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征号角
仿佛已然身处隆冬一般,那洋洋洒洒的飞雪迂回缭绕,若从烟斗中飘散起的袅袅烟云,又像是那处于的乌托邦的回旋高塔,沉重地压抑着那些远征中的人们的心,将那一颗颗心脏全都封冻在冰霜与血之间薄薄的一层中,直至无法再思考任何关乎于爱,或者是和平的字眼。唯见冥冥中那灰白无际的天幕中,一只银色的瞳孔悄悄然睁大,却只是凝视那远征的士兵一刻,便顿刻阖起化为一线隙罅,消失不见了踪影迷离。
神界的边境一反城内那圣洁美好之态,反倒是一派的荒凉而寸草不生。那雪在城内只是飘悠悠地纷飞去了,宁静而优美地飘落宛若钢琴弹奏的小曲,作为神灵怜悯的恩赐被天使永远地铭记,在这场漫长地似乎永远也不会结束的战争中,化为了天使心中唯一的慰藉与依靠。可雪一旦蔓延至那边境之处,便凌冽似一片片利锐的刀刃,仿佛要狠狠撕开敌人的血肉,染红一片灰蒙的天,以及那无边无际的纯白。
不知在何时,从那遥远之处响彻出号角悠扬的余音,或许是天使不经意间的一吹奏,又或许是魔族在漫漫远征中为摆脱寂寞的消遣。但谁也不知,同样也不明白,那战争的到来是多么地快,仿佛一眨眼间自己便上了战场,又在一眨眼间看着自己的战友一个个死去,却固然是无能无力罢了。可那号角声顷刻间便相继淹没在秃鹫的哀嚎中,从原本的沉闷悠扬急遽化为了渺小而无处寻的悲哀,宛若在尖锐的剑刃下骤乎破碎的心,那碎片四散在喷射状的血液中,却转瞬便融化去了,犹如雪与水相融的一刹那。
身着一袭厚重的斗篷,却已然沾满洁白仿佛与雪融为一体。那少女久久伫立在雪原之中,手中宛如象牙一般纯白的号角在悄悄然间放下,就像是放下了心中的执念与顾虑,可又使原本热情的心像是被冰冻一般,冷却了仿佛永远都无法跳动。灰发的发尾扎成两根稍有些蓬乱的马尾辫,两鬓延伸出的几缕鬓发竟被同样的鲜红蝴蝶结扎起,在斗篷昏暗的映衬下不免突兀地令人注目。一时间,少女的莹绿色眸似乎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竟若毒蛇般警惕地窥视了眼周围空旷无垠的雪原,当发觉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时,她便缓缓道,那声如此果决,坚毅中毫无任何人本该有的恐惧,“阿丽西雅将军,我们是要继续赶路了吗?”
“是的,伊甸。”阿丽西雅暗绿的瞳孔中却悄然掠过一抹莫名的仓皇,或者是那油然心生的忐忑之情在眸间一辗转,便迅速地消逝去了,若飞鸟扑闪翅膀隐迹于苍茫云海的影。她依旧是高束起的马尾辫在凌冽的风雪中漫无目的地游荡,交织于白雪茫茫中一时竟利锐似刃,几缕发丝纠缠上手腕仿佛是那将心灵死死禁锢的荆棘,一时间使她高傲而不可接近。她蓦然在那名为伊甸的少女身边静驻良久,高挑的身竟比身边人高出了几乎有二十厘米长,顷刻间暗绿瞳的余光向对方一瞥望,从中却流露出一股类似愧疚的情愫,但又转瞬隐蔽于阖起的一隙瞳眸。或许是迷惘于风雪之间,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只是一昧的迷茫罢了。
