紧眯。那光柱在对方未曾察觉到之时猛然向其身攻去,而晨曦也顿刻意识到那股灼热,踉跄地躲闪方才将那攻击避过,恰时那光柱毫不留情地冲击在土地上,烧焦土壤突兀散发出难闻的气息。
“哈?被你这家伙躲过了呀……但是。”耳畔传来雪绒那略带愠怒的声,只觉她似烦躁地瞥望了一眼那正处于激战中的弗罗沃兹,随后只身迈步行至晨曦身前饶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不顾对方异样而又更为愕然的眼神,竟于出其不意间猛然举起那法杖向她拦腰截去。与此同时晨曦似乎明了什么般,待她身快速向后退的一刻,那把死神镰刀竟撕破空气的夹缝,顿时间再现于疑似惯用手的左手中,随后迅速与那法杖的柄部相抵。
而于另一处,那似是名为洛斯特的少年缓缓步入两方交战的夹缝间,银白碎发毫无阻遏地随风飘荡悠扬,丝缕若雪般的银发融入天际的那处湛蓝,朦朦胧胧仿佛月光挥洒于夜幕,那双银眸却已然被过长的发丝所掩映,澄澈平静彷如渺茫的宇宙,隐约间仿佛绝美的冰凌花绽放在那瞳孔,终是沉淀为点点星光消迹于眸。他那指节分明的手像是已长久握着那把长剑,此时只是静静步至雪凌面前,瞳眸窥视着对方却悄然掠过一丝释然,与此同时那剑身乍时辗转出冷芒,在快速突刺入雪凌的身时竟恍惚一撇令对方避过,似乎是特意警示对方般再次收手,随后却又更为正式地猛然击刺而去。
那法杖稍显吃力地抵挡小刻,正处于弱势的雪凌方才艰难地避过洛斯特迅速而毫不拖沓的一击突刺,深粉色长发散乱在劲风中就如泼墨的潭水,徜徉在凌厉的剑气下犹有削落的几缕,终与尘埃相融化作遗落的产物。而那黑紫色防御型法阵恰在雪凌踉跄跪倒时腾空骤现,顿时间将二人阻隔在屏障两侧,待雪凌紧扶法杖缓缓站起时,漆黑锁链从天际两侧的法阵中竟若蛇般猛然夹击向洛斯特的身,冥冥中又仿佛要织成密集的网来阻止对方行动。
可对方却似乎毫无在意地持起那长剑,迅速避身敏捷地躲过了那锁链汇聚的罗网,在剑刃寒光辗转斩断那坚硬的链条后,他却仿佛已然明了般,那长剑的剑尖干净利落地刺击入法阵正中央的咒文。而顿时间那法阵竟支离瓦解化作了点点星芒,消逝于瞳孔沉静的银灰色内,终唯有无尽的淡漠永存。可与此同时他却轻踱步接近雪凌的身,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突刺竟令对方无法控制地倒下,深插入的剑刃穿透厚厚泥土直至凝滞的状态,而那刺击仿佛是在那时刻意偏转了个方向,却不免渗人。
“请务必不要再接触此事,这不属于你们的管辖范围。”冰冷而无感情残留的声机械似地回响在耳畔,洛斯特那双银眸隐匿于昏暗处静视雪凌长久,那指节分明的手顿时施力将长剑拔出。他高挑的身形此时背光而立,却于隐约间带着莫名的熟悉与慰藉,那银白发丝忽的絮乱遮掩了那若止水的银眸,头顶微翘的发转瞬低垂在发缕之间,西式装束依旧整洁仿佛毫无方才经历战斗的迹象。与此同时他庄重地点点头,只身便不紧不慢地向克洛蒂那处步去,却已然若无事人。
隐没在法帽阴暗间的那双红瞳,此时却无声无息地阖起,良久后唯有苍凉的芒光掠过微睁的瞳眸,那堕天使如此虔诚的面容映入瞳间,久久凝滞化为了心灵中一份无法抹去的印象。苍白细瘦的指突兀地扶住法帽帽檐,微弱地下拉似是在窥视着周围,可雪凌却顿时摇晃地站起身,双眸间充斥着无比的惘然或是无知无觉,淡漠空灵的声无力地低语仿佛是在祷告救赎,“抱歉,我可能要……逾越本身了。”
堕天使的审判,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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