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都这么晚了。你在跟谁打电话啊,这么晚了,别吵到孩子。”话筒那边传出另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老……老婆你怎么醒了?没事没事,公司业务,那一群蠢货离了我什么都干不成……”说着说着男人就挂断了电话。
“喂!喂!李健山你个王八蛋!”烫发女愤怒的摔掉手机,用力捶打着微微鼓起的小腹。
一车人没有一个出来制止,司机也不管不问,默默开车,两眼转都不转,只是不时擦下额头的汗水。
“美女啊,那样的衣冠禽兽哪能配得上你?他根本就不准备离婚,就是不想对你负责,所有的说辞都是借口。”刘春晃晃悠悠从车后面走来,拾起掉在地上的手机:“呦,还是苹果手机,是不是那个混蛋送你的?”
“把手机还我!”那个叫莲莲的女人,愤怒的说着。
“哎呦呦,你听这声音,跟条小母豹一样,他不要你,哥几个要你总行吧。”说完他就伸手去抓烫发女肩膀。
“别碰我!”那个叫莲莲的女孩愤怒的说着。
“住手!”
沉默的车厢里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声音来自我这个方向,但不是我,而是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吴依雅。
这丫头抱着书包,怯生生的从座位上站起。
“你又跟着瞎掺和什么?”我叹了口气。
“晚上一两点还在外面乱跑,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孩子,看起来倒怪乖的。”刘春盯着吴依雅那吹弹可破的小脸,越看越觉的心里痒痒:“你过来,来叔叔跟前,教教叔叔怎么住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没办法了!我只能站出来了:“你想干什么?我是她家大人,有事冲我来!几个人欺负一个小女孩算什么本事!”
“哟?你挺横啊?”刘春和后面的陈建奇、光业东都走了过来,三人气势汹汹,我也握紧拳头做好了恶战一场的准备。
“叮咚!恩村到了,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从后门下车,下车请走好。”
车内广播声传来,原来是车到站了。
前后门打开,一排披麻戴孝脸色铁青的人站在车门口。
我能看到司机脸上掩饰不住的恐惧表情,冷汗大滴大滴滑落,紧握方向盘的手有些抽搐。
“草,真晦气。”发现这些办白事的人要上车,刘春骂了一句,把手机扔给烫发女,坐到了那个病号服身边。
他刚一落座,病号服马上抱起双腿,身体紧贴车窗,嘴里还一直念叨:“我什么都没干,我什么都没看见,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刘春朝他身前吐了口痰,板着脸骂道:“你他妈有病啊?吓老子一跳。”
两人的交谈,我并没有听到,此时我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些办白事的人身上。
“太古怪了。”
大晚上的不守灵,披麻戴孝到处乱跑算什么意思?
恩村这一站共上车五人,他们有男有女,面色极差,到了车上也不脱孝服,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衣服,五人全部坐在最后一排。
“是人?是鬼?”他们经过我身边,带起一缕阴风,随着他们的到来,车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车辆起步,请坐稳扶好,欢迎您乘坐4路无人售票车,上车请备好零钱,投币一元,上车的旅客请往后门移动,下一站山菊园。”
两边的景色慢慢倒退,黑暗吞噬了一切,4路车像条孤舟,在无边际的夜色中心飘荡。
车内气氛极度压抑,我偷瞄坐在最后的五个人,从头到脚一片白,衣服不锁边,腰扎麻绳,面部肌肉僵硬,就像是哭的时间太久了,短暂性失去知觉一样。
“披麻戴孝有讲究,看他们的打扮却不伦不类。”我总觉得那五个人有问题,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
“叔叔,刚才谢谢你。够爷们,纯的!”吴依雅偷偷拍了我一下,心有余悸的说道。
“别说话,别乱动,到地方赶紧走!我最后给你重复一遍,这不是在开玩笑。”皱着眉瞪了女孩一眼,全车人只有她给我的感觉像个正常的人类,所以我不知不觉就想要保护她。
吴依雅低头嘟了嘟嘴:“哦……知道了。”
无人说话,车内只剩下老式发动机的轰鸣,那声音就像个快要咽气的老人在做垂死挣扎一样,每一分每一秒都感到煎熬。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在高度紧张中时间会变得格外缓慢。
“叮咚!山菊园到了,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从后门下车,下车请走好。”
4路公交车前后门都打开了,前门无人上车,我把目光放到后门。
那对貌合神离的小情侣站起身,男人不断催促女人快点,女人不情愿的拿起手提袋,两人一起下了车。
“车辆起步,请坐稳扶好,欢迎您乘坐4路无人售票车,上车请备好零钱,投币一元,上车的旅客请往后门移动,下一站烈士街。”
车辆刚刚起步,我身后坐着的大妈突然跳了起来:“等等!”
她像疯了一般掐住我的脖子:“你是小偷!快跟我下车到警察局说清楚!一定是你偷了我的东西!走!跟我下车!”
我一瞬间蒙了!完全搞不清状况,大妈手劲很大,连拖带拽的把我拉到后车门。
“你发什么疯啊?我在你前面坐怎么可能偷你东西?你可见我上车后离开座位一步?”我极力想要辩解,但大妈根本听不进去。
“就是你!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你!这么大的人不学好,居然偷东西!”她把我拉到车门口:“去警察局,咱们现在就去警察局!”
我莫名其妙的被大妈当做小偷,硬是让她给拉下了公交车。
看着慢慢启动渐渐远去的汽车,我哭笑不得:“大妈,我真不是小偷,这样吧!您搜吧,我身上什么都没有。”
“大妈知道你是好人。”看到4路车消失在夜色里,她才喘着气说道:“就因为你是好人,所以大妈才想救你一命。”
“什么意思?”
“刚才外面的风把办白事那些人的孝衣吹开,你猜大妈看到了什么?”她神神秘秘,说话遮遮掩掩。
我下意识的问道:“你都看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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