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没有你的世界”

“帮我接一下电。”

“好的。”

我……这是在哪。

“两位病人的情况正在检测中。”

两位病人？

难道我现在在现实世界里？

还是说，这是典伊的法术？

我仍闭着眼睛，静静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心率……正常。”

医疗机器如是判断着。

“血压……正常。”

“呼吸速率……正常。”

……

“医生，病人的身体都很正常。”

这个声音的声源就在我身边。

“嗯，和我想的一样。”

“格莱姆，睁眼吧。装睡和真睡是不一样的。”

我决没有听错，

这是那个带我到瑟娅梦里的医生——勒维娅的声音。

我按照她的“指令”，睁开了双眼，

当我想活动一下身体的其他部位时，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铐住了。

我虽然感觉自己仍不清醒，但我能确信眼前发生着的一切不是梦境中的又一个梦。

“呵呵，这就是你们医院对待病人的态度吗？现在梦里的人都有危险，快把我重新带回去！”

仅仅说了两句话，就使我感觉到疲劳，张口比平时费了不少力气，似乎身体的某些部位也不听我使唤。

我听到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

直到视野中出现一个熟悉的绿发女性。

“放你回去之前。我得先问你几个问题。”

“做了一场梦，感觉有意思吗？”

我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嘲讽感，这和我之前认识的她不太一样。

“骗子医生，你自己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骗子……哈哈。”

医生笑出了声，把头慢慢贴到我面前，直到我完全看不见天花板上的灯。

“如果没有我，你怎么可能见到你妹妹呢？”

“这点，我是要感谢你。我也很佩服你的猜想绝大多数都是正确的。但是你应该隐瞒了很多吧？”

“隐瞒？我完全可以不告诉你任何事情。你自己之前不是说过吗，你是一只‘小白鼠’。”

同样的话，从别人口中转述出来，却变了味道。

“之前我在即将进入梦境时，你说的第五点是什么？”

“第五点？哦，那是句废话，第二遍再说一次也无益。”

很明显她是在隐瞒什么。

“那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本来是打算问你几个问题的，你倒是先问了我一堆问题啊。”

她抬起头，笑了笑。

“我的目的和你一样，我是为了拯救一个病人，你是为了拯救你的家人，不是吗？”

“真的吗？那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和樱成为你理念的牺牲品？”

“樱？你们两个还真是亲密呀。她就在你左边的那张移动床上哦，只不过她还没醒过来。”

我把头向左转去。

看得到一个少女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上面盖着白色的被子。彩色的头发四散在枕头旁边。

“樱！你怎么样？！”

我用尽全身力气去喊。

“闭嘴！吵死人了。你怎么喊她都不会醒来的。”

“医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也已经脱出梦境了。”

“呵呵，雄性动物的思维方式真的是两极化的啊……”

“你什么意思……”

我抑制住了怒火。

“或许，她现在既不在梦境里，也没回来哦。我想我之前给你看过，病毒有明确的作用范围，对吧？”

樱，现在到底在哪里，她的感受怎么样……

那边的世界呢……

我的思绪非常杂乱。

“呵呵，那医生，你为什么不把她推到好一点的位置上呢？”

“我要是不深刻的理解病理，怎么可能高效地研究病毒性质，进而研发出抗体呢？我这都是为了帮你们啊。”

“勒维娅，这话听着让人挺恶心的，你觉得呢？”

“恶心？一句话就足以让你觉得恶心的话，在这世界上，估计你会被恶心至死。”

她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对了，你刚才的意思是，你还没有研发出抗体，对吧？”

“我也没必要隐瞒你了，我研究了一年，还是没什么进展，又何必在乎这两天呢？”

我笑了，笑我自己。

“再有24天，梦中世界就会迎来末日，到时候，我们可能全都会死在里面。这也是你救死扶伤的计划之一么，医生？”

虽然我相信，我们活下来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医生的表情变得有些惊讶，但算不上惊恐。

“已经这么紧急了吗……你刚才说，你想要回去对不对？”

“是的，但你如果敢把樱怎么样……”

“那你也无能为力，哈哈。”

