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戒堂

青山还是那座青山，阳光依旧温暖，可落在林小满的脸上，却显得异常的苍白。

他醒了过来，第一时间努力地睁开双眼，他想知道，林三七现在的境况如何。

坐在门口望着青山的云阳回过头来。

“你醒了？”

云阳说道，很是平静，就像屋内流动的风。

林小满抬起自己的右手，发现肩膀的异常酸痛让他简单抬手的动作都有些牵强。他依稀记得那一天的场景，这应该是强行撑起那两道威压造成的。

林小满有些疑惑，云阳看了他一眼，站了起来。

“那一天，荀教习真的很生气。”他走了进来。 “荀教习的威压岂是咱们所能扛下来的，你现在还没变成白痴，已经是荀教习手下留情了。”

林小满才猛的记起自己拼命想着醒来的原因。

“书院对小七的判决下来了吗？”

云阳走到了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林三七暂时被关在戒堂里。”

“戒堂？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书院给犯错之人面壁思过的地方。”

“小七又没有错，为什么要把他关在那里。啧……”

林小满想要下床，但是肩膀上的疼痛感让他不得不再次躺下。

“怎么办？”林小满凝视着云阳。

“现在只能等。”

“等什么？怎么等，我等不了。小七现在在戒堂里，我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折磨在等着他，你叫我怎么安静得下心来去等。”

林小满想再爬起来，却被云阳按了下去。

“如果你现在去闹，不仅于事无补，连你也会被抓进去。”

林小满再次躺了下去。

“如果你现在去闹，岂不浪费了荀教习的一片苦心？”云阳说道。“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养好身子，然后等墨池醒来。我也相信林三七不会做那种事情。况且林三七现在只是被关在戒堂里，书院并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判决，证明这件事情还是有转机的。你不要莽撞，先好好冷静一下，好好休息，顺便思考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说完他就走出屋子。屋内的风突然冷静了下来。

林小满静静思考着刚才云阳的话。至少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现在的他的确得先冷静下来。书院毕竟还是书院。一切都得依着书院的规矩来。

他望向不知何处，眼中有着特别强的失落感。

......

云阳站在荷塘边的那棵槐树下，远处的青山依旧隐在云雾里。不知不觉他也开始喜欢望着那座青山。这种感觉给他很特别，很干净，又很凝重。

林小满走到他的身旁，与他并肩站着。

“我想去看看小七。”

云阳转过头看着他那张平静的脸，微微一笑。

“我帮你安排。”

......

戒崖是北峰南面上的一座裸露的山崖，而戒堂只是戒崖上的一座平凡的小屋。北峰的北面，只有茫茫无尽的白雪，和充满肃杀死寂的风。风的来源，是一座石洞。

北峰的戒堂，是书院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很多触犯院规的学生都会被关在这里面壁思过，虽然只是面壁思过，可没有一个学生愿意来到这里。因为这里的惩罚方式。

戒堂的里面有一道天井，天井之上有一道符阵，符阵连接着北峰北面的那个山洞，常年不断地灌注下那个山洞涌出来的风雪。与其说是在戒堂里面壁，不如说是在戒堂里接受风雪没日没夜地侵蚀入骨，直到你晕过去，戒律队的守卫便会给你喂下赤火丹，恢复你的神智，让你继续承受难熬的风雪。而在这里，你无法感知到一点灵犀，因为放在你面前的屏风是书院专有的禁制，可以隔绝人对灵犀的感知，也能禁止人的出入。

这样一个恐怖的地方，此时的林三七就坐在戒堂的天井里。

他的面前就有一道屏风，屏风上画着五座青山，青山上是无边无际的云雾，它们随着时间不断地发生变化，完完全全跟真实的云雾一模一样。

从昨天开始，林三七就一直坐在地上没有动过。有人给他送来餐食，至今还是完好无损。他看了屏风上的那五座青山一夜，直到现在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真不错。”

不知他说的是眼前的屏风还是他旁边的那些餐食。总之，他是开口说话了。这让那些看守戒堂的戒律队守卫松了口气。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冻死了岂不可惜。

这是戒律队有史以来对被关进来的人这么友好。长得好看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

林小满和云阳此时正行走在北峰的山道上。山道上尽是凌冽的风，寒冷刺骨，寸步难行。们拿着戒律队的令牌，却依旧走得艰难。戒律对的令牌是北峰专有的一种令牌，可以隔绝北峰上的风雪。云阳依靠着他在书院里的关系，好不容易借来两个，却没想到，令牌的作用在这风雪之中居然是微乎其微，风雪依旧是狠狠地拍在他们脸上。

林小满和云阳身上裹着一道屏障，那是云阳事先画好的符术。但寒风依旧能够灌进他们的衣领。无处不在地往他们身体细小的毛孔里钻，寒冷刺骨。

戒堂不是戒狱，戒堂允许探视，只要有能力走到戒崖上的那座小屋。此时的林小满和云阳就是如此。茫茫山道，有着无穷无尽的风和吹不散的云。他们俩就在山道上走着。

在风雪的肆虐之下，像极了两只在茫茫大雪山上艰难前行的蚂蚁。

林三七并不知道林小满过来看他。所以睁开眼睛看到林小满的时侯很是惊喜。他昨晚看了屏风一夜，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也不知道林小满等了多久。

林小满才刚到。那条山路确实难走，他们身上全都是飘落的雪花，眉眼间也都是寒冷的冰霜，双手已经被懂得毫无知觉，只能不停地放在嘴边哈着热气。

林小满也很高兴地看着林三七。虽然天井下的风雪比起山道上的风雪要异常的强烈，让林小满是寸步难进。但是对于他来说，能够看到林三七，便已经足够了。

林三七朝着云阳点了点头。云阳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没有说话。

林小满想了想，他不知道林三七知不知道自己的判决结果，但他还是想说给他听。

“书院并没有对你下达最终的判决，现在只是暂时将你关在这里，我想书院也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才用这种保险的办法。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让你出来的。”

林小满知道林三七不在意这些，但依旧不想让他在这待得太久，所以他得想办法让林三七出来。林三七看着林小满脸上紧张的神情，没有担心，反而笑了起来。

他的笑很美，如暖阳，如春风，屏蔽着天井里的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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