“风雪越来越大了啊,接下来的路……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呢。”伊甸喃喃自语,那双莹绿色眸在心神恍惚间,竟瞪大着遥望着这一片荒凉无比的雪原,顿刻凝滞了仿若在极冷的条件下骤乎结成冰凌的水花,如果论是她对前方危险的警觉,不如说是战士身处战场的惘然与不知将来命运的一场赌注,一场以血肉之躯寄托的赌注。话说着,她那隐蔽于斗篷中的手似乎紧紧握住了什么武器般,那冷光忽地乍现于白雪的纷飞盘旋,但又转瞬消失在斗篷的昏暗下,在她身着的那严实而厚重大衣后,终是不见了影。
艰难地行进在雪原之中,双眼被纷飞的白雪所迷惑,直到无法确认出东西南北在何,只得漫无目的地游走,妄图寻找到一片久留之地。这便是远征的士兵常有体会的一种煎熬感,不仅是士兵,也许在魔界的子民心中也有这样的想法蠢动,此次苦旅莫不是这种神灵刻意的阻碍,或许魔族的士兵也早已占领神界大片疆域,随刻大举进攻神族殿堂,将神族完完全全地毁灭了吧。这时候,不知为什么,每个远征兵的心却已然在漫漫无边的苦旅中逐渐地麻木了,无论是魔族,还是那些苦苦为神灵奉献的天使,也亦是如此吧。
那征途如此漫长,苦闷而无聊透顶。阿丽西雅暗绿的眸子警惕地窥视着那漫无边际的雪原,一时间就如荆棘向敌人展示它的锐刺一般,阴狠地似乎从来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仿佛就算是世间最美好最令人感动的故事,也无法使她坚硬的石头心有分毫动摇。那巨剑刹那深陷入冰雪之中,在她巨大的劲力下又狠狠地拔出,溅起那白雪仿佛漪澜碎裂激溅出的点点斑斓,犹有冰雪停留在她的面庞上,转瞬便消融了,淡去了若沧海一粟。可她却完全地无知无觉,似已麻木。
“伊甸!你回来了啊……前方是有什么动静吗?”那声音果决而毫无犹豫地道出,却仿佛是怕被风雪的呼啸声所掩盖,竟骤然加大了嗓音任凭冰雪封冻喉咙,引得喉部一阵刀刺般的生疼。阿丽西雅那眸中顿时映下少女单膝跪下的身影,顿时有些沧然地微阖起眸,那瞳孔敏锐地观察着四周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掠过一抹狐疑的神色悄无声息。蓦然觉伊甸木讷地一点头罢,莹绿色眸坚定地注视着那将军良久,视死如归一般仿佛毫无任何恐惧可以久留于此。那话语高声道,简单利落地向眼中人叙述出她所见的一切,“阿丽西雅将军。据我观察,在离我们军队所在的不远处,有神界军队驻扎。局势……恐怕不妙!”
“是这样吗?那么的话……”阿丽西雅低声呢喃,双眸中流露出一股毅然决然之意,锐利宛如刀刃乍出于剑鞘的彻彻冷光,竟在顿时间让身边人硬是一呆滞住了,但对方那身子依旧是半跪着,仿佛并没有臣服于风雪的阻扰,固然只是视那风雪为无碍的唬人之物罢了。暗绿瞳与伊甸那同样是绿色但宛如萤火微光般温润的眸子相迎视野,平静中不失领导者的高傲与她内在的那股威压感,却使对方的心中不由燃起了一丝火焰,在心灵中寂寂无声地燃烧,隐约之中,似乎在阐明着一个被俗世所称为‘信任’的词汇。
恍惚一刻,二人的双手竟然紧紧相握住了,面对面同时站起,那双相对视的瞳孔中唯有坚毅,或许又是那种对牺牲的释然,对于魔王甚至是整个种族的忠诚。就像是言道了一句誓死为荣誉而战的宣誓般,阿丽西雅坚毅的话语毫无犹豫地道出,一时间仿佛鼓舞了所有军人的士气,“伊甸士官,各位。吾托付魔王所望,就算是赴汤蹈火也义不容辞!我们一路上什么苦什么难都经历过了,还怎能怕他个神界的士兵?!我们此次便是为了魔界而战,为了魔王的威严而战!区区几个神界小兵还能奈何的了我们?!”