是的，我现在连四肢都动不了，说的再有威慑力，也不过是笑话。

“不过你放心，至少在这边的世界，她应该是不会受到什么伤害的。”

她轻笑。

“嘀……嘀……患者心率异常。目前为：167次每分钟。”

“嘀……嘀……患者血压异常。”

机器发出令人烦躁的声音。

“勒维娅，你刚刚才说过她不会有事的？！”

她闭上眼睛，皱了皱眉。

“我怎么会知道她在梦里发生了什么！你快回到那里去！”

“快来帮我把他推走！我去把夏景樱叫回这个世界！”勒维娅朝护士大声喊去。

医生的头上连汗珠都滚了下来，完完全全失去了刚刚的冷静，如同真的是在为病人的身体着想那样。

床的轮子与地面接触的隆隆声顺着床体传入我的耳朵，即便如此，我还是能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好恶心的感觉……

“真麻烦……”

脑中又响起了陌生的声音。

“不管……”

“信条。”

当我从夏身边经过的那一刻。

意识，

再度消失。

◆◆◆◆◆◆◆◆◆◆

“帕卡……小心……”

嗯，帕卡……我应该是回来了。

快点给我精神起来啊……

我艰难的睁开双眼，视野外周还是漆黑一片。

我应该是坐在墙边，蓝色的光时强时弱，

一个人正站在我的身前，

而且，左手暖暖的。

视力稍微恢复了一些，除此之外，

地上似乎还有一个倒在地上的人，在我的右前方。

“樱，瑟娅，帕卡……”

左手的温暖立刻变成了左半身的温暖，一只手抚过我的脸，有些痒痒的。

“哥哥，你终于醒了！”

我看向瑟娅，两行泪珠从她可爱的脸庞上滚下。

“棕毛，准备起床了！这死老太婆可不好对付。”

我从她的话中，

罕见地感受到了眼前这个吸血鬼的疲劳。

剑仍在我的身边，我缓缓起身，

当我视力几乎完全恢复的时候，

我的精神却更糟糕了，

因为我看清了倒在地上的人的样子，

和她身上的伤。

“樱！”

我冲向樱的位置。

“棕毛，你别醒了还不如不醒！”

当我抱起樱的一刻，巨大的飞镰从我身后飞过。

冰与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到有些刺耳。

帕卡似乎是替我挡住了典伊的魔法。

樱的脸上是那样的平静，能看清嘴角上的浅浅血迹，但这血迹，却与她衣服上沾着的大块血渍形成令人痛心的对比。

我把樱抱回瑟娅的位置。把她放在瑟娅身边。

“帕卡，我希望你尽全力保护她们两个人！”

“如果事情尽力就能做到，那现在就不需要你了！”

帕卡比刚才更加劳累地说着。

“哈哈哈……”典伊发出女性特有的高音笑声。

接下来，这个束缚于冰棺之上的精灵灵魂开始旋转自己的身体，如同舞会的主角。

但那飞出来的弹幕冰块，就不能令人赏心悦目了。

帕卡把飞镰举在手里，高速旋转起来，挡下弹幕。

“嘣——嘣——嘣”冰块在铁风车面前悉数碎裂。

我想，这个时候只有我才能保护她们三个人。

我把莱瓦汀迅速地拔了出来。跳到另一个方向，集中所有注意力，判断着飞来的冰锥哪些对我有威胁。

我斩断着一颗又一颗刺向我的冰锥，冰的碎片从我脸上划过，缓缓接近着典伊。

但离她越近，冰块越密，便感觉越吃力。

既然这样，那就等到她停止的一刻……

可恶，好累，果然受了刚刚回到现实的影响吗。

典伊仍然在旋转着。

怎么还没结束……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冰锥从耳旁飞过的声音令人感到紧张。

“你还好吗？棕毛！我都……已经很累了。可恶啊啊啊！！！”

“嘶——”

冰锥划过了我的大腿。

“啊！……太烦人了。帕卡，她什么时候会停止啊？”

“我感觉……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再也没有新的冰锥从典伊周围射出。

“这就让你看看我们的反击！”

