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总是美好的,无论是白色的太阳光,或是叫卖的商贩,抑或是远处树上的布谷鸟。虽然事物与正午或是下午完全相同,但早上的东西总是给人清新的感觉。
对于格里高利来说,也是同样的感觉,尤其是今天早上要去接受塞德里克的召见。
“会给我什么奖赏呢?毕竟我也算是拯救了不少生命嘛,要是让那怪物跑出去了……我肯定是大功一件。”格里高利一边向城堡走,一边美滋滋地想象着。
“不过,这个塞德里克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还会魔法的?而且……总感觉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最主要的是……这领主好像跟别的贵族不太一样。”格里高利的内心又充满了疑惑,就这样带着早上特有的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城堡外墙的大门处。
“早上好,兄弟,”格里高利对着城堡守卫说,“我受到普拉提亚大人的召见,可以让我进去吗?”
“你是平民?”守卫问。
“不不不,我叫格里高利,是雇佣兵,隶属于野猪之牙佣兵团。”
“哦,是你啊!你现在可是有称号的人了。”
“是吗?你认识我?”格里高利很意外,同时又很欣喜,“我有什么称号?”
“屠粪者。”守卫笑道。
“格里高利?是格里高利没错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大门里面传了出来。
“行了,快进去吧!可别连我们城堡的厕所都炸了啊!”两个守卫相视而笑。格里高利哼了一声,从两名笑嘻嘻的守卫中间穿了过去。
进入城堡内庭,格里高利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一位留着短发的少女。当然吸引他的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少女,更是因为她那一头与众不同的红色头发。格里高利仔细一看,才认出来这是伊莎贝拉。昨天她一直带着头盔,而在下水道里又太暗,因此没有看清她的脸,不过现在有机会了。
格里高利遇见人一般会先看那人的眼睛,对伊莎贝拉也不例外,他看到伊莎贝拉有一双翠绿色的眼睛,不过没有阿隆佐那么吓人,甚至跟她红色的头发一搭配,反倒显得比阿隆佐的眼睛还绿。少女小巧的鼻梁上有着一小片雀斑,反倒衬得她的脸更加白嫩了,细腻的脸颊上微微泛红,显得格外活泼。而那张嘴则是完全遗传了她那猫头鹰一般的父亲,上嘴唇有些薄,并且是M型的,不说话的时候显得十分严肃。与昨天不同,她今天穿的不是盔甲,但同样给人印象深刻,因为她穿的不是什么裙子,而是一件男性外套,下面则是羊毛紧身裤配一双牛皮靴子。
“早安,我的小姐。”格里高利半跪在地上行礼。
“不必多礼,格里高利,你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快起来吧。”
“遵命,小姐。”格里高利这才缓缓站起来。
伊莎贝拉靠近了才发现,自己的身高刚到面前的这位佣兵的胸口。因为昨天戴着头盔的缘故,再加上当时事态紧急,因此没有仔细看格里高利的样子,所以趁着格里高利站起来的这两秒钟,伊莎贝拉好好地把他打量了一番。
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长得明显不符合他的年龄,一张棱角分明的、被晒得黝黑的长脸上面是刚刚修整过的中长发。他的额头和发际线很高,同时有一双略显凶恶的眉毛,而他的眼睛则像狐狸一般狭长,又像鹰一般锐利。他的鼻梁很长,这也让他的颧骨显得很高而脸颊很平。下巴上的胡茬一直延申到鬓角,深色的嘴唇上面则是两撇小胡子,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胡子是向上翘的。
“跟我来吧,父亲想要亲自谢谢你。”伊莎贝拉说完,转身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格里高利也跟了上去,走在她的后面。
“你们那个佣兵团……叫野猪之牙对吧?怎么取个这名字?”伊莎贝拉问道。
“这个啊……是因为我们团长,他当初与一名剑士决斗,战斗中刺伤了他,但并未取他的性命,而是饶恕了他。这让那名剑士十分感动,那名剑士作为报答,同时也是两人和解的证明,送给了他一把巨剑,那把巨剑的名字便是野猪之牙。后来的经历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为了纪念那名剑士吧。”
“纪念?那名剑士已经不在了吗?”
“虽然团长饶恕了他,但是他没过多久就发高烧死掉了。”
“这样啊……”说着,伊莎贝拉推开了城堡大厅的门。
早上城堡的大厅显得十分空旷,除了几名站岗的卫兵之外,就是来来回回的仆人,几乎没有人说话。巨大的立柱上面插着着熄灭的火炬,地毯从门口一直延申到大厅内的宝座。说是宝座,实际上不过是一把装饰和做工比较好的椅子而已,并没有多么华丽。
“大小姐,老爷正等着您呢,请往这边走。”白胡子的法利昂早已在大厅里等候。
“这位先生也过来吧。”
“好的,先生。”格里高利和伊莎贝拉跟着法利昂一同来到了大厅的二楼,随后进入了一间房间。大眼一看,这房间是一间书房,不过房子中间的大桌子上摆着的各种仪器表示这房间没那么简单。塞德里克就坐在靠窗户那边角落里的椅子上,拿着一本看上去就很诡异的书,一动不动地翻看。
“爸爸,格里高利过来了。”
这时他才把书放在一边的小茶几上,站了起来。而格里高利立马半跪下去:“听从您的召唤,大人。”
“嗯,起来吧,”塞德里克走了过来,“毕竟我们也算是并肩作战过了。”
“我的荣幸,大人。”格里高利站了起来。
“我叫你过来的目的你大概也能猜到了,虽然你毁了我的佩剑并用掉了两颗晶石,不过我还是打算给你赏赐。”
“多谢大人!”