那远征军的士气顿时被将军的高呼呐喊所振奋了,冰封的心竟重新燃起了烈焰,热血滔滔涌起仿佛即刻便可上刀山下火海,永生永世为魔王而战,亦为了这个种族可以献出自己完完整整的生命。可在一刹那,那躲藏在拥挤的人群中的身影猛然跌倒,瘦弱矮小的身子几乎完全淹没在雪与军队之间,一袭黑袍紧贴在冰雪上伴着身子的颤抖,似已湿透般渗透出极寒。当她还没反应过来时,身边人竟快速退到一旁毫无预兆,那将军大迈步走到她身前,手持巨剑直指她的咽喉。仿佛时间都已经凝固在她眼前般,女孩颤栗地咽下一口唾沫,喘着粗气却无法开口任何。
“说,你——”阿丽西雅那声音在顿刻间僵化了温度般,阴冷无情就像是那覆上冰霜的剑刃,仿佛即便是话语,也同样会狠狠地刺入眼中人的胸膛,为此次远征斩草除根。那剑尖快准狠地将眼前人黑袍的兜帽扯下,女孩额前螺旋状的角顿时映入阿丽西雅暗绿的瞳孔中,却使得她那瞳孔骤然缩小若点,颤抖着渗透出一抹惊愕,以及那莫名地沉溺于心的痛苦。或许是谁也没料想到吧,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竟出现在战场中,还妄图与远征兵一同前去远征,此事怎不怪诞呢。
‘轰’的一声回响深彻,那巨剑在手的劲力下怒狠狠地刺入冰雪之下,冷光骤白将那瞳眸染上了丝缕血色。似乎是在以此来宣泄出自己的怒火与无可置信的惊愕之意,阿丽西雅随刻猛然施力拎起那女孩的衣襟,暗绿双眸与对方金色的瞳顷时相迎,似是感受到那金眸中的瑟缩胆怯之情般,她方才愤愤地松开手,双手叉腰注视着那女孩饶有高高在上的势头。那话音凌厉地道出,宛如荆棘生人勿进的锐刺,威赫着对方另她不禁发抖瑟瑟,“你啊,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是战场!更不是小孩子玩闹的地方!论你混在我的士兵里这……哼!”
“阿丽西雅将军,事到如今,就只能让她随行了。”伊甸庄重地敬了个军礼,莹绿色瞳一时间似乎在打量着那个长角的女孩,却又隐隐约约流露出一种类似狐疑一般的神色,转瞬即逝仿佛白雪落地一刻的渺茫无寻。而阿丽西雅此刻却阴下脸,然后便沉重地一点头罢,那瞳孔鄙夷般审视了一眼那个女孩,方才硬生生地吐露出一句语,从中颇带着无可奈何之意,“伊甸士官,这次就……请你务必保护好她的安全。”
“遵命,我的将军。”那话语果决地一道出,竟似能在那茫茫征途中寻得一隙道路般,坚定而如此忠诚。伊甸随刻便于女孩的身边驻足,莹绿色眸不禁辗转流光好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可恰恰是她在那女孩的耳畔柔声轻言的一句,却足使得对方那心神莫名安定了下来,淡去了方才的生怯与无助。而那女孩金色的瞳孔又呆呆地盯着伊甸看,久久竟无法移开她的视线,蓬松而稍短的双马尾在风雪中摇晃着,仿佛稍刻便会散开般,那青色发丝随风而舞起,几缕絮乱了她的视线,挣扎着想要飞向那遥远而无法预知的未来。
身处战场的另一隅,那天使似乎是有些恍惚地放下了手中的号角,若天空般蔚蓝的瞳孔久久凝视着那茫无边际的雪原,竟恰恰流露出一抹狡黠之情。可那神情转瞬便淡去了,若浓墨迅速地融入水中一般,唯见洁白发带在她金橙色的短发上摇晃,迷迷茫茫似乎是在寻找着本我的方向。一时间的她像是一只已经蓄势待发的猎鹰,对将来不定的命运,仿佛阐明了一个被世人称作为‘无谓’的词汇。但她此时又阴狠地一笑罢,似乎是把自己当做一个无事人般,转身便离去了,只身隐迹于军队之中,直至不见了身影……
“您便是魔族将军阿丽西雅?”那是一个颇具中性化的声音,声线虽是如男子般略有些低沉之感,但细听的话或许也能发觉到,那声音的主人大概也就是女性吧。那人漆黑不见底的长发在刚刚过耳时,扫过她的脖颈作向两侧上翘的趋势,而浓密若瀑布般的发丝却仿佛在刚触到腰部时戛然截断般,末尾渗透出深紫色竟仿佛梦境中袅袅升起的烟云,一时间颇有些若即若离之感。尤其是她那双紫眸,瞳孔就像是倒三角般利锐而冷若冰霜,阴狠狠地注视似乎只凭单单一个眼神就能把敌人击退,并使魔族的军队不敢再踏入神界半步。她的声不久后便缓缓道出,竟不像是与自己所痛恨的敌人交流,反而像是将对方看做自己追求的对手般,隐隐流露出一股敬佩之情,“罗莉玛丝久仰大名……那么啊,就请您和您的士兵赐教喽!”