当我击碎最后一块有威胁的冰锥后，我立刻闭上眼睛，开始吟唱技能。

火的温度，充满了身体。

我冲向典伊面前，重重地把剑挥了下去。

“啊……！”

也是女性的高声尖啸。

我连续不停地把剑砍向典伊。蛇腹剑与冰激烈碰撞的声音，如同这个死亡舞台上的交响乐。冰的破片也飞溅起来，为这场美丽的战斗作以点缀。

突然，典伊的身体爆发了更加强烈的光芒。

一阵强大的气流将我震飞出去。

我重重地摔在地上。

当光芒褪去时，典伊摆脱了冰棺的束缚，一个高贵的精灵女子站在冰棺旁边，冷峻的双眼盯向我这里。

“额啊……是什么。”

我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提了起来，而典伊正做着用单手将脖子提起来的动作。

“死老太婆，你别太得意忘形了！”

帕卡挥出了她的巨镰，

但典伊居然轻轻一个小跳便躲开了，

如同樱那时躲开的样子。

她把身子转向帕卡那一侧。

帕卡的镰刀还没有飞回来。我立刻有了一种紧张之感，这是她盯着我的时候我所没有感觉到的。

我立刻冲向典伊，

典伊面前的魔法阵射出巨大的蓝色激光，当光与冰墙接触到时，地面都在颤抖。

当光消失的一刻，出现的是抱着两个人的帕卡，还有凹进去的冰壁。

好了，就是现在，我已经到了典伊身边了。

“叮——”

是武器碰撞的声音。

糟糕，典伊手里居然有一把冰剑。

我立刻向后跳了一小步。

典伊看着我，她手中的那把剑飞了起来，剑尖指向我。

“唰——”

剑以极快的速度向我飞来。

我的身体向后微仰，勉强躲开剑体。旋即挥出我的莱瓦汀，

典伊也很轻松的躲开了。

“啊！”

伴随典伊尖啸的声音，她倒在了地上。

巨大的飞镰仍在空中回旋着，是帕卡的攻击。

没有多余的时间供我思考，

我立刻冲向典伊倒下的地方，朝她用力刺去。

“啊啊啊！！！”

典伊尖啸着。

突然，她的周围生出大量的冰刺。

不好，赶紧跳离这里。

我尽可能向远处跳去，所幸跳跃及时，冰刺没有伤到我。

在冰刺消失后，我又一次冲向她。

“额啊！”

怎么，回事……

倒在地上的典伊一只手做着抓住我脖子的姿势，她的身旁还有数把指向我的剑。

我听见翅膀扇动的声音，帕卡正如导弹般向典伊飞来。

这时，典伊一个扭头，把原来指向我的剑射向了帕卡。

“小儿科！老娘见得比你多！”

帕卡一个旋身，躲开了一把又一把剑。

“额啊……帕卡……小心。”

我说不出话，但我看得见那几把飞出去的剑又重新朝着帕卡刺去。

“还是小儿科！”

帕卡连同巨镰一起旋转身体，挡住后面冰剑的同时，也刺穿了典伊的身体。

“啊啊啊啊！！！！”

“嗑啊！”我从空中摔下来。

这次叫声比之前的都要凄惨。

我站了起来，再次冲向典伊的位置。把所有的魔力汇于剑尖。

“呀！”

我大喊着，刺向典伊，并让魔力从剑尖处喷涌出来。

典伊这次没有尖叫，她随着火光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在火焰燃尽的那一刻，我向后仰倒在地上。

“喂，有一点狼狈啊。”

帕卡站在我的旁边。

我看见她的小腿上满是创伤。

“呵呵，你比我更狼狈啊。”

“嗯……好像是的，那不如我来吸你血补一补？”

“血……樱她怎么样？帕卡，她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小丑女啊……嘁——她躺的太远了，我根本就保护不过来。死老太婆朝她开了几炮，确认她死了之后就没管她了。”

什么……

樱，

死了？

我刚才……

的确没注意到……

“啊哈哈……你说什么，死了，帕卡……哈哈。”

“你……是在开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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