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血雨腥风

天空终于被不断涌动翻滚着的暗红所完全覆盖，大地上灰蒙蒙的一片，压抑到窒息的空气中，血液的甜腥味带着温热的气息弥漫着……

清晨的水汽都还未散去……

一点风都没有……

甚至还有些余温散发出来……

但是，一切竟是这样让人发寒……

甚至在这幽寂的街道上，连因那乌需莫有的凌寒打个颤，都能够吓到自己，吓得自己，瑟瑟发抖。

多久没有这种情绪了？

少说有几亿年了吧？

明明早就已经麻木了……

……

只剩下自己了吧？

人们应该都逃离了……

呵。

只是他们逃，又能逃到哪里呢？

……

破败的巷子中只剩下光与影的结合，以及一道不断飘忽的视线……

我空洞的双眼只是无神的注视着天空，注视着那即将到来的，未知存在。

默默再次掐灭掉心中一个剪影……

没由来的一阵心悸，在确定不是因基因中MC1R变异所带来的身体因素后，我深深叹了口气。

“唉——”

终归还是要来的吗？

封尘·永寂？

又或者是再一个开始？

那牠，还会是我吗？

……

静静等待着，一丝温润的液体竟不期而至，轻轻落下，在我可能已经是焦黑的皮肤上绽开，飞溅开来，尽其所能治愈我这已无可救药的烧伤。

下雨了。

我将头抬起，感受着，这无限可能是最后的一场雨。

藏匿于已开裂的发丝下的双耳一跳，基本丧失的听力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明明已经……没有力气了。

可恶。

我用尽并不多的力气往巷子里最暗的地方爬了过去，靠到墙角后蜷缩了起来，企图融入黑暗。

再次蒙屏蔽心中一个逼迫的反问……

可能是我充满纰漏的动作，发出了较大的声响，我能感受的到，那个声音愈发靠近了……

对此，我只是往身后坚硬冰凉的墙面又靠了靠，闭上了双眼。

片刻后，闭上的双眼所感受到的光暗了下来，那是透过巷子的光被一个身影给遮住了。

那身影愣了一下，还是发现了我，随后向我冲了过来。

心中似是有什么东西重新燃烧了起来。

我睁开了双眼，面对那极速放大的黑影，最后再叹一次气吧。

“墨菲……你还是来了……”

一股淡淡的薰衣草的幽香萦绕身边，却无法让人心生宁静。

我被面前这并不高大，反而十分矮小的身影拉起，扶着走出了巷子，接着，被引导着坐上了十分熟悉的……轮椅——坐了17年的……噩梦般的变形囚笼。

“墨菲……你怎么能又一个人逃出来？你……”

我盯着面前这个低头，双手紧张地攥着黑色斗篷的羸弱身影，竟头一次心软了。

只是用焦黑的手褪去她头上湿透的黑色布料，刚欲伸手去刮一刮她那可爱的小鼻子，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粗糙焦黑的皮肤，控制手停了下来，目光游离。

我自嘲地笑了笑。

收回了狰狞的手。

可是毫无征兆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开始向墨菲的方向飞去，撞上了她的鼻梁。

在我惊讶的目光下，墨菲控制住我的手向下刮了一下，我粗糙的指背在她娇嫩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异常醒目的红色刮痕。

回过神来时，墨菲已经用她那白皙的小手握住了我的手，盯着那狰狞的焦黑，从头至尾没说过一句话。

这是在心疼我吗？

小孩子的手，一定很柔软吧。

只是，我完全…感受不到啊…

相视于雨中，空气沉寂了许久。

几滴如宝石般的泪珠从空中坠落，和那血红的雨搅在了一起，掉落在地上。

不仅有墨菲的，也有我的……

也不知道这丫头是被刮疼的还是心疼我。

我抬起手擦拭被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布满的脸，不动声色地抽了抽鼻子。

“臭丫头……大早上的就骗我眼泪……”

“……”

我勉强挤出了个笑容，但却迅速黯淡下来了。

“只是回去后，修女们又该说你了吧……”

“……”

“明明可以不管我的……”

“……”

没有回答，我又似是自嘲地笑了笑。

竟然忘了这孩子天生没有声带。

在生命最终的章程，竟然没有人可以与我说几句话吗？

果然我还是，注定孤独啊……

微乎其微的触觉感受到了墨菲的摇动，转动视角，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红色的雨帘蒙蔽了一切。

她又指了指我头上的发丝。

拍了拍手，一个笑魇就这样在我眼前绽放。

我立马会意，她的意思是我这雨和我头发的颜色一样，真好看。

我用另一只手卷起一绺末端开裂，发身粗糙又干燥的火红色发丝，又凝望那空中不断变化的红色雨幕。

好看？或许在之前是这样吧。

如玫瑰带刺般的华贵……

这本身就是一个诅咒……

一个恶毒的……诅咒……

不耐烦地继续做内心的斗争……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沉寂许久的内心似乎决定了一件事。

被墨菲抱紧的手在我的控制下发出了并不耀眼的柔和白光，笼罩着墨菲娇小的身影。

深吸了一口气后

我亮出了超凶的眼神，逼迫小丫头快滚，滚的越远越好。

只是她竟只是在我如深渊般的视线下，紧闭双眼，瑟瑟发抖。

看着雨帘所剩无几的空隙，我横下心来，咬下舌尖，一丝殷红的血液从嘴角溢出，趁血液还未被雨水混搅时，用微弱的念力在血液上刻画，一道晦涩的法阵顷刻间出现，黑金色的光芒带着极强的戾气沿着阵纹向外扩散。

扩散……

又极速地回收，轰击在我的胸口。

我强作镇定，将血往肚子里咽。

剥离生命的痛苦在体内蔓延……

可是已经麻木了不是吗？

心头一阵绞痛，那是它在抽搐，在扭曲，在膨胀，在挣扎……

能明显感受到正向体内深处潜去的法阵，以及不断消逝的生命。

我忍住了……控制那只在墨菲怀里手挣脱，将两只手送到胸腔的位置。

“Bang-”

胸中传来一阵闷响，过度膨胀而炸裂的心脏喷出的高压的血液如同利剑般从体内向外，刺穿了我断裂的肋骨，萎缩的肌肉，焦黑的皮肤，浸湿的纱衣。

直至刚到胸腔前的手上。

塌陷的胸腔，炸裂的心脏，生机流逝，意识再度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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