“就如你所愿,神界的罗莉玛丝上尉。”阿丽西雅随刻便轻哼一声,那一触即发的战斗使她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满腔热血狂躁而热烈地燃动在心头,引得她那心砰砰直跳竟犹如火药急遽炸开的一瞬。那军靴狠狠踏在被压得坚实的雪地上,忽地一蹬出在空中翻旋一定的角度,双手把握着巨剑借助突如的冲力向对方所处的位置突刺去,竟恰恰是迎得罗莉玛丝毫不慌张的一瞥视,那细长的西洋剑刃与巨剑的阔刃处猛然相触,摩擦着发出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嘶嘶’声。顿时间,二人所处的那片平地就像是被火药炸开一般,冰雪四溅迷惑了战斗者的双眼,令得阿丽西雅不免疏忽,可对方的皮靴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踏在她的腹部,冲击力使她勉强向后退移了几米,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喉中,无法控制地从嘴里直喷出热血。
“关于我们的消息,在魔界传播还真快呢。”罗莉玛丝低语道,那西洋剑立即转过直指向阿丽西雅,紫眸冷酷地注视着对方似乎是在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可顿觉阿丽西雅只是无所谓般地拭去嘴角的血液,双手拖拉着巨剑似乎仍没有任何屈服的意味,最先是慢慢步近对方仿佛无事人,然后那脚步竟急遽加快如狼似虎,剑尖划在雪地上爆裂出火星将雪所融化,刹那间她那腿部猛然蹬起,借助肌肉突然爆炸性的蛮力提起巨剑向罗莉玛丝劈砍去,此此动作如此连贯却毫不留情。罗莉玛丝似是意识到了这一点,那身正才迅速后退了几步,可对方竟停手转瞬向地面持剑扫去,嘴角恰恰扬起一抹阴冷的笑。
身后的羽翼猛然挣开,极快地拖着罗莉玛丝的身子以图抵挡住对方的斩击。那西洋剑因身子突如的晃荡而几乎脱手,紫眸倒映在剑刃之间,不见便消迹于那乍白的刃部,在一瞬竟仿佛化为了血色。双剑相向,宛如箭从匣中猛然四射出一般,随刻阴狠地接刃震彻出电花火石,暗绿瞳孔与倒三角紫瞳相迎时又狠狠地瞪了过去,顿时间罗莉玛丝的身在阿丽西雅的斩击下重重摔倒在雪地上,双手吃力地握着西洋剑以图抵挡那次致命的刀刃。左手在不经意时竟被那巨剑的刀锋划中,在迅速缩手后顿时渗透出一股阵痛感,刺激着大脑眩晕阵阵。
西洋剑乍转突入,在一瞬间抵挡过阿丽西雅的剑招,顿刻摆脱了阿丽西雅的纠缠仿佛能扭转乾坤。罗莉玛丝随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举起西洋剑刚想以一己之力乘胜追击,但那细身剑突如一刺入,黑色斗篷在劲风下凌厉地飘起犹如鬼魅,坚定的莹绿色眸中流转出高傲似的芒光,一时间竟宛若毒蛇缠绕上身般令人不寒而粟。剑刃‘嘶嘶’地吼叫着,仿佛即将撕裂这一片天般,那名叫伊甸的士官持剑周游回旋,天生不足的劲力在一次又一次的旋转中逐步加强直至顶峰。随刻那沙哑的声被她竭尽全力地发出,可不久便与刀光剑影重合为了一处,“将军,您需要休息——”
