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恃宠而骄

厉尘澜与招摇在众人的簇拥下被接回万路门，顾晗光全面检查了二人的身体，厉尘澜倒是没甚大碍，身体之中的邪煞魔气被封印之力尽数净化而去，散于山河之中，那封魔山也不似当年寸草不生，如今已是绿荫丛生。而招摇的身体却有几分糟糕。

本来当年进入封印时她就有伤在身，加之她虽生而为魔，体内并无邪煞之气，周身力量尽数净化而去，身体各部分也备受影响，好在性命无忧，吊着一口气。

不过话说不了，路走不了，饭吃不了，骨头似散架了般只能躺在床上喝着药物来维持生命，顾晗光说静养一段时日便会慢慢恢复。她有些疲惫的沉沉睡了过去。厉尘澜吃了顾晗光的药，也慢慢恢复了元气。

在招摇睡过去后，顾晗光拉着厉尘澜走到清波殿外，随即示意守门的门徒下去，厉尘澜不明所以望着顾晗光，但见顾晗光一脸严肃道：“十年了，你们能安全归来我很高兴，只是你倒是无大碍，进入封印你只化去了身体里的魔气。可是……路招摇不同，她的身体早在十年前就折腾得差不多了，现在又受封印之气影响，完全吊着一口气，她能活着出来已是万幸……”顿了顿声音，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她现在随时都有可能命丧黄泉，她的身体各部位已经百孔千疮支离破碎了。”

厉尘澜紧紧皱着眉头，他知事态严重，未曾想竟如此严重，这么说来招摇就像随时都有可能会碎的瓷器。顾晗光难得一副好神情，自信道：“不过你放心，只要听我的有我在没意外。”

厉尘澜侧眸看了他一眼，颔首，低声道：“那就有劳南山主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顾晗光身上。

顾晗光给她开了药，让她静养。

招摇实在是难受，话不能说，路不能走，整日躺在床榻上，她已躺了十几日。厉尘澜抬着药碗吹药喂她，她看着厉尘澜满脸愁容，满眼担心的眼神甚是心疼，好在她的手终于能抬起来，想摸他便能摸，只是只能摸不能说。她有好多话要和他说的，可什么破玩意儿？还不让她说话？仙人遗孀到底有什么破用，白白挂在她头上。

扯呢？

“招摇，乖……别胡思乱想。”他柔情似水地望着她说道。

招摇低头看了看胸前，这窥心镜原来还在她身上啊，她轻轻点了点头，难得她这么听话，这几日在厉尘澜的照顾之下，说话慢慢训练、走路慢慢训练，就像学着说话走路的孩子般，让她浑身难受。

终于经过几日的努力招摇终于能说出话，走得了路，只是行得慢，说的也不是太清楚。

这让厉尘澜很难受，很自责。

终于几日后招摇会说出话来，只是声音有些哑。

“墨青。”无恶殿房顶，她靠在他的肩头他亦搂着她，招摇抬眸望着他说道，“我想告诉你一句话这是我的选择，你莫要自责。”

为了减轻他的愧疚感负罪感，招摇甚是闹腾、娇纵，总使唤他端茶送水，要他抱要他亲要他背，而他也乐得如此。

顾晗光每日晨晚皆会来探脉，招摇恢复得不错，比他料想的还好。

见她如此娇纵有些看不惯，当年要死不活，从阎王那里抢回来后她也曾有如此，顾晗光边收拾药箱边嫌弃道：“路招摇，你越发恃宠而骄了。”

“怎的？不服啊？你也去宠沈千锦啊。”她紧紧握着他的手斜了顾晗光一眼说道。

“我哪敢不服啊。”顾晗光抬起药箱，瞥了她一眼说道，“好好休息。有何不适再与我说。”念她是一个病人顾晗光留了面子，不再斥她。

“知道了，话多。”招摇嫌弃道。

听司马容说月珠这两日便要临盆，未曾想竟是今日，生了一男娃，本来招摇很高兴便要去看看她西山主的孩子，不过因有病在身，怕传给娃子便作罢，给司马容送去了祝福。

西山头，西山主院中。

十七倒是积极，听闻月珠要临盆便早早带着芷嫣过来，虽然她做不了什么，却为了看孩子足足等了两个时辰，终于门开了。产婆说月珠生了个男娃，白白胖胖的，甚为可爱，司马容给他取了名为司马奕，小名唤阿奕。

“小侄女，你看他多可爱啊。”十七抱着司马奕，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脸，抬眸看了看芷嫣说道。“你说，将来门主生了娃会不会也会很可爱。”

芷嫣不禁笑了笑，这十七想什么都会第一时间想到招摇。“会的。”

清波殿，招摇无聊的坐在桌前，一想到司马容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们咋就生这么慢呢，都十几年了，才生了一个。她与厉尘澜整整封印了十年，如今他身上的魔气也尽数净化，回想当年她失去了和他的第一个孩子，当初来不及细想，也来不及伤感，现在回想起来有些对不住未出世的孩子，想来她这个做母亲的就像顾晗光所说那般，作死……

她现在没了功法，与常人无异，她感受不到厉尘澜在何处，独自幽幽走到红石林禁地，她的坟墓还在此处，只是长了些杂草，招摇爬上去拔着草为自己“扫墓”，不知过了多久，厉尘澜从栖止地处出来。

原来他是去了栖止地，兴许是去看了竹季，看她还有伤在身，便未喊她一起。

“招摇，你做什么？”见招摇蹲在坟头，双手不断在捣鼓，走了过去疑问道。

“给自己上坟……”

“别胡说，改日让人推了。”厉尘澜打断了她的话说道。

“别，当个纪念，我也只有这坟墓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了。”招摇起身拉住他的手。

她与他整整封印了十年，这十年间江湖上发生了许多事，芷嫣从一个抽抽噎噎的小姑娘变成一个杀伐果断的一门之主，招摇替她高兴，抱上她路招摇大腿的人一般不会平凡，也因芷嫣将万戮门管理得实在是太好，甚是欣慰。见二人回来本想退了这个位置，可是招摇不同意，告诉芷嫣他们俩不想再管了，芷嫣便也没再多说。

招摇修养了几月，身体也渐恢复，厉尘澜带着她游山玩水，轻舟泛湖，她也对功法修为早已看淡，不再执着。

二人有时坐在茶楼，听着说书人说尽他们的故事，譬如说万戮门门主路招摇如何如何痴情，追随夫君厉尘澜一同入了封印至死不渝。又譬如万戮门前门主厉尘澜为了夫人路招摇，从封印出来后便退隐江湖，不再管江湖之事，陪她游山玩水，好不自在等等。

二人静静地坐着品茶，招摇一手撑在桌子上，痴痴地望着厉尘澜，说道：“小丑八怪，我觉得说书人讲得很好，你说对不对。”

厉尘澜瞥了一眼不远处讲得很动听的说书人说着他们的故事，有编的有真的，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

他浅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颔首，“对。”

“咱们回万戮门吧，出来许久了。我身体也恢复了，去看看司马奕。”招摇说道。

一听到司马奕厉尘澜眼中闪过一丝痛色，招摇看着他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不要再因当年的事内疚了，我心疼。你要是喜欢，我们也尽早生一个便是。”

这当年之事，必是指招摇流产之事，过去这么久他还是久久不能释怀，若不是他动怒，欲杀了路十七，招摇也不会为了救她而……

“好，我们回去吧。”许久后，厉尘澜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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