“那两颗晶石很贵的哦。”伊莎贝拉小声对格里高利说。
“跟人命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塞德里克听见了伊莎贝拉的话,“还有,伊莎贝拉,不要在我面前窃窃私语。”
“哦。”
塞德里克转过身,从地毯上拿起了一件链甲衫::“这就是你的奖赏,不过做的比较仓促,没有袖子。”
“我的荣幸,大人!”格里高利高兴地接过链甲衫,伸展开比对了一下,长度刚刚覆盖到大腿。
“这下我能活得更长点了。”
“噢,对了,克米恩大人要见你,跟我过来吧。”
“克米恩大人?难不成就是那个……”
“没错,就是我们十字军第二军团的军团长洛曼·克米恩,他也听说了你的事迹,因此想要看看你。”
“这……我有点……”格里高利霎时有些紧张。
“不用紧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就行,他虽然脾气不好,但绝非无理取闹之人,而且我会陪你过去。”
“好的,大人。”格里高利把链甲轻轻地放在地毯上,跟着塞德里克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这间房间明显比刚才的书房空旷了许多,除了墙壁上的装饰物和一个阳台之外,就是一张大桌子和许多椅子。但桌子就不那么空旷了,上面摆着地图、笔、印章以及各种文件等……这里就是会议室了。
“大人,我把格里高利带过来了。”塞德里克说道。
肥胖的洛曼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他抬头看了一眼格里高利,用手指着自己旁边的椅子说道:“坐这吧。”
“遵命,大人。”格里高利坐在了指定的位置,而塞德里克则坐在了他旁边,这时他才发现,他的正对着的阳台上,还站着一个老人,不过他连头也没回。
“我接下来会问你一些事情,希望你如实回答。”洛曼用手捏着自己的小胡子,开门见山地说道。
“那是自然,大人。”格里高利依然很紧张。
“我听说你是勒维亚人?”
“血统上是的,不过我在很小的时候我就被艾尔德兰的一名神父收养,因此我其实更像是艾尔德兰人。”
“在座的都是艾尔德兰人,你可以放松一些……你提到你被神父收养,是家庭出了变故?”
“这说来话长……简单来说,我的父亲在我不记事的时候就应征入伍了,再也没有回来,我的母亲则是被萨克夏人杀害……我当时只顾着逃跑,没有亲眼看到,但当时她说那些萨克夏人是冲着她来的,而且她也揣着一把小刀,只说让我骑上马快跑……我想,她应该已经不在了吧。”提到这些,格里高利有些失落。
“是吗,我很遗憾。”洛曼的语气倒没有多少变化。“那么讲讲你的朋友吧,你最好的朋友是谁?”
“大人?”
“你只管回答。”
“遵命,大人。”格里高利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要问这些,不过他还是如实回答了。
“我跟好几个人关系都不错,当时一起被神父收养的卡森,我的猫人副官阿隆佐,还有我的战友寇斯马思,以及我们的团长海因里希。”
“他们都怎么样?”
“都算不错,尤其是卡森,发了一大笔财。”
“很好……很好,那么你结过婚吗?”
“……没有,大人。”
“有过情人吗?”
“大人?”
“你只管回答!”
“我……没有过。”格里高利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他很想知道,为什么一个军团长会亲自问他一些这种事情,而且还是一本正经。
“财产?”洛曼靠近了一些。
“五百铜币。”
“职位?”洛曼靠的更近了。
“野猪之牙佣兵团书记官兼步兵分队指挥官。”
“你觉得这样的生活怎么样?”洛曼几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还不错,大人,至少不会饿死。”格里高利保持后仰的姿势说道。
洛曼做了回去,捏了捏胡子,说:“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遵命,大人。”格里高利站了起来,迅速地离开了这间会议室。塞德里克也行了一个礼,随后便离开了。
“怎么样?大主教,是他吗?”
“很明显,他不是,”阳台上的老人终于转过了身子,“但不代表不应该盯着他。”
“好吧,好吧,希望他不会在战场上战死。”
“如果是他,那么他就不会。”被称作大主教的老人笑了笑,随后又转了过去,呆呆地望着城堡的庭院。
“神啊,倘若您真的爱我们,就请赐福于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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