顿时间,罗莉玛丝的西洋剑犹若闪电般试图刺入伊甸的心窝,而对方刚好察觉顺势一躲闪,剑刃就恰恰与她偏转过的身差之毫厘,伴旋着丝丝令人生怯的寒意,削断灰发丝缕顿若泥尘。刀刃接迎挥去仿佛是想弥补方才的失措,却被对方所死死钳制住,在一步步地后退时,罗莉玛丝抚剑阴狠地施腿一扫堂去,同时顺势在伊甸躲闪之际脱身于刃下。待得伊甸刚想反击之时,只身却已然失足跌倒在雪地上,极寒的温度穿透衣物与皮肉,宛如尖锐的冰锥子将身体撕裂贯刺一般,莹绿色眸骤然缩小颤栗,伴着对死亡恐惧的喘息声,仿佛即刻就将被死神夺走性命。
“伊甸士官!我这就来!”阿丽西雅狠狠地嘶吼道,暗绿瞳孔中乍现出一抹惊愕,又或许是生怕失去伙伴的可悲惧意。这是那双眼睛中很久很久都未尝有流露出的神情,可能是连她自己也有些愕然了吧,那抹惧怕转瞬便消失在瞳孔中,有的唯是那坚定的似乎总有一日能滴水石穿的信念。巨剑本想挥起斩碎身边敌人的头颅,可那双手却不由自主地凝滞在空中,任凭敌人的剑刃从四面八方突然直指自己的咽喉,飕飕的凉意在脖颈旁回旋缭绕,似乎能穿透咽喉将热血挥洒在雪地的纯白之上般,暗绿双眸中流溢出诡异的芒光,注视着那天使的举动,却莫名间有些坦然了。
“你,做好随时随刻死亡的准备了吗?”中性的嗓声在空中絮绕迂回,从中夹杂着一股弊薄而又似乎是疑虑般的情愫,辗转于眸中纵忽是使她紧锁了眉。罗莉玛丝那双紫眸此时直直盯视着那人,冷漠无情犹若大漠孤鹰,剑尖直指向面前女孩的喉部,乍转出冷冽的煞白顿时令对方由生怯意。可那女孩却依旧不让步般,娇小的身毫不犹豫地挡在那士官的身前,任凭剑刃在她脖间颤抖地游走,金眸中映入了天使高傲冰冷的面庞,以及那围巾飘扬仿佛要融入灰色的天。
“是……是的!我……”娇弱的童音回响在那天空的一片渺茫中,蓦然仿佛震撼了眼前的天使,或又是震撼了这两支正身处于战火的军队。那螺旋状的角一时间似乎辗转出明亮的光辉,像是火炬燃起一般的热烈而激情,纯金色眸凝视着那锐利的剑刃,可一抹胆怯又稍瞬即逝了,那神情映入倒三角的紫瞳中,却使得对方如若明了什么般轻哼小声,犹如鬼魅纠缠,将那心神激得忐忑不安。剑刃挥落,在揪起心神的一瞬间,撕碎了女孩那一处扎起发缕的细绳,几缕碎发回旋在空中,映透在金眸之间,使她为之愕然。
“你,在撒谎。”罗莉玛丝高声道,一双皎洁的倒三角瞳孔中悄然掠过一抹决意,阴鹜地仿佛是猎鹰在暗处捕食猎物般,试图将它所掌控的玩具撕碎蚕食,吃光抹净不留一丝余地。可当伊甸刚想要握剑时,却被阿丽西雅那眼神一把驳回,恰觉对方的瞳孔中流露出一种类似嘲讽般的神情,似乎即便是身处万刃钳制之下也泰然自若,顿时间那桀骜不驯的声猛地将所有人的心吊起,讽刺般彷如荆棘的刺深扎入灵魂的一瞬,“呵,没想到神界的罗莉玛丝上尉还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多加计较啊,真不愧神灵忠诚的剑士之名!”
