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

当然，只有王通达的信息是真实的。杨七早已经在准备好的地址待命，最重要的，是为了唤醒钟铭的记忆，我们把王通达的灰蓝色衣领设置成了与钟铭噩梦相同的标志性记忆点。同时，一张写好了语音内容的纸条交给了警局的一位同事，他会按照约定在收到杨七的消息后发出。

在布置陷阱的这段时间里，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起他们，因为这个案子，因为我而死的林默殇和方旭，给了钟铭方旭的记忆，大概，也是带着自己的私心吧。希望这一场游戏，我们可以走到最后。

钟铭的行动甚至比我们预想的还要迅速。他在离开我的办公室之后就去拍下了问诊记录，意料之内地，我的电脑也被造访。第二天一早，钟铭来到了那栋旧楼，敲开了杨七也就是王通达的门。

“我叫方旭，有事想找你了解……”

“找错人了！”杨七会直接关上门，即刻通知准备发语音的同事。

如果说杨七的反应是为了显示钟铭事情的确不简单的话，那么这条用颜灵手机发出的语音消息说着“好久不见”，就是在告诉他，你一直与此事有关。

依旧是赌我对方旭的了解，钟铭接下来会怎么做我并不敢确定，但我知道王通达的死一定会将他的所有行动拉上正轨，因此，我需要让钟铭自己意识到，那个在他梦中杀人的场景，真实的发生了。

钟铭未知的行动，就比如，他分别打给颜灵和我的电话。不过既然我们的目的明确，在电话里，我和颜灵要做的无非就是把他彻底带进我们设计好的局。

“高凡，你一会儿去见方旭，告诉他我的身份，我们正在调查的案件，最后引导他认清现实的状况。剩下的，你自己处理就好。”

“认清现实？他恐怕不知道会推理出什么样的真相。”

“他怎么想不重要，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改变。”

三天后，在医院楼下，从警局调来的警力已经就位，王通达坠楼死亡的照片也经过了反复确认，接下来将是一场不允许出现破绽的戏码。

就在我准备联系钟铭的时候，他比我先一步打通了我的电话，猝不及防的是他突如其来的一通大骂，不过只转念一想我便明白，大概被高凡说对了，钟铭不知道自己推理出了什么样的真相，但事情发展到这里，这些都无关紧要。

我把钟铭带到了医院楼顶。大雾倒是意外地为我烘托了氛围，视野中的模糊夹杂着空气侵人的凉意，真是一种绝妙的让人压抑到无法思考的境地。

这里，更方便唤起他的噩梦吧，这条路还长，慢慢来。

我知道钟铭在找什么，一棵树，预示着他的梦的那棵枯树。

“是……是我杀了他？”

是，我在心里这么说。一切都进行地很顺利，不管他之前怎么想，在这一刻，钟铭已经成为了凶手，再也退不出这游戏。

虽然无关紧要，钟铭处在无尽的怀疑和崩溃之中时，我始终没能说出一句话。钟铭，这个此时此刻仿佛带着一半方旭的生命的人，竟然一次次让我不忍心、不想去进行下去。矛盾的源头，是我多么希望他真的能活成另一个方旭。

“难道现在相信你吗？”

“是。”我听得出话里讽刺的意味，可还是回答了他。不管他相信我什么，在私人感情之上，我必须让他跟随我的指引，在既定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

在钟铭被警察带走前，他的急切和渴求充分说明了这个计划的成功。他被带回了警局的审讯室，我想，他真的不是一个在这种情况下还保留理智为自己辩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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