“你——阿丽西雅!”那声音似乎因对方的嘲讽而怒火直窜,随刻间众天使的刀锋将这几人团团压制住,冰冷的剑锋似在嗤笑般辗转出一抹诡异的色调,映入紫眸间竟犹如鬼火缠身。但那股愠怒却在刚刚上涌一刻戛然冷却,冰冷如初宛若那纯白无际的雪,那围巾在脖颈飘扬,仿佛在潜移默化间改变了罗莉玛丝的看法,消退了那股莫名油生的怨恨。剑刃锋芒一转,远离了女孩的脖颈终回剑鞘。那话音狠狠地道出,似在质问着敌方的将军,“那么,你又有何言呢?!阿丽西雅将军。”
“我啊,只求能和我的士兵平安离开就行!你也知道,我这里这次出现了些小小的变故。全军撤退!”阿丽西雅冷哼一声,那巨剑在出其不意间扫过周身,令钳制住她的那些天使都仓皇退后,手中的剑无一不被斩断变为一堆破铜烂铁。与此同时伊甸持剑将身后天使的刀刃尽数抵住,那斗篷在手的劲力下拂起遮蔽住女孩的身,左手温柔地抱紧那孩子竟像是对待自家人一般,随刻二人一齐跟随阿丽西雅迅速撤去,唯闻耳畔回响起倾慕人的高声宣言,骄傲中丝毫没有此次失手的挫败感,“就请你——多多接纳喽!不过……下次绝对不会再让你的,罗丝。”
“阿丽……西雅。”低语喃喃,罗莉玛丝那双紫眸却顿时有些呆滞,久久凝视着远方最后撤离的身影,痛苦地阖起眼睑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般。那眉头却似乎是因军队中彻彻不绝的高呼、与战友胜利的喜悦而使劲地扭成一团,仿佛是一把死死钳制着心脏的锁,除了自己外或许也无人能再解开。白羽零落,转瞬间消失在白雪茫茫间,似乎是在哀叹着,又许是歌颂着那命运无情的一弹指,最终被腰缠号角的天使所拾起,一抹笑容乍隐于死灰的面容中,戏谑而充斥着一股意味深长的狡诈。
那远征军孤独地在夕阳下行进,太阳离自己是多么地近,灼热着面庞似火烧一般。一时间仿佛自己也将变作那太阳的一部分,化为光明神鸟,堕落入西方大海边缘的羽渊,可眼中却唯存着士兵的骁勇与坚毅,除此就别无二心了。队伍中,二人的步足琼音悄然不复,那士官半跪下身,持起红色的丝带温柔地将那孩子另一边的发缕扎起,微微一笑仿佛方才的战争只是一场噩梦罢了,那话音回响在落暮的夕阳下,不复有了战争中的疲惫,以及那无可奈何的悲伤,“你就把我当做你的姐姐吧,如果我能成为你心中另一个慰藉的话……”
一时间使那将军,仿佛是回想起了,她那永远无法忘记的过去,又已经是过去的那个人……
战火,还未结束啊。
如果温柔的人步入战场,那便会戴着一层冰冷的假面具,面对敌人时用那双恶鬼一般的眼睛狠狠瞪去。但当心中的温柔真正被触动时,便会撕开那虚假的面具,真真实实地面对他所爱的那个人,即便是蓦然无言。
战争会改变那个人吗?一个答案便是会,而另一个答案却是,永远不会。
远征的号角回响,淡去于那缥缈无垠的灰色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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